正文 第十八章 突厥貴族

恆加彷彿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頭,低聲道,「在下只是隨便亂說,請別見怪。」

「什麼見怪不見怪!小兄弟,你說得可是一點都沒錯!」那男子沖著他爽朗的笑了起來,「難道小兄弟去過突厥?」

恆迦笑了笑,「在下沒有機會去,不過父親常年出外做生意,倒是經常提起那裡的大漠風光美不勝收,還真想去親眼看看。是吧,二弟?」他側過頭看了看長恭。

長恭微微一愣,很快就反應過來恆迦是想和這幾個突厥人套近乎,雖然不清楚這幾人的身份,但說不定能套出些有用的消息。

想到這裡,她也連忙點頭,「正是,正是,每次父親提起那北國風光,實在令人嚮往,看幾位大哥的打扮,難道是從突厥而來……」

那男子哈哈一笑,「小兄弟,好眼力!我們幾個是來長安做馬匹生意的,」

什麼好眼力啊……看你們的打扮不就知道了……長恭雖然覺得有點好笑,但還是立刻裝出了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原來真是如此……既然這麼有緣,不如幾位大哥也坐下來,一起暢飲一番如何?如果大哥能順便給我們講講那裡的風光,那就再好不過了。」

「沒想到小兄弟長得像個女人,性格倒是和我們一般豪爽。」那男人倒也乾脆的點了點頭,「好!今天就和……」

「大哥……」男人身邊的隨從在他耳邊低語了一句,男人無所謂的揮了揮手,「沒關係。」

酒過了半巡,三人倒是聊的越來越投機。

「對了,還不知道兩位小兄弟的名字?」男子的面色有些微紅,頗有興緻的問道。

恆加放下了酒杯,微微一笑,「在下唐風,那是我的二弟唐雨,請問大哥的名諱?」

那男子搖了搖頭,「什麼名諱不名諱,這文謅謅的話我不習慣,我在家裡排行老大,叫阿史——」

他話還沒說完,身邊的那個隨從忽然咳了幾聲。

男子的臉色微微一愣,立刻放低了聲音,「就叫我阿史好了。」

「原來是阿史大哥。」恆迦的眼中微光閃動,笑容卻愈加溫柔。

「大哥,時間也不早了,我們還有事。」阿史身邊的隨從低聲道。

阿史點了點頭,站起身來,「兩位小兄弟,我還有事在身,以後有機會再暢聊一番。」說完,他就匆匆離去了。

恆迦望著他的背影,眼中閃過了一絲不可捉摸的神色。

「這幾人看起來似乎並不像一般商人。」長恭露出了一抹疑惑的神色。

恆迦笑了笑,「從看到他們在樓下出現時,我就知道他們不是一般的突厥人了。」

長恭哦了一聲,「怪不得你忽然大聲說起那道菜譜呢,是想引起他們的注意嗎?」

「我也只是試試而已。不過這道菜又叫離別羹,是他們遠行時,家中母親必然要燒的一道菜,遠離家鄉來到長安的突厥人,對這道菜應該更有感觸吧。」

長恭心裡倒也有點小小的佩服,想不到狐狸懂的還真多,剛才聽他說起大漠的一切來也是頭頭是道。

「那你猜那個男人是誰?」

恆迦輕輕扣了一下桌子,「他剛才不是說了嗎?」

「他說他叫阿史,」長恭的腦中閃過了剛才那個隨從的神色。

「沒錯,」恆迦笑著看了看她,「不過你應該聽說過吧,突厥貴族的姓氏?」

「阿史那!」長恭驚訝的脫口道,「難道他是……」看那個男人舉頭投足之間,的確帶著貴族氣質。

「如果我沒有猜錯,這人多半是突厥的貴族。」他微微眯了眯眼,「也很有可能和我們要查探的消息有關係。」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他們來周國說不定就是……」長恭驀的站起身來,忽然只覺一陣頭暈目眩,要不是扶住了椅子,差一點就摔倒了。

「恆迦,屋,屋子怎麼在轉……」她的話還沒說完,就一頭趴在了桌子上。

恆迦望了一眼桌上的空酒杯,無奈的嘆了一口氣,這個傢伙,難道不知道自己的酒量一直不好嗎?剛才沒有留意,她居然一口氣喝了這麼多杯,不醉倒才怪。

他低頭看了一眼醉倒的長恭,心裡不由抱怨了一聲,真是一個麻煩的傢伙!

此時在斜對面的一間酒樓上,一位少年正一動不動的注視著他們的一舉一動。少年看上去不過十五六歲,俊逸非常的臉上有一雙似乎能看透人心的眼睛,略帶點不為人知的悠遠,英氣逼人中帶了幾分內斂,眼中的成熟卻絕非這個年紀所有。

「阿耶,這兩人似乎有些不妥。」少年忽然開了口。

他身邊的侍衛面帶疑惑的問道,「四殿下,這兩人有何不妥?」

四殿下淡淡看了他一眼,「一般漢人對於突厥人多是避之不急,這兩人年紀輕輕,卻能和阿史那弘聊上這許多時候,再看他們容貌氣度,顯然不是出自普通人家。」

「莫非是前來探聽消息的……」

四殿下的嘴角微微揚了揚,「誰知道呢,反正,」他若有若無的瞥了窗外一眼,「那也不關我的事。」

沒過多久,包廂的門被人推開了。

幾位侍衛匆匆走了進來,為首一位上前了幾步,行了行禮,面色上卻沒有半點恭敬之色,「四殿下,您怎麼又出宮了玩耍了,宇文大人正在找您。」

四殿下已經換上了一副和剛才完全不同的神情,低下頭唯唯諾諾道,「原來是王侍衛,是叔父找我,我,我知道了,馬上就回宮。」

「那四殿下還不走?」王侍衛已經多了幾分不耐煩。

「這,這就走。」四殿下的臉上露出了一絲害怕恭順的表情,被王侍衛滿意的收入了眼中,但是心裡又不由有些鄙夷,宇文護大人的幾個侄子里,也就是這個四殿下宇文邕最為平庸了,不過,這也是他能一直活到現在的原因吧。

這邊,恆迦也好不容易將長恭帶回了房裡,剛將長恭放在床上,就聽她傳來了輕微的熟睡聲。他不禁有些想笑,這麼安靜的長恭倒也是少見,抬眸望去,只見在淡淡的燭光下,長恭的額上微微沁著細汗,臉上帶了一層嬌艷的紅色,美麗而不失纖細,纖細卻不顯柔弱,就這樣安安靜靜的樣子,看起來竟然比一般女子還要動人幾分。

不男不女的傢伙……他在心裡腹誹了一句,也不知道父親大人為什麼這麼寵愛這個傢伙。

就在他準備回自己房的時候,忽然聽她在那裡喃喃低語,「水,水……」

他正打算無視她,沒想到剛起身,就被她無意識的拉住了衣袖,「狐狸,水,我口渴……」

恆迦無奈的嘆了一口氣,扯開了她的手,起身去拿了茶壺和茶杯。

他坐在床邊,伸手將她扶了起來,正打算倒水的時候,不料她暈乎乎的一抬手,正好撞翻了茶壺,裡面的茶水還不偏不倚的全倒在了她的胸口上。

這個傢伙!恆迦的嘴角抽搐了一下,看著渾身濕乎乎的長恭,猶豫了一下,只得伸手去解她的衣服。

雖然不大情願動手替她換衣服,但是如果讓她生病的話,父親一定不會饒了自己。

他輕輕撩開了長恭的衣襟,手指在不經意間觸碰到了她的脖頸,手下只覺微微一涼,心裡不禁有些驚訝,明明是個少年,肌膚卻偏偏好似扶子花般清涼,彷彿是從月亮上落下的露水,在他的手下蒸發成含著微雨的浮雲。

長恭若是個女子,必然是個禍國殃民的紅顏,想到這裡,他的嘴角邊浮起了一絲促狹的笑容,手指輕揚,解開了長恭的內衫。

在看到內衫下的層層白色絹布時,他的手指僵在了半空中。彷彿有許多記憶的碎片在他腦中閃過,拼接,浮現出一個不可思議的事實。恆迦臉上的神色變幻莫測,很快,又恢複了常色。然後,他一臉冷靜的將她的衣衫重新系好,站起身來,快步出了房間。

一陣涼風掠過,帶來扶子花開放的芬芳氣息,也讓他有些紛亂的心情稍稍平靜了一點,接受這個讓他難以置信的事實。

長恭她——竟然是個女人?

這個和他從小一起長大的調皮少年,竟然是個女人?

如果沒有猜錯,恐怕連他的父親也不知道這個秘密。

他回頭望了仍在屋裡沉睡的長恭,在短暫的猶豫之後,眼眸中掠過了一絲淡漠的神色,既然她不想這個秘密被揭穿,那麼他也不必多管閑事。

就當作,他不知道這件事好了。

反正,這是她的秘密,與他無關。

當長恭終於再次恢複意識的時候,天已經大亮了。她迷迷糊糊地睜開了雙眼,揉了揉額頭,頭,還有些微微疼痛,怎麼回事?只記得昨天和恆迦一起去鳳凰樓,然後遇上了幾個突厥人,然後就喝了很多酒……

想到這裡,她的心突的一跳,立刻低頭查看自己的衣服,只見自己穿的還是昨天的裝束,只是胸口多了一片淡黃色的茶漬。

還好,還好,衣服沒有被換過……就在她鬆了一口氣的時候,門嘎吱一聲被推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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