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冰火兩重天 二、危機重重

胡六從石級偉辦公室一出來,剛回自己的辦公室,石夢就進來了。她看到胡六一臉憤色,心裡有些忐忑不安,問:「你們談得不愉快嗎?」

胡六長嘆了一聲,說:「跟他怕以後都不會有愉快的談話了。」

「為什麼?」

「以前他以為我只是想搶他位置,現在覺得我在你身上耍陰謀,這於公於私,我都是他不共戴天的敵人,還怎麼愉快?」

「怎麼會這樣?」

「你跟他說了什麼嗎?」

「我說讓他跟你好好談談。」

「他是不是叫你不要參與?」

「是。」

「想必你說了喜歡我?」胡六苦笑。

「是。」石夢盯著胡六說,「我跟他說了,我愛你。」

胡六扭過頭,又是一聲長嘆,說:「他罵你了,對嗎?」

「嗯。」石夢說,「你怎麼知道?」

「是我也會罵你的。」胡六苦笑。

「我是幫了倒忙了嗎?」石夢歉疚地說。

「這不怪你,你確實是一片好心,以後就真的不要摻和我們的事情了。」

「你們真的已經到了水火不能容的地步了嗎?」石夢憂心地說。

「以後別摻和我們的事了,好嗎?」

「真懷念北京的日子。」石夢低聲說。

胡六眼裡精光一閃,隨即眼瞼低垂,淡漠地說:「你不是說會當什麼事也沒發生過嗎?」

「我做不到。」

「你先出去吧,我有點累了。」胡六疲憊地靠在椅子上。

石夢眼睛一紅,出門去了。

石夢一出去,胡六就把武城叫了進來,問:「有多少銷售終端受到衝擊?」

武城說:「大概三百個。」

「有明細嗎?」

「有。」

「都整理好了嗎?」

「整理好了。」

「我們大概有多大的量受到了影響?」

武城說:「這個沒辦法統計,因為銷售終端並不會告訴我們在其他渠道到底拿了多少貨。」

胡六沉思了下說:「這個簡單,你把這些銷售渠道在年前的銷售數據做出來,然後對比現在的實銷數就可以了。」

武城一拍大腿,說:「對,我怎麼沒有想到!」

兩個人說完工作以後,武城又說:「老大,好像最近風頭對你很不利,你要小心啊。」

「沒什麼大不了,大家做好本職工作就好了,再說這又不是某些人的私人公司,我就不信他能搞出多大的事情。」

武城一出去,胡六就默默地在心裡算了個賬,這受衝擊的銷售渠道都屬於零售渠道中的核心渠道,佔了本報銷售的大部分的量。他想,這衝擊的數應該不低於兩萬份了,而且還有很多壓在征訂渠道手上,像美的地產一定壓得不少,保守估計合計至少有三萬的水分單。這些訂單都是以低於成本價三分之一的價格進行結算的。而所回收的錢僅僅夠公司的投遞成本。也就是報社的這些訂單不但沒有一分錢的進項,而且沒有一點廣告效果的回報。保守估計,一份報紙的印刷成本為一塊五,那這三萬份報紙給報社造成的損失都超過一千五百萬了。他在心裡哀嘆了一聲,一群人渣啊。

他心裡又立時急了起來,想這些事情如果暴露出去,在業內都將是一個大笑話,而上至總裁,下至各級管理人員,誰也脫不了干係。而自己雖說來時這些協議都已經簽訂了,但包括美的地產這些業務都是在自己的業務口出去的,如果一旦曝光,自己在業內辛苦積累多年的名聲就必定會受到影響,這如何處置,是個天大的難題。

胡六又把關鍵叫了進來,問,關於各個站的禮品和預收款的核查進行得怎麼樣了。

關鍵說:「最近大家都忙著給物流擦屁股,實在是忙不過來。」

胡六說:「趕緊協調,查完,還有人等著要處理。」

關鍵說了聲明白就出去了。

快下班的時候簡琴跑進來,說:「領導,你出差這麼久,很多工作都沒跟你彙報下,不知道方便不?」

「你說。」

「快遞業務划走了,提前跟你溝通了嗎?」

「沒有。」

「我覺得這裡面有問題。」

「什麼問題?」

「我也說不上來,我反正就覺得裡面有貓膩,而且早晚會出大問題的。」簡琴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胡六想了半天也沒想出一個名堂,但他跟簡琴的想法是一致的,知道這絕對不僅僅是一個管理的歸屬問題,裡面應該有更深層次的目的,但究竟是什麼,他卻怎麼也想不透。

簡琴又說:「還有一件事情,我想跟領導說說。」

「你說。」

「我得到下面的消息,說在查武義以前管理站禮品的時候,他從別的站提前調了禮品過去頂賬,查完以後又調回去了。」

「什麼?」胡六騰地一下坐了起來,說,「有多大的量?」

「據說至少有三百箱飲料。」

「混蛋。」胡六氣得猛一拍桌子,他很想把武義叫進來狠狠地罵一頓,然後說你被撤職了。但他想到目前緊張的形勢,就又嘆了口氣,說,「目前還有哪些人知道?」

「那邊的人應該都知道。」簡琴指的那邊的人自然是左雄一黨了。

「武城知道嗎?」

「應該知道吧?」簡琴想了想又說,「查哪個站都是他制訂的計畫,如果他不知道,武義應該沒辦法操作。」

「石總知道嗎?」

「我還沒跟他彙報。」

「那就先不彙報吧。」胡六又長嘆了一口氣,說,「馬上要過年了,穩定是目前第一要素,過完年我們再算總賬吧。」

「好的。」簡琴又說,「還有一件事不知道該不該跟你說?」

「你說。」

「我看你最近比較重用關鍵?我覺得不是很妥當。」

「他又怎麼了?」

「他也不幹凈,他以前做站長的站,賬目也有問題,而且他是劉毅的親信。劉毅是左雄的死黨,而且都知道他這個經理是花了一萬五千塊從左雄那裡買來的。所以我擔心你通過他去查東西,恐怕左雄比你還先知道結果,而且他必定會徇私舞弊。」

「還有這事?」胡六其實早就聽說關鍵的職位是花了這個價錢買來的,開始老梅沒有跟他託付照顧關鍵的時候,他就基本不怎麼搭理關鍵,現在簡琴又這麼一說,他心裡這個疙瘩又冒了起來。他又想到,簡琴究竟是安了什麼心?是好心提示?還是挑撥離間?

下班以後,胡六看著窗外慢慢地暗了下來。大部分人都走了,石夢依舊還在那裡忙著什麼。他想起石夢說過她加班只是想陪著他,他就馬上關了電腦,拉上門。石夢看他出來,問:「領導要下班了嗎?」

「嗯,你也早點回去,最近天冷路滑。」

「好的。」

出了報社大院,外面的風呼呼地刮著,他站在牆邊點了幾次才把煙點上,他默默地沿著街邊走著。想最近石級偉拿他做生死仇敵了,兩個人以後怕是真的沒辦法和平相處了。而左雄究竟又是用了什麼招數把石級偉拉到了他那一邊?石級偉把快遞業務劃給左雄管到底又是什麼目的?白功福今天究竟要跟他談什麼?最後那些話又在暗示什麼?庄十三最近跟他明顯疏遠了,是不是聽到了什麼風聲,也怕受到連累?武義竟然背著自己拆東牆去補他的西牆,看來做站長的時候沒少中飽私囊,他所說的前任站長拿了幾萬塊錢跑了的事情看來也很可疑。關鍵究竟值不值得信任,他的職位到底是否真如簡琴所說是拿錢買的?如果不是,那簡琴為什麼要這麼說,究竟又安了什麼心?武城看起來比較忠誠,但看來他隱瞞自己的事情也不少。這公司究竟有沒有一個人是值得信任的?

北風如刀,殘陽如血。

胡六感覺四面楚歌,危機四伏,每個人的笑臉背後好似都藏著不可告人的隱秘,他一直覺得自己是一個高智慧的人,什麼險惡的處境他都會遊刃有餘,而這時他才發覺自己的智慧那麼不夠用,一時間心力交瘁,頓覺煩躁不安。他想,人心啊,何以如此複雜?

胡六越想越煩,就想找個人喝酒,他翻了半天電話號碼,發現叫誰也不合適。最後撥通了李艾的電話,電話接通以後,胡六說:「李老師,願意出來喝一杯嗎?」

「怎麼了?」

「想喝酒。」

「是想喝酒還是想找個人說話?」

「都想。」

「那行,你說地方,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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