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九章

我先確定的確沒有人跟蹤我,然後我走進一個電話亭打電話給夏合利。

夏合利的聲音自電話彼端傳來,又快又急。「哈羅,是誰。是夏合利在講話。」

「我是賴唐諾。」我說。

「啊!」他說。聲音中已經沒有那股熱心等待的勁了。不管他正在等候什麼人的電話,聽到來的是我的電話他一定非常失望。

「你有律師嗎?」我問。

「怎麼啦,是的。我有一個律師,他替我們管信託的事——帳目和法律問題。」

我問:「他好不好?」

「最好的。」

「處理意外或是真刀真槍的事他行嗎——不是那種豪華辦公室,房地產的事,而是打硬仗,不勝要殺頭的事?」

「我認為他行的。他非常聰明。」

我說:「快聯絡他。」

「我不懂你在說什麼?」

我說:「要你聯絡他,和他談一下,你會需要他。」

「為什麼?」

我說:「佛山警官會找你。」

「又要找我。」

「又找你,再找你,再找你。」

「賴,我真的不懂你這樣說幹什麼?」

我說:「佛山有了個結論,他認為那翡翠墜飾在這件事里很重要。」

「上面有幾顆翡翠失蹤了,是嗎?」

「他們現在都找到了。」

「都是在哪裡?」

「2顆在桌上,6顆在烏鴉的籠子中,5顆在洗手池排水管里。」

「洗手池排水管里?」夏合利不信地重複我的話說:「天哪,怎會在這種地方的?」

「在那裡休息。在『U』型管中卡在那裡。有人想把它自水管衝下,進陰溝去。『U』型管把它留住了。」

「不懂。」

「佛山也不懂。」

「但是他怎麼會想到這件事要找我呢?」

我說:「過一下你就會更想不到了。他來找你為的是那墜飾。」

「為什麼?」

「因為我曾經去牛班明那裡問過墜飾的事。而我和你兩個又一起出現在現場過。我們承認是去拜訪麥洛伯。墜飾在麥洛伯身旁。隨便那個笨警察都可以把你和墜飾連在一起來問你。」

夏合利道:「真希望你沒有去問三間四,問那墜飾。」

我說:「本來也是你叫我去問的。」

「是的,是的,我知道的。這當然也是在我知道——知道在什麼人手裡之前的事。」

「不要自己懊惱了,你本來也是知道在什麼人手中的。你主要的目的,是要找出東西的所有人為什麼要把墜飾脫手的。」

「是的,也差不多如此。」

「但是為了某種原因,你不願意直接先去所有人那裡去問她。」

「我是想先找出來——到底是不是——」

「正是如此。」我說:「於是你雇我來查一查,而我查出來了。現在,你無法使時光倒轉了。」

「是的,時光是倒不轉的。」

我說:「今天早上我還在為墜飾問別人。沒多久我們就一起去拜訪麥洛伯。麥洛伯死了。我們對它有那麼大興趣的墜飾就在桌上,上面的翡翠被拿了下來。佛山怎麼不把這墜飾列為本案第一線索呢?」

「於是他會向你查問?」

「查問過了。」

「什麼時候?」

「剛剛。」

「什麼地方?」

「牛家的珠寶店。姓牛的在那裡,邱倍德也在那裡。」

「他們怎麼說。」

「說得也不多。」

「所以你認為佛山下個對象會是我?」

「這是我絕對保證的。」

「我要對他說些什麼?」

我說:「憑良心說就可以了。」

「我先希望你給我些建議。」

「這就是我建議你先問你律師的理由。」

「但是你為什麼不能說呢?」

「任何你和你律師說的話,都可以列為機密。沒有人可以迫你說出來的。律師可以代表你回答問題。情況不佳時,他可以叫你閉上嘴,什麼也不說。沒有人可以壓迫律師。我只是個私家偵探,私家偵探一向必須和警察合作。假如他們捉住我違背職業規定,他們會取銷我們執照的。這下你懂了嗎?」

「是的,懂了。」

我說:「你有兩條路。你可以告訴他們墜飾主人本來是羅秀蘭,或者你可以告訴他們你什麼也不知道。」

「我已經告訴過他們一次,我什麼也不知道了。」

我說:「那就是為什麼我要你一定要和律師談談了。」

「我還是不懂你在說什麼?」

我說:「你已經告訴他們的,可能不是該告訴他們對的方式。我也已經罩了你夠多了。但是,在你自己鑽進去探到退不出來之前,你最好能改變一下你的說法。告訴警方,那墜飾上的翡翠都被拿掉了之後,你根本就不認識了。現在你又想了一下,你記起來以前見過——」

「不行,」夏合利一本正經地說道:「我一定不能把羅小姐抱在裡面。我已經決定我們用一切力量要把羅小姐置身事外。」

「假如她自己告訴佛警官她告訴我的故事,這件事就可以結了。」

「對墜飾的追查也許中止了。但是,一旦大家知道了她是墜飾的主人,一定會有很多不愉快的宣傳隨之而來的。」

「墜飾以前的主人。」我糾正他的話。

「隨你怎麼說。」

「不是隨我怎麼說。」我告訴他:「該是照你要的方式說。」

「是的。」他說:「非常感謝你,賴先生。我對你這種忠於客戶的說法,非常高興。」

「忠於以前的客戶。」我又糾正他道。

「怎麼說?」他問。

我說:「你曾請過我們為你做一件事。我們做完了,交易完成了。我們不欠你,你也不欠我們。我們倆無牽無掛。套句老話叫男婚女嫁各不相干。我和你沒有關係了。」

他說:「賴,你這種想法我不贊同呀。」

「為什麼?」

「我認為在這件事上,你還應該站在我這一邊支持我。」

「哪件事?」

「整個這件事上。」

我說:「就我們偵探社言,你來是要找出有關墜飾的去向。我們弄清楚了。」

「但是,又產生了其他事件了。」

「對其他的事,你最好親自來一趟和白莎磋商磋商。」我說:「據我知道警探們會去訪問羅秀蘭和霍勞普。」

「為什麼?」

「常規,看看他們會不會知道一些也許有用的事。」

「唐諾,謝謝你告訴我這些事。」夏合利道,突然他像是急著要收線了。

「別客氣,別客氣。」我說,把電話掛上。

我開了公司車回到偵探社去。

晨報的第一次發行已經在街上可以買到了。謀殺的事在報上,烏鴉的照片在報上,還有現場照。另外就是那墜飾。真如一般案件發生一樣,各報各記者都自己有自己的推理。打高空打得天花亂墜。

我看到一位所謂刑事記者的報導,他報導說:「據可靠方面報導,佛山警官曾盡一切可能方法訊問過那隻烏鴉,把烏鴉所說的每一個字記下來,最後得一個結論,神秘的殺人犯把一把刀刺進死者背後的時候,顯然死者正在打電話。」

「佛山警官請求記者呼籲:當時,那一位女士或先生,在和麥洛伯通話的,請趕快和警方聯絡。」

「在桌上的點二二口徑自動手槍,也是偵查重點。這支手槍在命案發生的同時,曾經發射過。但是在閣樓里,怎麼找也沒有見到彈頭。警方的理論是麥洛伯曾發射這支槍,子彈打中了兇手,所以本案的兇手是受了傷的。」

「警方已在附近的醫院、診所、醫生方面布了線,兇手被迫就醫時,就難逃法網。」

突然,電話鈴響起。

我猶豫一下,心裡在想要聽還是不聽。然後我拿起電話,偽裝自己的聲音道:「這是清潔工。想找什麼人?」

對方的聲音我聽到過,一時可想不起是什麼人。聲音柔和,很好聽。「對不起,麻煩你了。我在想找柯賴二氏偵探社的賴唐諾先生講話。你先生既然是那裡的清潔工,不知能不能告訴我,這樣晚上怎麼能和他聯絡法?」

「請問你是哪一位?」我問。

「我不願意留下姓名——不知你能不能告訴我怎樣能和他聯絡——」

「你一定得留下姓名,否則——」我打斷他的話說。

「對不起,先生。我真的不能告訴你這一點。這是一件比較機密的事件——」

我聽出聲音了,那是邱信德。我說;「等一下,有人進來了。可能是賴先生,——喔,賴先生,晚安。有個電話一定要你聽,他說是要緊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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