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六章

舊金山每家報紙在卞約翰·卡文父子兩人被捕時都出了號外。

有一家報紙甚至用紅色橫貫全頁的頭條大標題:「彭喬虎謀殺案銀行家被捕」。

警察找到的是環境證據,而且是死死的。

警察確認彭喬虎不是在發現他屍體的遊艇里被殺的。

一位指紋專家在一處黃銅裝飾上找到了指紋。這些指紋是血手指印上的,是卞約翰·卡文的指紋。

遊艇的掛鎖被弄斷,然後換了一把新的掛鎖掛在船艙口門上。警察向附近的每一個五金用具店做了一次常規的詢問,找到一個店主記得在星期三的下午賣出了一把掛鎖。警察給他看卞約翰·卡文的照片,據警察說店主作了『立即而絕對的』指認。

警方潛水人員在海灣的底里找到一支點三八左輪,位置正好在銀行家遊艇的下面。槍號檢查,發現是警方批准,自卞約翰·卡文購來「保護」自己的。彈道專家證實,在彭喬虎體內取出的彈頭,正是從這支槍里發射出來的。

一顆彈頭是貫穿彭喬虎身體,跑到體外的。警察發現它埋在卞約翰遊艇……約翰小子主艙房一角的一個小洞里。警方把主艙房地毯拿起,發現地板上有血跡。卞約翰雖然是用盡了辦法要消除艙房裡的血跡,但是在今日化學反應的神效下,地板上的血跡是極明顯可辨的。

鋪在約翰小子主艙的地毯是個新地毯,是卞約翰在星期四早上才購買的。所以警方搜查了這位有錢銀行家的車庫,在車庫裡發現了本來鋪在主艙里那塊地毯。地毯上有血跡,而且有頭髮。顯微鏡檢查發現這些頭髮的色澤,粗細,構造及外型都和彭喬虎的頭髮雷同。一位警方專家發誓這是彭喬虎的頭髮。

警方目前尚無法斷定這件謀殺案的動機,就已知的數據顯示,銀行家和彭喬虎之間,對於彭喬虎經營的一個礦業公司,向銀行所貨的一筆巨款,有相當不同的意見。

在詢問的時候,卞約翰父子各有各的不在場證明,但是警方已經分別證明是故意,偽造的。卞約翰兒子的不在場證明是故意花了不少鈔票買出來的。年老的卞約翰自稱周二晚上他是在和銀行的一位叫奚華圖的董事討論業務。但是在警方的嚴詰下,奚華圖終於供出,他是因為卞約翰的重託,要他在必要時說星期二的晚上,他是和卞約翰在一起,做他的不在現場證明人。

卞約翰向奚華圖解釋,為了一些私人的理由,他必須要一個星期二晚上不在某地,時間上的證人,而奚華圖對這位銀行家上司,一向深知他的嚴謹,公正,所以沒有深入詢問,同意做他的證人。他認為這是件私人事務,但是謀殺案則是另外一件事。在警方的完整證據之前,他的證詞立即改變了。

我來到那個遊艇俱樂部。

至少有三百個病態的看熱鬧人在門口徘徊。他們從鐵絲網孔向里望,沿著鐵絲網無目的地走,從各個不同角度看裡面的遊艇。

警車來來回回,技術人員上下遊艇,檢查收證仍在進行。

不時有業餘的照相人想經過大門,但是俱樂部的看門人被委為守衛,嚴格地要求出示證件。

假如對方沒有證件,守衛會向一位警官點點頭,警官就會很快過來把他趕走。

我站在附近幾乎兩個小時,感到我不可能有機會,已經泄氣了。終於,一位警官代替了俱樂部的看門人,叫他去喝杯咖啡,我跟在看門人的後面,走到他邊上。

「我想得到一些消息。」我說:「而且我這個人絕不空手向人要消息的。」

他品鑒地用眼睛的餘光看我:「警察叫我不可以泄漏任何消息的。」

「喔,不是謀殺案的消息。」我說:「我不會問做這種謀殺的消息。」

「什麼?」

「我想知道,一條船的事。」

「哪一條?」

「我不知道是哪一條,」我告訴他:「但是我絕對有來找你的理由,因為這條船有你們這個遊艇俱樂部的標幟,這條船上個星期二出航過……一個星期前的星期二下午。你會記得的。我相信星期一到星期四之間,尤其在下午,出航的船不會太多的。」

「你猜錯了。」他笑笑地說:「每星期三的下午有很多。」

「星期一呢?」

「幾乎沒有。」

「星期二?」

「有幾艘。」

我說:「出航的船,你都有記錄嗎?」

「沒有,我們不登記。」

「但是有人通過大門,你們都有記錄?」

「是的。」

「那麼查查星期二通過大門的什麼人,也許你可以告訴我那條船出海了。」

「記錄被警方拿去了。整本簿子拿去做證據了。我現在在用的是新本子。」

「那就沒辦法了。」

「假如簿子在手,我倒是願意幫忙的,何況你說還有錢可賺。」

「星期二下午。」我說:「二十元。」我拿出張二十元鈔票。

「我對二十元是有興趣的,」他說:「但是我幫不上忙。」

「為什麼?」

「我的簿子不在了……警察拿走了……我說過了。」

「請問你尊姓?」

「貝。」

「也許你還是可以弄點外快的。」

「怎樣?」

「今天幾點下班?」

「晚上六點。」

「我接你,你可以乘我的車,坐在我的車裡,我給你看一二個人,看你是否見過。」

「是什麼人?」

「你認識的人,我不知他叫什麼名字。我想知道他是什麼人。我先給你二十元。還會給你更多。」

貝仔細地想了一下我給他的建議。

「目前,」我說:「我想知道一些你的工作情況。」

「什麼?」

「你當然不可能每一分鐘看著門的。」我說:「你總有時間背向著門,有時間離開一下,有時間……」

「嗨,」他打斷我話說:「你說話口氣有點像警察了。沒有一個人,能夠偷上裡面一條遊艇,而不被看門人發現的。假如我們要離開看門的房間半步,我們在進門的地方會放下另一道柵門,而且打開進門平台的警鈴,任何人只要走上門前平台,警鈴會響起。這俱樂部的會員絕對不喜歡外人跑進俱樂部來。以前這俱樂部發生過一件不愉快的離婚案件。太太要收集證據。那是兩年之前。偵探偷上了船,在裡面搜索了。造成一個醜聞,自此而後,會員們有了規定,不是會員,任何時間,絕對不可單獨進來。」

「有的時候,假如你正好不在,會不會使會員不便,而……」

「我值班的時候,幾乎是、必然在裡面的。」他說:「我的工作就是在裡面看守。假如俱樂部裡面有什麼事要我去處理,我把柵門放下,而且自動鎖上的。任何會員看到大門是開的,柵門是放下的,進不來,但是知道我在裡面,在浮動的碼頭上。會員也會知道只要他一站上門口的平台,裡面會有蜂鳴聲,我會知道有人來了。他們都知道我不會叫他們等,事實上沒有人會等過兩分鐘的。我會趕去開門。我的工作如此。他們付我錢也是為此。」

我把二十元錢給他,我說:「我六點前在門口等你,你只要坐進我車就可以了。」

他把二十元的正面反面的看了好幾次,好像怕這是假鈔票似的,然後,一下塞進褲子口袋,連謝謝也沒說一聲,走進了一個快餐餐廳。

我去看我的股票扇客。

「股票的事,辦得有眉目了嗎?」我問。

「我正在吃進……多的是,便宜到谷底了。賴,我希望你改變主意。」

「為什麼?」

「這種東西靠不住。首先,這不是在市場正式交割的,是郵購的,再說,這個礦每出一車的礦石就損失一些錢。還有第三點,這礦業公司欠銀行不少錢。最重要的是第四點,開礦熱誠的人是彭喬虎,這傢伙死翹翹了。」

我笑笑。

「我懂了,不必講了。」他說:「假如我自己也跟著你買進幾股,你會介意嗎?」

「只要不把價錢抬高了就可以。」我警告他。

「老天,對於這種玩意兒沒有人敢放大錢進去炒的。」

「你已經吃進不少了?」

「很多了。」

「不斷替我吃進。」我說,走出他辦公室。

到了約定的時間,我去接姓貝的。

他不是很高興見到我。

「警察也許不喜歡我如此做。」他說。

「警察又不會付你鈔票。」

「警察對他們不喜歡的事,很會使人難受的。」

我說:「這裡有五十元錢。平衡萬一會發生的難堪,夠不夠?」

他的眼睛看看我手上的五十元,貪婪地說:「再有十元就完全可以平衡了。」

我加了十元在五十元里,交給他,他慢慢地把錢裝進口袋。

「要我幹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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