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二章

我想卞約翰·卡文……第二至少花了兩整天的深思,才能想出這個出錢雇我們去發現「不在場證明」的辦法。

但是警方只用了兩個小時,就把它打成粉碎了。

收音機最後一次新聞廣播,洛杉磯警方因為對卞約翰在夏茉莉謀殺案里的不在場證明稍有起疑,所以請舊金山警方調查證實一下。

舊金山警局就展開調查一下。

首先調查的當然是卞約翰出錢請私家偵探社「替他找到」的兩位小姐。

一位小姐已經購了整套新裝,南美渡假去了。暫時找她已有困難。另一位二十三歲的杜雪曼是當地一家美容院的修指甲師,一開始尚想堅持她的說法,但是警方給她看星期二其實她是在舊金山的證據,她只好承認整個不在場證明是假的。杜雪曼供出她和她朋友接收銀行家之子提供她們的金錢,替他做星期二晚上的不在場證明。

她聲稱她並不知道其中理由。

卞約翰.卡文……第二誣稱她在說謊,是故意要叫他受害,但是警方則認為杜雪曼的故事是正確的,而卞約翰則自己被自己設計的傑作捆住了。卞約翰·卡文……第二是舊金山名銀行家之子,因而成為夏茉莉謀殺案的第一號嫌疑犯。

我已經脫了衣服,倒在廉價旅館硬板床上準備睡覺了,但是聽到了這個廣播,我起床,穿衣服,叫了輛計程車,到了卞家住宅,在附近下車。

房子里燈光都亮著。很多車子在房前停著。有的是警車,有的屬於記者。我注視門口的動態,不時還可以見到窗里傳出來的強光閃動。那是攝影記者在拍照。

我在邊遠暗處守著,等所有車子都一一離開。

我不知道還有沒有警察在窺視這地點,但是我必須冒這個險。我進後巷,摸進了車庫,試試後門。

是鎖著的。

用我口袋裡的小刀,我知道鑰匙仍在門內的鑰匙孔里插著。門下面有一條很寬的門縫。車庫裡有一個木架櫃,裡面放了很多自己做的果醬。我把櫃門打開,果醬瓶拿下來,下面有較硬的馬糞紙墊在木架上,我取下一大塊馬糞紙塞進門下面的縫裡去。我用小刀把在門裡面的鑰匙頂下來,落在厚的馬糞紙上。

我慢慢地把馬糞紙向外拉,把鑰匙帶了出來。

我用鑰匙打開後門,小心地把鑰匙插回門裡方向,把馬糞紙放回架上,把果醬瓶放回馬糞紙上,把木架櫃門關上,走過無人的廚房,走向房子有亮光的部分。

大的餐廳里沒有燈光。另一面圖書室里有微弱的燈光和大而舒服的沙發。

通圖書室後面小房間的門關著。兩個男人在裡面,我可以聽到低的說話聲音。我站了一陣仔細聽著。

顯然卞約翰·卡文……第二和他父親正在進行極低聲的商談。

我聽不清他們在說什麼,我也沒試。一種衝動使我想開一個玩笑。

我選了一隻遠離房間中央,很深,很舒服,很高背的讀書沙發椅坐下。等著。

幾分鐘後,年輕的約翰和他爸爸走進房間。

我聽到年輕的約翰向他爸爸說些事情,但沒捉住他意思。他父親明確地反對,然後我聽到年輕的約翰說:「……這個混蛋的,騙人偵探。」

我一動不動言道:「我告訴過你,你就像一個病人,到醫院去,那是看病,只是要打盤尼西林。」

我看不到他們,但是突然的靜默,使我知道他們僵住地站在那裡。我聽到做父親的說:「是什麼人?搞什麼鬼?」

「你們陷入困境了。」我告訴他們:「我是來看能不能幫你們忙的。」

他們發現了聲音的來源。

做兒子的跑過桌子,來到我前面。

「你這個混蛋騙子。」

我點燃一支香煙。

年輕的卞約翰威脅地向我走前一步。「賴,你這混蛋,我至少要讓你知道……我要……」

「等一下,約翰,」他父親有權威地說著。

我說:「假如你們兩人一開始就說老實話,要我們接手姓彭的案子,我們可以省很多時間。」

年輕的約翰鼓足氣的胸部,握緊的拳頭,突然像刺了根針進去一樣泄了氣。

父親在問:「你說姓彭的案子,什麼意思。」

我說:「彭喬虎不見了。你的兒子在找不在場證明。我現在知道一定是為了彭喬虎。要不要說實話,隨你!」

「什麼話也沒有。」年輕的說,恢複了一點假裝:「你怎麼進來的?」

「我走進來的。」

「怎麼走進來的?」

「從後門。」

「又說謊,後門是鎖的。」

「我進來的時候沒鎖。」我告訴他。

「約翰,去看看,」父親低聲有力地說:「要是沒有鎖,給我好好的鎖上。我可不要再有人隨便進來。」

兒子猶豫了一下,說道:「我知道是上鎖的,爸爸。」

「去看清楚,」父親乾脆地說。

兒子自餐廳出去,走向廚房。

我說:「他的麻煩可大了。也許我能幫他忙……不知時間還來得及嗎?」

他想對我說什麼,想了一想決定等一下。等了一下,兒子回來了。

「怎麼樣?」

「鑰匙在門上,也許我沒有鎖上,但是我真的記得僕人們走了之後,我親手上鎖的。」

父親說:「我們還是先談一下,約翰。」

「要是賴沒有向警察多嘴的話,我們不會變這樣的。」約翰說:「我們……」

「約翰!」老人決斷地說。

約翰不再說話,好像老人抽了他一鞭子似的。

書室里有幾分鐘的寂靜。我吐著煙,且不論我裝做多鎮定,我手在抖,手心在冒汗。我只希望沒有人注意到。我要是不努力向前游,我就會沉下去。假如他們報警,我就完了。這次當然是勒索。警方會關我起來。

「約翰,你和我先談一下。」父親重複道,管自先進了小房間。我一個人被他們留在圖書室里。

我強制自己不要嚇跑了。現在,籌碼都進了桌子了,我開始懷疑自己手裡的牌了。假如他們決定報警,我就死定了。假如他們不報響,我要接手的案子是完全無望地被混得一團糟,破解的希望是極徽的。

舒服的沙發椅子有如死刑室的電椅。汗珠不斷自額頭和手心冒出。我對自己的沉不住氣非常不滿意……但是汗珠還在不斷冒出來。

老人家走回來,找只椅子坐我前面。他說:「賴,我想我們準備信任你。不過有一點我們先要澄清。」

「哪一點?」

「我們要證明,這次警方對我兒子不在場證明產生懷疑,不是來自你們偵探社的建議。」

「別幼稚了。」我澀澀地說:「你的兒子花了不少錢,目的是要建立一個不在場證明。這個不在場證明脆弱得像張衛生紙,站立不起來。我知道它行不通。他自己也該知道行不過的。我一直在想找出來,他為什麼急需不在場證明,以便給他正當的保護,免得他夢想靠不住的不在場證明。」

「但是結果如何?我得到的是,五百元獎金泡湯。警察以為我是勒索犯,在找我。我私家偵探執照可能吊銷。我的合伙人怕死了,吵著要拆夥,而且已經通知銀行,止付一切我簽的公司支票。」

「我不願拿了你孩子錢,拍拍手走路。我希望給他些有用的建議,結果換來的是這種情況。」

「現在,你清楚了沒有?」

卞約翰·卡文點點頭,勉強同意道:「謝謝你賴先生。你已經問答我的問題了。」

我說:「你們二位已經浪費了三四天時間,外加幾千元錢了。你們試圖用你們的方法解脫自己的困難,現在穿幫了,把你們泡在熱水裡了。現在我們來重頭開始。」

「你對姓彭的事,知道什麼?」卞約翰問。

「不多。我知道的都從報上看來。」

「報上沒有提我們的。」

「報上沒提。」我說:「但是你們為了上星期二晚上花了很大勁要建立不在場證明。警察知道,我知道。問題是,為什麼?起先我認為是撞車逃逸。現在我知道,要比撞車逃逸嚴重帶多……。」

「警察不知道星期二晚上有什麼謀殺案件,所以我開始看,有沒有發生警方尚還不知的謀殺案件。」

「你找到什麼?」

「我找到彭喬虎。」

「你找到他?你說你找到……」

「沒有,」我阻止他說下去:「別想錯了,我發掘出彭喬虎案件,我去看過彭太太。」

「她說什麼?」

「我問她,在這件案子里有沒有牽連到一個年輕情人,也問她是不是決心把丈夫除掉。我認為你兒子是如此混進去的。他不能有醜聞,他又要那個女人。」

「她怎麼說?」年輕的約翰問。

「正如你所想的。」

「也許我所想的,和你想我在想的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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