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一章

晚報消息省了我向業務關係人拿報告的手續。我看了報紙就有了答案……也許又是我以為有了。至少這是我唯一找到的答案。

彭喬虎,一位有錢的礦商,星期二晚上離開舊金山去他在加州北方的礦場。

他沒有到達。

報上說,今日較早,他的凱迪拉克房車被發現在離開「庇它里馬」上坡的叉路旁。駕駛右座有血跡。擋風玻璃內面有血濺斑點。

現場調查的警官認為車子停在當地至少已有五天的時間,也許更久。一般猜測彭喬虎是在星期二晚上遭到搶劫了,極有可能是他在路上讓不合適的搭便車者上了車。一個或兩個以上搭便車者殺了他,搶了他。

據知彭喬虎在業務旅行時喜歡身邊帶大量的現鈔。這一次,他準備開幾乎一夜的車,在周三一早到他喜施凱育郡的礦場。

行李箱中,警方找到一隻旅行箱和一隻皮製手提袋,都是最昂貴的廠商製品,裡面是彭喬虎私人衣著和梳洗用具。彭太太已經看過確定是他先生的東西。

警方目前正在汽車附近地區展開搜索,希望發現彭喬虎的屍體。從血濺的位置看來,他是被坐在后座的人開槍,用槍彈打死的。這使警方認為彭喬虎在路上不止一個便車客上車。他們認為只有一個便車客,會坐在前座。兩個以上,才會有人坐后座。

自血濺的狀況警方不能確定是否有兩人被殺。至少有一位專家認為坐在駕駛右座的人,即或沒有被殺,也是傷得十分嚴重。

由於附近找不到彭喬虎的屍體,警方認為暴徒把屍體處置後一定又把車開了一段路程,所以警方正在重新組合彭喬虎當天所走的路程。

搜查最嚴密的當然是主要直通的公路。想像中暴徒作案後一定想儘早拋棄屍體,然後才會開入少用的側路,再轉下車子最後被發現的狹路。暴徒不會有膽量帶了屍體開太久的車,這是可以想像到的。

報紙刊登了一張彭喬虎太太在指認旅行箱的照片。彭太太是個非常漂亮的女人。從報紙上姿態看來,要不是她已經渡過了「震驚」和「悲愴」期,想到自己的形象十分重要,就是照相的太懂得如何找鏡頭了。

地址是在白克萊,我決心自己去看一下。

白莎管制我開支。我必須節省卜愛茜借我的私蓄。我搭巴士前往。

巴士在離開我目的地三條街外放我下來,我走過去的時候,發現有兩輛「公家」味道很重的車子,停在屋子前。我等了幾乎半個小時,在附近徘徊。

這是一個獨立的大房子,佔了一塊坡地的一側。望出去還有自己的游泳池。有一個後院,本來也許是低地,無數噸壓碎了的大石頭墊在裡面。

我估計這是七萬五千元左右的地產,而且花了更多在房子上。

半小時的時候,最後一輛車也離開了他家車道。當那輛車轉彎自眼光中消失後,我大模大樣地走上門前的梯階,按門鈴。

一個黑女傭來應門。

我沒時間來浪費,我用左手無所謂地把衣領翻一下,說道:「告訴彭太太我要見她。」把她推向一側,自己連帽子也不脫,走了進去。

女傭說:「她目前已很累要休息了。」

「誰不想休息了。」我說,帽子還在頭上,走過去一屁股坐在圖書室,胡桃木桌子邊上。

我非常明白,即使將來也絕不會有人說我在假裝警察。女傭可能會說:「從他樣子我認為他是警察。他自己沒說。他沒脫帽就進來了,除了警察還會是什麼?」警察更不會提我在偽裝警察了。

三分鐘後進入房間來的女人,確是累到反應不機靈了。穿的是簡單深色一件頭套裝,前胸很低的剪裁更強調了她乳色光滑的皮膚。她是個褐發美女,碧眼,有好身材,二十餘歲,正是人生最妙時候。

「什麼事?」她進房就問,連看也不看我。

「我要查一查你丈夫的工作夥伴。」

「早已查過一百次了。」她說。

我問:「他認不認得一個姓莫的?」

「我不知道,沒聽他說過……男的還是女的?」

「男的。」

「沒聽他說過什麼姓莫的。」

「姓卞的呢?也是很少的姓。」

我感覺她眼中閃爍著驚嚇的表情,但用相同的平靜,疲乏的聲音說:「卞……很熟,我想我丈夫也許提到過。」

「能告訴我他這次旅行的性質嗎?」

「這一點說了二百次了呀!」

「沒對我說過,我也要聽聽。」

「你興趣是什麼?」

我說:「我想破案。我想早點使你不再受騷擾。」

「是不是有案要破,還不一定。」她說:「他們還沒有找到……找到任何支持他們想法的證據。其實也許有特別目的,他自己也為此躲了起來。」

我等她眼光自地毯向上看,然後才問:「你當真有這種想法嗎,彭太太?」

「沒有。」她說。

她眼光又要低下去了,然後抬高看向我,這次我看得出她從糊里胡塗中掙扎出來了,腦子清楚了。「你問吧!」她說。

「他在北方宿個礦場?」

「在喜施凱育郡。」

「賺錢的礦場。」

「我對生意一竅不通。」

「他星期二離開的?」

「是的。傍晚七點。」

「相當晚了啊!」

「他想整夜開車。」

「他有讓人搭便車的習慣嗎?」

她說:「你們問來問去都是一樣的。你到底是什麼人?」

「我姓賴。」在她來得及研究之前,趕快又給她一個問題:「離開之前給你講了些什麼沒有?」

她沒上我這個當,她把二眼看定向我。「賴先生,你的頭銜是什麼?」她問。

「同花的AKQJ,另外一張不隨便見人。你先生經常不在家嗎?」

「我是問,你在警方是什麼職位?」

「4020電子書零零。彭太太,假如你肯問答問題,不要老問問題,我們可以早些結束。」

「假如你回答我問題,不是問一大堆問題,我們可以更快結束。」她生氣地說,變得十分警覺:「你到底是什麼人?」

我看得出我不回答她這個問題,已經不可能再問出什麼來了。我也本要讓她以為我在兜圈子,我說:「我叫賴唐諾,是個私家偵探,從洛杉磯來。我在辦件案子,認為你的事可以有所幫助。」

「幫助誰?」

「我。」

「原來如此。」

「也可以幫你。」

「怎麼幫法?」

我說:「看你那麼漂亮,一定不笨。」

「謝了,少來這一套。」

我說:「你丈夫很有錢。」

「又如何?」

「報上說他五十六歲。」

「沒錯。」

「你是第二任的?」

「暫時同意你是對的,」她說:「請你滾吧。」

「該有保險吧,」我接下去說:「假如你認為警方不會想到你有一個年輕愛人,你希望你無味的中年丈夫走路,讓你可以和年輕的雙宿雙飛,那你真是木頭腦子了。」

「我懂了。」她說:「你是私家偵探,想恐嚇我,讓我用高薪來聘你?」

「又錯了。」

「什麼目的?」

「我是的確在辦另一件案子。我認為要解開那另一件案子,可能和你丈夫有關,或者是和你丈夫出了什麼事有關。你有興趣嗎?」

她說:「沒有。」

但是她一點離開房間的意思也沒有。

我說:「假如你有顧忌,不要留在這裡和我對話。尤其不要回答我的問題。電話在那邊,有任何不安可以請你律師來,除了律師之外連警察問你問題你也不必回答。」

「假如我心中沒有任何顧忌呢?」

「假如你心中沒有任何顧忌,你不怕警方找出你有任何毛病,你可以對我說,我可以幫你忙。」

「我沒有毛病,也不需要幫忙。」

「那是你的樂觀看法。有空看一下布察教授做的『冤獄大觀』,看看他收集的六十五件冤獄。老實說可能還只是九牛一毛。」

「我沒時間看書。」

「你就會有時間了。」

「你什麼意思?」

我說:「我認為你會去坐牢。」

「你又在用低級的方法恐嚇我了。」

「是的。」我承認。

「你假如不是為錢,是為什麼呢?」

「我要資料。」

「但是,是你自己說叫我什麼也不說的。我應該找個律師。」

「假如你有罪的話。」

「賴先生,你還想知道什麼?」

「另外一個少姓,蓋,聽你丈夫提起過嗎?」

這一次,她眼中閃爍的絕對是恐懼的眼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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