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章

我們一路開車回公司,誰也沒有先開口說話。我把車停進車位,我們乘電梯上樓,走進公司,大家坐下。

柯白莎兩眼看定了我,她說:「你怎麼會知道她已經被謀殺了,好人?」

我說:「你在亂講什麼呀?」

柯白莎把火柴在桌子底下一擦。點著一支香煙,她說:「騙鬼。」

一聲不響她拍了一會煙,然後她說:「警車那麼多部停在那裡,你假裝沒看見。你不要按她公寓的電鈴,你按管理員的。你跑上去,問幾個問題,又跑下來。你早就知道那裡出事竅了。你去的最大目的是想知道到底警方知道了沒有,到了沒有。現在可以告訴我了吧?」

「沒有什麼盯以說的。」我說。

柯白莎打開一隻抽屜,拿出一張名片,看看名片上的號嗎,拿起電話,撥了一個號碼。當對方的女人回答聲響起時,白莎用好聽的聲調說:「艾太太吧,賴唐諾先生是不是在你那邊租有一間房子的。我是柯太太,我是柯氏偵探社的老闆。唐諾替我工作,你大概知道的。我有事急著找他。不知他在不在房裡?」

電話對面嘰嘰嘎嘎地在說,唐諾就聽著,過一下白莎說:「我明白了。是一個小時之前,是嗎?——對不起,請問就在他出去之前不久,有沒有過什麼人來找過他?」

柯白莎又開始聽對方在講,她的眼睛半閉著。半閉的眼皮下兩眼冷冷地,恨恨地看向我,然後她說:「艾太太,謝謝你。萬一地回來,告訴他我在找他,謝了。」

她把話筒掛上,把電話推回到原位去。轉頭向我,她說:「好吧,唐諾。那小妮子是什麼人?」

「誰呀?」

「那個去看你的女人。」

「喔,」我說:「那是一個我讀法科時候的大學同學。好久不見了。她聽說我在為你工作,下午打電話到這裡來拿到的地址。卜愛茜給她的。」

柯白莎又抽了一會煙。她又撥了一通電話。對方應話時她說:「愛茜,這是白莎。是不是下午有人打電話來問唐諾的地址?……是什麼人?她有說名字嗎?……喔,他這樣說的,是嗎?好吧,愛茜,謝了。」

掛上電話,白莎說:「你告訴愛茜你並沒有見到那女人。」

我說:「好吧,你愛怎麼想就怎麼想。我不想讓卜愛茜知道我一切私生活的秘密。這位小姐是我一個好朋友。她到我住的地方來,兩個人閑聊了半個小時左右。那完全是社交生活的一部分。」

「純社交,嗯?」白莎問。

我什麼也不說。

白莎又抽了幾口煙。她說:「好吧,好人。我們去吃晚飯。不過這次不是公事,我們各付各的。」

「我不餓。」我說。

她笑著說:「好吧,我破例慷慨一次,我們吃公款去。」

我搖搖頭。說道:「我不想吃東西。」

「也可以,你就陪我吃東西好了。」

「不,謝了。我要好好想一想。」

「一面陪我一面想好了。」

「不必,我留在這裡一個人想,會好一點。」

柯白莎說:「這樣嗎?」她把電話拖到她面前來,撥號碼,她說:「我姓柯。給我送一盤雙份總會三明治和大瓶的啤酒一瓶來。」她掛上電話說:「抱歉你不想吃。白莎就在這裡一面吃一面等你想。」

我什麼也不說。

我們靜靜坐在那裡。柯白莎重重抽煙,眯了眼睛看我。過了一陣門上有敲門聲。柯白莎說:「去開門,讓送東西的進來。」

樓下餐廳的侍者送進一盤雙份總會三明治和一大瓶啤酒來。柯白莎叫他放在桌上,付款,也付了小帳。她說:「明天來收盤子。今晚我們不會有空。」

侍者謝了她離開。白莎開始啃三明治,用大口的啤酒把乾乾的三明治送下肚子去。她說;「這樣吃晚飯真是受罪。不過至少可以煞煞饞。可惜你不餓。」

等她用完又抽了另一支紙煙,我看向我自己手錶,隨便地說道:「看來再留在這裡也沒有用了。」

柯白莎向我笑著道:「我也這樣想。她到底是什麼人?憑什麼肯匆匆趕來給你報信?」

「她是個好女孩子。」我說:「她本意只是打電話給我邀我吃飯。一個男人出去和女孩子吃飯,要在辦公室貼海報嗎?」

「當然不必,」白莎寧靜地說:「好吧,你不是要走嗎?我也想走了。」

我們下樓,又爬進公司車。我說:「我很想去看場電影,殺掉一點時間。一起去,還是……」

「好人,白莎困了。白莎要回家換件衣服上床看書。」

我開車帶她到她公寓。她步出公司車,用帶了首飾的手抓我手臂一把。「抱歉。」她說。

「沒關係。」我告訴她:「反正她也沒再打電話來,也許她打電話的時候我們倆出去了。也可能找別人代替我了。」

「唐諾,天涯何處無芳草,像你這種年輕,不難看,有正當職業的單身貴族,那裡找不到女朋友?再見了。」

「晚安。」我說。

我把公司車迴轉,趕回到公司。看看手錶,我來回只花了25分鐘時間。希望麗恩沒有在這段時間裡打電話給我。

我仰躺在一張椅子中,正要點上一支煙的時候,我聽到辦公室大門有鑰匙放進匙孔的聲音。我想這一定是大樓清潔夫或公安人員。我喊著說:「我們正在忙。明天清理好了。」

房門開了又鎖上,柯白莎靜靜地走進辦公室里來。她滿臉滿意的微笑。她說:「不出我所料。」她搖呀搖地走進來,坐在那自己辦公桌後的椅子里。她說:「假如我們兩個能開誠相見的話,我們合作會更愉快些。」

我正在想怎樣回答她的時候,白莎桌上的電話機突然之間大聲響將起來。白莎肥而有力的右手自上向下一扒把電話機扒到她自己面前,把話機拿起適:「哈羅。」

她雙眼是看向我的,半閉的眼睛裡有鑽石樣的光芒。她左臂橫在胸前,我知道她在戒備,萬一我想搶電話機的話吃虧的一定是我。

我坐著不動,把本想點火的香煙點上。

柯白莎說:「是的,這是柯白莎的偵探社……不在,對不起親愛的,他目前不在辦公室。不過他告訴過我,我就在等你電話,你可以告訴我,我給你轉告他……喔,是的,親愛的。我想他幾分鐘之後會進來的。他要你立即過來……是的,沒有錯,地址是對的。馬上過來,親愛的。不要浪費時間,乘計程車,他急著要見你。」

放下話機她又向我說話。「唐諾,」她說:「今天的事就當我給你的一個教訓。下一次你自己想搞一點名堂,不要忘記把我算上一份,否則你會有困難的。」

「這件事你也要算上一份是嗎?」我問。

「算一份。」她說。

「事實上你是已經算上一份了。」

她說;「你初來求我給你一份工作的時候,小子,你對偵探工作什麼也不知道。我選上你的時候,你口袋裡只剩最後一毛錢了。你來這辦公室的時候你已經兩天沒吃飯了。是我給你的工作。你肯學,你有腦筋。你的毛病是你眼目中沒有我這個老闆。一出門你就自己作起主來了。像是尾巴在搖的狗了。」

「還有呢?」我問。

「不夠嗎?」白莎問。

「夠了。」我說:「現在我來告訴你,你一定要算一份,這一份你得到些什麼。」

她笑了,她說:「比沒有好,對嗎?唐諾,不必難過。」

「不會難過的。」我說。

柯白莎說:「我是為自己應有的在爭。當我應該爭時我據理力爭。我不會有遺恨,不後悔。我爭是有目的的。不達目的不罷休的。」

「她會來這裡?」我問。

「馬上來。她說她一定要立即見你。聽來不像是個約會,很像是生意。」

「是生意。」

「好吧,唐諾你試著告訴白莎,是怎麼樣的生意。我已經宣布這筆生意本人也有份。我有權知道內幕的一切——我們的賭注在那裡。你千萬別忘了所有王牌都在我手上。」

「好吧,」我說:「你混進一件謀殺案去了。」

「這一點我早知道了。」

我說:「馬上要來這裡和你談話的是鄧麗恩小姐。她生長在山腳下一個小鎮,一心想擺脫那個鬼地方。她誤認林醫生這件案子有更大的內幕。她從我處得到一點消息,自以為可以利用來報導作到大都市來的籌碼。」

「你是指愛蓮的地址?」

「是的。」

白莎說:「歷史就不談了,我也自己推理得出來。把我不知道的告訴我。」

我說:「我不知道驗屍的會說愛蓮是什麼時候被謀殺的,可能是鄧麗思第一次去看她的時候。」

「第一次?」白莎問。

「是的,她打開公寓房門見到愛蓮在床上。她以為她在睡覺。她看到一個男人才離開她的公寓。麗恩想,這樣一個時間去打擾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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