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一章

柯白莎的朋友宓善樓,從洛杉磯總局兇殺組過來,這件案子是由他負責的。

宓善樓對柯白莎在某些地方還是勉強賞識的,尤其是她粗而結實的外表。善樓曾一再真誠地提起,要是她肯去做女牢的監護,真是全國不作第二人想。但是他和我始終未能處好。當我進入白莎的事業里來的時候,他明白地表示過失望。白莎指出她需要手腳快,腦子快的年輕新血。善樓就是見不得體格矮小的人。他祟拜肌肉。我記得他有一次向白莎說過:「腦子。腦子有屁用,要用大腿走,才到得了目的地。」

宓善樓說:「哈哈這豈不又是我們小不點的朋友賴唐諾嗎?法學院聰明的叛徒。這一次你又怎麼正好在這裡呢?」

「目前,」我說:「我才完成了報警的工作。警方向我問完了必要的話之後,我要立即回辦公室去……除非,你私人想掏鈔票請我吃中飯。」

「為什麼要我請你吃中飯?」善樓多疑的職業習慣,立即使他向我攻擊道。

我半真假地說道:「找不到兇手的時候怪別人在裡面攪亂。必要時弄一頂兇手的帽子往別人腦袋上套。對我這種罐頭裝好,隨時可以打開來用的替死鬼,不該請他吃頓飯呀。」

「狗娘養的。」他生氣地說:「屍體在哪裡?」

想想不對,這二句話說得太接近了。他趕緊對他一起來的兩個人加以解釋道:「狗娘養的,是指這個小子。」

「鑰匙在這裡,他在門裡面,你會發現有些有趣的線索。」

「在你去裡面瞎搗一陣之後?」善樓問。

他拿起鑰匙過去開門。

他在門口站相當久,然後指示兩個隨他來的人過來加入他。三個人不聲不響站在門口。

善摟指向插在木柜上尾巴有羽毛的吹箭,然後指向開著的窗戶,然後又指向隔了一個採光天井斜下方對面畫室的窗口。他說:「看看下面那一個公寓是什麼人家的。」他對兩個助手之一說:「由你現在去辦,找到公寓經理,向他要鑰匙,我要過去看看。」

「沒有那麼困難,」皇甫太太說:「那公寓正好是我個人的。」

「為什麼住在這裡,下面再要一個公寓?」

「那是我的畫室,是我工作的地方。」

「你做什麼工作?」宓善樓警官懷疑地問。

「她畫畫。」我告訴他。

「混在這件事里多久啦,唐諾?」善樓問我。

「三天之前開始。」

「怎麼會混進來的?」

「他們要開個宴會。皇甫幼田一再不高興有人偷竊他收集的東西。所以他聘請白莎來替他……」

「喔,不錯,不錯。」善樓打斷我的話說:「我記得了,我在報上看到過了。白莎和這些客人處得還好嗎?」

「非常好。」

「老太太自己怎麼樣?」

「過得去,老樣子。」

「了不起的人。」他有點真誠地說。然後好像為了對他的人解釋,他向他帶來兩個中一個說:「這女人說干就干,可以挖出你一隻眼來,或是弄斷你一條腿……好了。賴,你負責帶倪先生和皇甫太太去外面隨便那裡去等。我要帶我的人進去看屍體了……屍體到底怎麼會正好發現的?已經死了不少時候了呀。」

「我才來這裡幾分鐘。」我說:「但是我知道,這一部份是他的私人秘密書房。他不喜歡別人打擾時,把自己關在這裡。這房子里有個規定,他在裡面的時候,誰也不準打擾他。」

「吃飯怎麼辦?」

「架子上你可以看到罐頭食品。據我知道裡面還有小廚房。」

「你進去過?進去多遠?」

「我祗到門口。」

「其它的人呢?」

「沒進去多少。我都把他們叫回來了。」

「好吧。」他說:「到外面去休息去,我看一下裡面還要和你們談話。我們自己有個照相師隨時會到,一個法醫,一個指紋專家也會來。派個人去看他們知道不知道怎樣上來法。還有沒有其它路上來……除了這個荒唐透頂的電梯之外?」

「據我知道是沒有了,」我說:「除非你能上屋頂平台的別的地方走過來。」

「好好,走吧,看好這些人,不要讓他們亂動任何有關這件事的證據。我要開始忙了。」

我把他們帶到起居室,坐下休息。

「要不要來點酒?」皇甫菲麗很隨意地問,要招待我們,有如這是一個一般性的集會。

「我看我們還是等一下再說。」我說:「善樓不是一個簡單的人物。他辦公事的時候不可以喝酒,所以聞到我們有酒味他會不高興的……皇甫太太,昨天傍晚我交給你一支吹矢槍,現在在哪裡?」

「怎麼啦?」她說:「已在畫室里。你想他們要檢查嗎?」

「他們會的。」

「好吧,」她不在意地說:「我去把它拿來。」

「你坐在這裡,」我說:「除非有宓警官陪同,否則不要回畫室去。」

「為什麼?這是我的畫室。」

「當然是你的畫室。但是懷疑是善樓的天責。他會認為你急著去掩滅證據或是拋掉什麼罪證的。」

「你什麼意思『罪證』?」

「我什麼意思也沒有,善樓會向你解釋這些事的。」

我們靜下不說話,童先生辦公室機關槍似的打字聲現在聽來快得扣人心弦,使人緊張。

我對倪茂文說:「最好有人告訴童先生。僱用他的人已經不可能再簽支票給他了。」

倪茂文說:「你去告訴他好了。」

我覺得皇甫菲麗和他之間交換了一個眼神,所以我坐下來,點上一支香煙說道:「再想想也不急在一時,反正等一下他自然會知道的。也許善樓早晚會叫他把這些東西打出來做參考的。」

「我要去弄點咖啡。」菲麗說:「我肚子唱空城計了。」

「我也需要些咖啡。」倪茂文說:「由我來煮咖啡好了。」

「不要,不要。我來煮。」

倪茂文向我笑笑。「假如你不介意,賴,」他說來:「我去幫皇甫太太煮咖啡。我們一下就回。」

我站起來說:「假如你們兩位不介意的話,我去幫你們兩位一起去煮咖啡。」

我跟了他們兩個人來到廚房。

皇甫菲麗拿出只用電的煮咖啡壺。「我們實際不這裡煮任何吃的東西。」她解釋道:「袛煮咖啡,偶或早餐的蛋和火腿。至於三餐飯,我們不是下面餐廳吃,就是出去吃。宴會的時候當然是外面送來。」

「有沒有乳酪?」倪茂文問。

「我不用乳酪。」

「沒有乳酪和糖,我從來不喝咖啡。」倪茂文說。

她把冰箱打開。他拿出一隻四方形的塑料盒子,走向一隻抽屜,拿出一支湯匙,把方盒裡的乳酪倒一點在湯匙里,拿到嘴上嘗一下。「酸了。」他說。

「抱歉。」皇甫太太說。

「沒關係,」他告訴她:「我跑一次好了。回來的時候咖啡還不見得滾呢。要不然……在這種情況下我最好不亂跑。他們也許會要什麼東西……賴,你能不能跑一次,大門向左兩個門面有家食品店……」

「我不能,絕對不能去。」我阻止他說下去:「善樓也不會肯讓我去。」

我也從抽屜里拿出一個湯匙,試一下乳酪說道:「再說乳酪甜甜的,一點也沒酸。」

「我嗜起來酸酸的。」

「你舌頭有問題。」

「這是喝了果汁的關係。」皇甫太太輕鬆地說:「我每次喝完葡萄柚再嘗乳酪都覺得酸酸的。賴先生,你怎麼樣?你對喝咖啡很有興趣嗎?」

「我倒無所謂。」我說:「多煮點絕對錯不了。宓警官是個大大的咖啡客。」

「我看我們沒有理由供應他們酒飯。」茂文說。

「不能供應他們酒,更不能供應他們飯。」我說:「但是供應一點人情之常的咖啡,可以使他們和靄友善一點。善樓喜歡咖啡,但是假如他聞到咖啡的芬芳,而你們不給他一杯的話,他可能會不太合作的。」

倪茂文倔強地說:「他合作不合作和我們無關。」然後他轉向皇甫太太說:「不過,多煮一點總是好的,皇甫太太。」

她打開另一個柜子,拿出一隻大的咖啡壺,說道:「這一隻是一加侖的。賴唐諾,我們煮多少?」

「隨你。」我說。

「多放點咖啡,煮它滿滿一壺。」茂文說:「賴也許說對了,這些條子喜歡咖啡。」

皇甫菲麗把咖啡倒進去,裝滿水,插上電。她又打開冰箱,拿出冷凍的橘子汁,用水沖淡,用長的湯匙混和著,抬起眉毛,無聲地向我詢問。

我搖搖頭,倪茂文點點頭。

門打開,宓善樓走進來。「好了,賴。」他說:「該你說話了。」

我說:「這位是皇甫太太。寡婦。」

我看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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