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四章

下午2 時左右我找到路易、他坐在側街上個廉價酒吧最後卡座里。半瓶最便宜的威士忌在他前面桌上,抓住瓶子的手指節皮擦破了,在流血。他的眼睛固定,目光鈍滯。嘴裡不斷輕輕自己對自己在嘀咕,不知說什麼。

他抬頭看到我:「幄,你來了。」舌頭厚厚不聽指揮。

我把酒瓶推到一側:「路易,該回家了。」

他遲疑了一下:「呀!不錯,我還有個家,不是嗎?噎!老天!」他站起來把手插入褲袋,拿出兩張一元紙鈔及一些零錢。

「你知道我怎麼樣?」他說,眼睛看我,兩眼蒙上了一層紅級:「我把你給我的錢——買東西找回來的錢,都化掉了,我有這個毛病,有時候自己控制不住,我就沒法——」

我問:「路易,你又揍了什麼人了?」

他問下看著自己手指節,皺眉道:「好玩,我感覺我揍了個男人,又想是喝——醉——喝醉了的幻覺。現在看一看來真摸了人了。等一下,想起來了,那……那是薛堅尼。他真行,一個側擊,但是我給他來了個基本1——2,我給你看我怎麼打他的。標準打法,我——在海軍,一定是火努魯魯,是不是冠軍賽,看是冠——」

「路易,走,我們回家。」

「鈔票你沒有心痛吧?」

「沒什麼。」

「你了解我?」

「當然。」

「你是我最——最好的朋友,我第一次打到你身上,我就知道我喜歡你,就像和你握手,不過握在你下巴上,對,我們回家。」

幫助他走出酒吧,扶住他來到街上,協助他進入老爺車,回去的半途上,路易用掉我錢的罪惡感突然發作,要求下車,他說:「就把我在這裡放下來,我沒有資格和你同乘一輛車子,我把你辛苦積下的錢用掉了,我也知道你沒有多少錢,我對不起你,我怎能回去面對海倫。放我出去,出去撞死也話該,我有這個見到酒跑不開的習慣,我不是一個好人,我不能自制。」

我一手駕駛,一手握住他靠門正在扭動開門把手的前臂,車子有點東彎西扭,我說:「算了,路易,人哪有十全的,每人都有缺點。」

「你不計較今天的事?」

「為什麼計較?」

「不難過?」

「沒什麼難過。」

他開始痛哭,回進屋子還是淚流滿面。海倫和我把他服侍到床上,我們給他蓋好毯子,在床邊放了一大壺水。海倫問:「現在做什麼?」

「我留在這裡照顧他,你用那輛車進城,可以去你說了好多次那家美容院做頭髮。」

她看著我想要說什麼?

我說:「我只能給你旅行支票了,我——」

她對我笑說:「那倒不必,我自己有錢。」

「夠自己用的?」

「當然,我搶了沙包的銀行。唐諾,假如你缺錢,我可以支援你,我知道你現在化自己的錢在辦事,我也知道可能你還夠用,要是頭寸緊,我可以支援沒問題。」

「謝謝,到時再說。」

「回見。」

「一會見。」

她走向門口,又走回來,把我雙手握住,輕輕喚我一下說:「你出去的時候房東來過,他稱呼我賴太太。所以要做得像個樣,再見。」

她飄出門去,我坐在開飯桌子上,拿起電話簿,列了一張準備一家一家打的電話名冊、找到兩本過期雜誌看了一會,實在無聊,又因為上午太累的訓練,不覺瞌睡起來,椅子還不如床,但太累的人連站起來都做得理會,明知應再去看看路易有沒有好一點,但還是站不起來,就如此睡著了。

不知多久我突然醒來,努力振作一下去看看路易,他聽到開門聲說:「晦,朋友,來點水好嗎?」

「在你床邊有一壺水。」

他拿起水壺,也沒有用杯子,一喝就喝掉了半壺。

「你知道我很差勁。」他放下水壺,眼光避開我說:「連我自己也知道自己差勁。」

「我看你不錯,蠻好的。」

「你不必對我太好。」

「不要再提了。」

「我願意為你做任何事,最好你能叫我去做點事,你叫我去殺人,我也會為你去做。」

我微笑向他說:「頭怎麼樣?還痛嗎?」

「我的頭不喝酒也老會痛,這也是我常豪飲的原因。我頭痛毛病太久了,已經習慣了。」

「過一下會好一點,要不要再睡一下?」

「不了,我要起來,喝很多水,那半瓶威士忌到哪裡去了?」

「我把它留在店裡了。」

「那是付了錢的。」他悔恨地說。

「壞在肚子外面,總比壞在肚子裡面好。」

「不錯。」他說:「我能像你那麼想就好了,我知道我會老想那半瓶酒,最好你把我——一腳踢走算了,要不然總有一天連累了你,你就化不來了。」

「不要這樣說,你胃不再難過的時候,一切就過去了。」

他紅絲的眼看看我說:「我要把有關拳擊的一切都教給你,把你訓練成一個最好的拳擊手。」

「好,聽我說,海倫進城做頭髮,過一下就回來,你招呼一下這個家,我要出去走一走。」

「沒問題。」

「你不會離開?」

他說:「我褲子呢?」

「在椅子上。」

「把褲袋翻過來,所有錢帶走,我就走不了。」

我說:「你已經把剩下來的錢給我了,褲袋已空了。」

他嘆口氣說:「那好,你走吧。」把枕頭放在脊柱後面,點上一支煙,又說:「我一會兒就好了,沒關係。」

我走上公路,走不多遠就有一個好心的人停車,帶我進城。

有個報攤,出售全國各大城的報紙。我找了一份拉斯維加斯的報紙,警方正全力在找荀海倫,那位與死者同居的女郎,警方終於找到了苟海倫失蹤後藏匿的公寓,但她已溜走,警方調查在辦本案另一角度的私家偵探唐諾,發現賴唐諾、荀海倫及另一退休拳師孫路易似已離城,警方確信荀海倫可能是兇手,或至少知道兇手是誰。所以私家偵探賴唐諾以帶她離城為交換條件,想在警方之前先獲得消息,警方對賴康諾這種行為十分不滿,正研究將來起訴他妨礙刑案調查,妨礙公務等罪,孫與本案亦非完全無關,彼曾出面指認死者為以往拳擊名手薛堅尼。

可見警方尚未找到我購買中古車的資料,我又打了幾個電話,用我老方法調查。把拉斯維加斯報紙留在電話亭中,當然有關本案的一版,已撕下放入口袋。

我步行了大約一里路,才有順路車帶我回去,海倫已回家,路易準備的晚餐,也是她善的後,我們3個人出去看了場電影,回來分別就寢。

天沒大亮路易把我叫起。

「起來,跑步訓練正是時候,我不要你出太多汗,現在跑正好。」

我坐起來,雙手搓著眼說:「什麼正是時候,冷死了。」

「出去一跑就不冷了。」

他伸一隻手到我肘下,幫我站起,我兩腿發抖,肌肉酸痛。

「路易,早上真吃不消,再休息一下好嗎?」

「走,走。」他推著我。

「喔,我真不想再訓練了,我們以後——」

他把窗打開,窗帘全部拉開,把我球鞋拿出來,運動褲拋過來,幫我都準備好,再把窗關起。

門外實在冷但路易那麼熱心,我只好艱難地跟了他跑,路易不斷自肩後向後看我,所以知道我的身體狀況調節速度。在歸途上我突然學會了路易教我的呼吸方法,我能盡量一次多吸一點空氣進去,也能在第2 次吸氣前,把肺里的餘氣多吐一點出來,路易看到我的進步,讚許地點了一下頭。

我們回屋帶上手套,路易說:「今天要教你重拳,你試著用你的全力來打我這隻手,用全部力量。不對,不對,不要先拉後再出台。」

我們又像昨日一樣,訓練、淋浴、按摩。早餐仍由海倫主廚,咖啡還是那麼香。

那天早上,我運氣好。

一個雜貨零售商有一位記帳客戶,名字是薛堅尼太太,她的公寓在加利福尼亞街。

我找到地址,停好老爺車,爬上樓,按門鈴。

是傅可娜開的門。

「我可以進去嗎?」我問。

「你是什麼人?」

「荀海倫的朋友。」

她看了我一下,突然她警覺起來:「你怎麼找到我的?」

「這是一個很長的故事。」我說:「我站在這裡告訴你?還是過去告訴你?」

「進來。」她說著站過一邊,使我可以進去。

我背窗坐著,可娜只好對著光線對著我,是她先打破寂寞。她說:「荀小姐教我的方法找不能照辦,我已經寫信告訴她了。」

我做了一個憤憤不平的姿態問道。「為什麼不能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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