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章

我來到韓佳洛一個人在等我的汽車旅館。把車停好,試試房門,門鎖著。

我敲門。韓佳洛在門後面問道:「什麼人?」

「賴唐諾。」

「噢,」她說著把門打開,「請進,不要客氣。」

「謝謝。」

我把門自身後用腳踢上。她走向長沙發坐下。我為自己選了把椅子坐下,點支煙。

「累了?」她問。

「是的。」

「一直在工作?」

「嗯哼。」

她嬌羞地說:「你現在好嗎?現在你是什麼情緒?職業性的?動物性的?」

「職業性的。」

她做了個鬼臉。她說:「我倒喜歡你動物性的一面。今天我把最好的絲襪穿上,可是不見你贊一個好字。」

「因為還有重要的事要考慮。」

她說:「這最刺激我了。」

「什麼?」

「還有比我更重要的事。」

「這就是你所謂的動物情緒?」

她笑道:「是噢。」

我說:「佳洛,你第一次到我們社裡來,你不是用你自己的錢來的。」

「是什麼使你這樣想呢?」

我笑著說:「我想你並沒有愛上包啟樂。即使你愛他,我想你也不見得會自己拿私房錢出來請偵探,保護他不中毒。我想是別人的主意,別人的鈔票。」

「你真這樣想?」

我說:「那兩條腿真美!」

她把兩條腿在長沙發上伸直。用手指自下向上把絲襪皺紋弄平,一直向上,把裙子翻起一點,直理到襪子口上。

她說:「我也喜歡它們,你看我可夠資格做褲襪廣告?」

「我看沒問題,有資格。佳洛,是誰出的鈔票?」

「老天,你真要打破砂鍋問到底。」

「是的。」

「這不關你事,我不告訴你。」

我說:「不要忘了,我在為你冒險。有不少環境證據對你非常不利。我覺得是你用咖啡杯調混的毒藥。」

「我把一切事實告訴你之後會怎麼樣?」

「我也許會給你一點有用的建議。」

「假如我不告訴你呢?」

我說:「像你這樣美腿的女郎進監牢那麼久,太可惜了。等你出來時沒有人會再看你的腿了。」

我看到她臉色轉為蒼白。

「是不是蔡凱爾叫你如此做的?」

「為什麼這樣想?」

「因為我想是他。」

她躊躇了幾秒鐘,點點頭。

「他是在你得到這份工作後認識你的。」

「不,是他安排我得到這份職位的。我早……我和凱爾已認識很久了。他要我得到這份工作,因為他希望知道包啟樂家裡在醞釀些什麼事情。」

「你喜歡凱爾嗎?」

「是的,非常喜歡。有一段時間……但是你知道,凱爾不是結婚那一類型的。」

「是他把藥粉交給你的,又教你怎樣使用?」

「是的,他打電話給我,要我立即到他辦公室找他。他把藥粉給我,告訴我這是砒霜的解藥。他告訴我包太太自己會先吃一點砒霜,以示她的無辜。又說她想毒死她丈夫,但是要做得使人誤會別人想毒死的是她。」

「之後發生什麼情況了?」

「凱爾叫我把藥粉和一些鯷魚醬調混。把它放在一片餅乾上,小心帶進包先生和包太太在喝酒吃點心的房裡,找個機會引開包太太的注意力,把這塊有解藥的餅乾放在包太太選吃的一邊最順手的地方。喔,唐諾,我怎麼辦,那個時候我真以為是解藥。那樣一來,包太太吃了就自己不會發生癥狀,就把她妙計打破了。但是,我現在知道了,那是……你看……再也不會有人相信我了。」

「我相信你。」我說。

「但是,警察會相信我嗎。」

「不會。」

她說:「我的情況糟透了,我已經做定替死鬼了。我……我不知道蔡凱爾會不會出面保護我。我想他可能不會,因為他要出來就等於自己把腦袋鑽進斷頭台去。我……我也不願意把他拖進來。這樣……」

「沒有人會相信你的故事。人們都會相信你故意毒死她的。」

她悲哀地點點頭。

我說:「我曾給你設了一個陷阱,不知你有沒有掉進去。」

「什麼?」

我指向電話:「我認為我轉身一走,你就會打電話給幕後的支持者。你等於被放逐在這裡,身邊沒有車。我又想你不會跑出去搭便車,因為警察到處在找你。你不告訴我你打給誰,反正查旅館也會知道的。你打電話給他了嗎。」

「是的,我打了。你想我得到了什麼?」

「什麼?」

「我告訴凱爾我在哪裡,他說他會來接我。你知道為什麼我把這些都告訴你?我看他不會理我了,跑了。唐諾,我希望你能幫我忙。」

「我是在幫你忙呀!」

「我希望有台錄音機,」她說,「我不相信你這句話。」

我正想說話,但聽到鋪了碎石的車道上有快步聲,然後是敲門聲。

「會不會是警察?」佳洛問。

「假如是的話,答應我一件事。」

「什麼事?」

「怎麼樣都不開口。保持絕對不說話。只說一切由律師代答。不過我不認為是警察。我認為我已經替你解決所有困難了。萬一是,千萬不能做任何供詞,把嘴縫起來,永遠不拆線。」

我走向門口,把門打開。

門口站的是蔡凱爾。

見到我在裡面,他退卻了一步。

「天下真小。」我說:「你來遲了一點點,請進來吧。」

他猶豫了一下,聳聳肩,走了進來。他把帽子放在桌上說:「哈啰,佳洛。」

「哈啰,親愛的。」

我說:「謀殺的最佳機會自動地送上門來的時候,你會放過嗎?我一聽到桂醫生和包太太談話的全部錄音,我就想到像你這樣天才的人,會不會將計就計利用這個機會……」

「嘖,嘖,」凱爾說,「坐下來,賴,我們談談。你很聰明,只是你話說得太多了。你的朋友善樓,已經把整案全部辦好了。他十分滿意他破獲的案子。」

我說:「為了收集對付妲芬的證據,你的確花了很多時間和精力。你幾乎要放棄了,爾後,來了這個難得的機會。你不但知道她自己要服些毒,而且可以得到證明。你有她和桂的對話錄音。所以你指使佳洛再給她一點砒霜。由於佳洛知道不是食物中毒,所以她急著呼救,救了包先生的命。」

「有意思,有意思。」凱爾說。

「更有意思的是,」我告訴他,「佳洛已經告訴我……」

韓佳洛的聲音像刀一樣切進來說:「唐諾,請不要……」

我把身體向後一靠,等著。

蔡凱爾疑問地看看韓佳洛,又看向我。

「我所不知道的是,」我問,「為什麼你還要出錢讓佳洛來找白莎和我。」

「這個答案我知道,」佳洛說,「因為他真的要保護包先生不受到毒害……你看,他叫我來聘用你們在前,聽到包太太和桂醫生談話在後。」

凱爾靜默數秒鐘。之後他眯著眼說:「關於這件事你和你夥伴柯太太談過了嗎?」

「沒有。」

「和宓警官呢?」

「沒有,目前知道的只有我們在座的三個人。」

凱爾微笑說:「這樣的話,問題簡單得多。」

「我想你一定懂得怎麼可以解決了。」

「怎麼辦?」佳洛問。

我說:「不要用這種眼光看我,佳洛。我只是紅娘。」

凱爾說:「當然,賴。只要我有證據證明包妲芬是自願服下砒霜膠囊的,什麼人也不能再證明其它的事。沒有陪審的人會相信其它的。即使有人證明佳洛給她吃了砒霜,也無法證明給了多少。佳洛給的可能不到致死的量。妲芬自服的膠囊可能是致死原因。」

我說:「這是強辯。地方檢察官的辯才可能比你想像的好得多。」

他說:「你真是個固執的怪物。你真的要堅持?」

「是的。」

「再說,妲芬是個女兇手。法律反正會判她死刑的。」

我笑笑。

凱爾說:「好吧,既然你堅持。正如我曾經向你說過的,選在禮拜五死的,都是笨蛋。」

「你們兩個在打什麼啞謎呀?」佳涪說。

凱爾說:「本州島的法律,第一三二二條規定:刑事訴訟中丈夫或太太彼此不能作不利於對方的證詞,也就是說檢察官不能請太太作證來指控丈夫,反之也一樣。親愛的,我有沒有這種福氣?」

佳洛吞了口唾液:「什麼呀!我被弄胡塗了。」

「我正在求婚,」凱爾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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