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二章

飛天私家偵探社的社長雲飛天,不是很熱誠地接見我們。

「我們是有公事來的。」善樓說。

「所以你帶了一個我們的同行冤家來旁聽?」雲飛天問。

「不要這樣說。」善樓告訴他:「一切由我負責。我今天帶他來,因為這件案子中他知道不少。可以省我們很多時間。」

「也許我們會談到很多他想知道的。」雲飛天說。

「不要浪費時間。你曾經派人跟蹤賴唐諾。」善樓說:「是怎麼回事?」

「我認為我們沒有討論這件事的必要。我也沒有承認我們跟蹤過賴唐諾。」

我說:「飛天,我們換個方式講。你們派人跟蹤住在哥林達,米拉瑪公寓的厲桃麗小姐。當我出現在附近,和厲小姐混熟之後,你們就跟蹤我。」

「我沒有義務回答你的問題,這一點希望大家了解。」飛天說。

「好。」善樓把臉拉長:「你有回答我問題的義務。我來問你,你們有沒有跟蹤厲桃麗?」

「這要看你對跟蹤是什麼解釋……」

「你懂我什麼解釋,」善樓說:「你現在只要回答有或沒有。而且希望你回答得快一點。」

「有的。」飛天說。

「你對她停在公寓附近的汽車加以監視?」我問。

「你講話我聽不到。」飛天說。

「我來講好了。你聽得到嗎?」善樓問。

雲飛天說:「是的。」

「好,你的客戶是誰?」

「這我們可以不必暴露。」

「我認為應該講出來。」

「我不認為。」

「你應該知道,」善樓說:「這件案子現在和謀殺案有關了。」

「謀殺!」雲飛天叫喊道。

「是的,謀殺。你聽對了。」

「誰被謀殺了?」

「賀卡德,你認識他嗎?」

「他……在案子里只是出現過,提起過而已。」雲飛天現在變得非常小心。用字也特別注意起來。

「很好。」善樓說:「我認為知道什麼人是你的客戶,會對本案的調查有幫助。我要知道是什麼人僱用你們的。」

「請你等一下。」飛天說:「我去拿紀錄。」

他走向檔案櫃,拿出一個封套,打開來,看了一些文件,把文件放回封套,把封套放回檔案櫃,站在那裡發愣。

「我們在等你的回答。」善樓說:「你應該知道,對謀殺案來說,警方希望私家偵探主動的合作。」

「柯賴二氏私家偵探社,給了你多少主動合作呢?」雲飛天問。

「我要多少就有多少。」善樓說,然後笑一笑又說:「而且要得少,給得多。」

「好,我告訴你。」雲飛天說:「我們僱主,只是鹽湖城的一個電話號碼。服務費是付現鈔的。而且要我們隨時用電話報告進度。報告只要告訴這個號碼隨便哪位接聽的人,都可以。」

「你說你沒有查問過這個電話?」善樓問。

「當然我們查問過這個電話,你認為我們那樣天真嗎?是旅社公寓里的電話,公寓是一個叫鮑仕佳的租的,沒有人知道鮑仕佳任何數據。鮑仕佳預付了一個月房租。我們報告的時候,有時男人聽電話,有時女人聽電話。

「我們監視了厲桃麗一個星期,可以說是監視她公寓,實際是監視她的汽車。只要她進進出出,我們記下她去哪裡、來回時間等等。

「後來,賴插了一手。我們就向僱主報告。賴和她建立了關係,進了她的公寓,我們也做了報告。對方突然要我們全都放手,把報告寄去,立即結束一切活動。」

「你把報告寄去鹽湖城的公寓嗎?」善樓問。

「不是,我們奉到指示,報告寄哥林達市,郵政局,留交鮑仕佳自己去拿。」

「嘿,」善樓說:「怎樣付你錢呢?」

「我們一開始,從郵局就收到現金訂金。訂金到結賬時尚未用完。對方叫我們不必找回去,結賬了事。」

「換句話說,」善樓道:「賴一開始工作,他們就怕了,馬上退縮了?」

「我怎麼會知道!」雲飛天說:「我只知道發生的事。而且我都告訴你了。」

「是什麼人告訴你,叫你結案的?男的還是女的?」

「這一點我記得很清楚,是個女的。」

我說:「警官,像這一類指示,他們一定會自我保護的。」

「你什麼意思?」

「偵探社會請她稍等,他們打開錄音機,叫她再說一次。他們有她的錄音。」

善樓看向雲飛天。

雲飛天對我說:「我真的不在乎你早死幾分鐘。」

「早點晚點不關你事。」善樓說:「目前,我的興趣在你到底有沒有錄音?」

「我們有錄音。」

「讓我聽一下。」

「你堅持這一點的話,我給你聽,但是賴唐諾沒有這個資格。我們沒有義務把僱主的數據交給同行冤家,尤其這傢伙也在這案子裡面。再說……」

「沒錯,我堅持要聽。」善樓說:「我現在自己有點知道了。唐諾,你自己出去散散步,要回辦公室也可以。反正我要找你容易得很。千萬不要想開溜,也不可以離開市區。」

雲飛天的臉色開朗,幸災樂禍地說:「唐諾是嫌疑犯?」

「當然是嫌疑犯。」善樓說:「我現在放他出去,等我聽完你的錄音,他可能又再鑽進這件謀殺案攪得天翻地覆。不過我保證,他自己反正越攪越糟。」

雲飛天突然客氣起來,他說:「警官,這裡請。我把整卷錄音帶都放給你聽。老實說,那次電話是全部錄音的。從我們開始報告賴唐諾進入本案,對方通知我們立即停止再監視、要我們結案、要我們把終結報告寄哥林達郵局留交鮑仕佳親自收取、要我們不必退回多餘的訂金,都在錄音帶里。」

善樓把雪茄自嘴中取出,「滾吧,小不點。」他對我說:「我要找你的時候,我會來找你的……說不定會很快。你要有什麼事辦,還是快點辦為妙。」

我找了輛計程車送我回辦公的地方,推門走進接待室,我對內部總機小姐點頭說道:「暫時不要告訴白莎我回來了。我要……」

「但是她關照過,萬一你回來一定要先告訴她。她說你一來她就要見你。」

「好吧!」我說:「通知她,我現在進去看她。」

我經過描金漆著「柯氏……私人辦公室」的門,柯白莎剛把電話放下。

「回來就好,唐諾。」她說:「結果怎麼樣?」

我說:「地裂一個洞。天倒下來壓我身上。」

「你推理出來的故事怎麼樣?」

「飛掉了,吹破了。」我說:「有一度還是很有希望的。」

「不是那麼回事嗎?」

「不是。」

「對你有什麼影響?」

「影響可大啦!」

「善樓在幹什麼?」

「聽飛天私家偵探社吹牛。」

「吹什麼牛?」

「他們有一卷錄音帶,善樓要聽。不管什麼人在雇他們工作,因為知道另有一家偵探社也參與工作了,就懼怕起來,叫飛天偵探社立即停止調查,結賬,結案。」

「為什麼?」

「這就是我不懂,希望能想出道理來的。」我說。

「你的毛病就是想得太多了。你想出一個理論,告訴宓善樓,理論垮台,你跟著垮台。你為什麼不像飛天偵探社一樣,監視公寓,監視汽車,打打報告,拿固定的出差費,就不會弄到現在這種焦頭爛額。

「警察有沒有說,賀卡德的屍體怎麼會到我們公司車的行李廂里去的?」

我說:「他們認為我有一個同謀。」

「鬼!」白莎說:「賀卡德那麼重,你的同謀想來一定是身體健壯,力大如……什麼人又會跟你混在一起,不怕背謀殺案的罪名呢?」

我直視她的雙眼說:「你!」

「我!」白莎大聲叫道。

「你。」我說。

「你在說什麼?」

我說:「我在說警察的想法。他們一旦拘留我,就要把案子做在我身上,想到我一個人不可能把屍體搬出來,自然會想到你。你有兩個條件,身體健壯、力大如牛。」

「他奶奶的。」白莎生氣地說。

「那就是目前他對我們的看法。」

白莎說:「曲太太指認得如何?」

「她指認賀卡德,但是指認錯了。」

我說:「警察已經捉住了撞死兩個人的駕駛。那件案子和賀卡德根本沒有關係。曲太太指認人,認錯了。她不是在認人,是在認小鬍子。」

白莎把她短而肥的手指在辦公桌上敲著鼓,手指戒指上的鑽石,跟著閃爍發光。

「這個渾蛋案子!」她說。

我想想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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