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一章

戴薇薇自己應聲來開門,她把門打開一條縫,看出來,看到了宓警官,「喔。警官。你好。」她說:「老天,我正在穿衣服……喔,唐諾也來了。事情都解決了嗎?」

「我們想進去和你談談。」善樓說。

「我……我抱歉,我現在的樣子見不得人。我正在穿衣服。」

「穿件罩袍好了。」善樓說。

「我有穿罩袍呀!」

「那有什麼關係?」善樓說:「開門。我們只要幾分鐘。」

「我還是覺得不能見人。」

「我們不是來選美的。」善樓說:「我們是來辦謀殺案的。」

她噘起嘴來說:「漂亮的男人來看我的時候,我希望我完全打扮好了,看起來也漂漂亮亮的。既然你們……就進來吧。」

她打開門,我們進去。

宓警官用他那濕兮兮的雪茄,指向一張椅子。「你坐這裡。」他說:「我們一分鐘就好了。」

她坐下來,穿在她身上又輕又滑的人造絲袍,從她一隻大腿上滑下來。她做了一個無奈的手勢,用兩根手指把落下去的袍擺,拉回腿上來,蓋住她的大腿。

「現在懂我的意思了嗎?」她問。

「什麼?」善樓問。

「我說我沒有穿好衣服。」她說。

「不懂。」善樓說。

她想說什麼,看看我,笑笑說:「唐諾懂得。」

「好吧,」善樓說:「我們廢話少說,我要知道車禍的事。」

「老天!怎麼又來了?我說過幾十次了。」

「什麼時間發生的?」

「你聽清楚了。」她說:「我對時間不能太確定。」她把眼睛望下看,用左手的大拇指摸著右手的大拇指,接下去說:「是下午,應該是……我真的說不上來。我一直在想那天做了些什麼事。我就是想不起確切的時間來。你看,警官,我真的嚇了一大跳,而且那個時候我根本不知道我已經真正受傷了。我開始開車回我的公寓。進了門,不知什麼時候完全昏倒了。醒回來的時候,我在公寓里,但什麼也記不起來……當然,我馬上知道我一定受了傷,而且不輕。不過我沒有想到會嚴重到……至於昏倒,我還認為是太緊張的關係。」

善樓說:「戴小姐,我對你開門見山問一句,希望你老實告訴我。到底有沒有車禍?」

「有沒有車禍?」她重複他的問題:「你什麼意思?當然有車禍。」

「我只要知道,賀卡德有沒有真的撞了你的車,還是謊報一個車禍,為了別的事情?」

「為了別的事?你什麼意思?」

善樓說:「我們有證據顯示賀卡德涉嫌撞死人脫逃,他的車頭撞壞了。我們懷疑你和賀卡德串通好,由他把你的車在別的地方故意在車尾上撞一下。他可以逃掉撞人脫逃的刑責,你可以向保險公司聲請保險費……」

「你在亂扯什麼呀?車禍的確像我講過的發生過。我絕對不會為保險費去欺騙保險公司,在賀先生把車撞到我車之前,我也根本沒有見過他。第一次看到他名字,是我們交換看駕照的時候。」

善樓看看我,問道:「你有什麼問題嗎?小不點。」

我說:「戴小姐,你向保險公司聲請給付,聲請書是什麼人給你寫的?」

她從頭到腳掃了我一眼,突然改變了她的態度,「這和這件車禍,或其它任何事沒有關係。」她說:「尤其和你無關,賴先生。」

我說:「我再問你另外一個問題。你以前有過另外一次車禍的經驗嗎?」

她看向宓警官,說道:「我有義務要坐在這裡乖乖回答這些問題嗎?你不是說你要調查謀殺案嗎?我以前有過一千次車禍,又與你有什麼關係呢?」

「他只是問問而已呀。」善樓說。

「我也只是回答而已。」她說:「這和他沒有半點關係,警官,我想我不能整個下午不穿衣服來回答你們這些傻問題。我今天還有約會,我要開始穿衣服。我要使自己出去的時候能漂漂亮亮。」

善樓說:「我們不是對你有任何不滿。但是你知道,一旦和謀殺案扯上關係,就很難脫手。這樣好了。我只問一個問題,你有沒有請私家偵探替你辦事?」

「老天!沒有。」

「替你跟蹤盧騋夢,那統一保險公司的職員?」

「沒有,我告訴你。沒有,沒有。沒有!一千次沒有!我沒有請任何私家偵探。現在你們兩位能不能請了?」

電話鈴響。

她走向電話,把電話拿起回話,沒有去抓住罩袍,罩袍分開,她裡面只有內衣。

善樓看看她,又看向我,他說:「你還有問題問她嗎?」

「當然,」我說:「你根本還沒有試一試哩。你以為要別人招供那麼容易?你幾時見過這樣輕描淡寫一問,別人就會老實對你說,他是和人串通好來騙保險公司的?尤其現在這案子變成謀殺案了。你以前問案有過那麼容易的嗎?」

善樓說:「這件案子里有些東西我看起來不太像真的。我不喜歡,我們冒險太大。」

戴薇薇說:「警官,這個電話是給你的,是交通組的安組長。他說要你立即聽電話,是十分重要的大事。」

善樓走過去,拿起電話,把雪茄轉到嘴巴的另一面,說道:「是宓善樓……請講。」

他靜聽了一陣,然後說:「真的?有這種事?」

對方又餵過來很多的數據。

戴薇薇看向我,瞄了我一陣,裝出一些笑容說:「我希望你會沒有事,唐諾。」

她扭動一下,改變坐姿,又一次罩袍自大腿褪下。她嫻雅地把它拉回去,嘴裡說道:「我非常同情你,假如我能為你做點什麼……合法的事……」

宓警官把話機摔回電話上,對我說:「好了,小不點,我們走。」

我說:「我還有些問題……」

「我們走!」

善樓轉身向戴薇薇說:「我實在抱歉我們這樣闖進來打擾你,戴小姐。但是,我們時間有限,而且這是件重要的事,我們只希望你能接受我們的道歉。」

「沒有關係,警官。」她說:「隨時歡迎,下次你們來,假如我不像今天這樣完全沒有穿衣服,我會請你們一起喝點酒。」

我說:「我還要問一、兩個問題,我……」

宓善樓抓住我的手臂,毫不給機會地把我推向門口。

她看我們走出門,做出一個笑容,把門關上。

「你和你的狗屎推理。」善樓說。

「又發生什麼事了?」我問。

「我告訴過你那小鬍子的事。」善樓說:「渾蛋的小鬍子!假使我有小鬍子的話,我在進汽車之前一定把它剃得乾乾淨淨,即使一定要用電鋸來鋸,我都鋸掉它。」

「你又發什麼神經了?」我問。

「認錯人了。」

「誰認錯人了?」

「那個曲太太。」

「她怎麼啦?」

「安組長早就告訴我,對那件撞死人脫逃的車禍,他自己有了個相當可靠的線索。你記得嗎?他說目前尚不願把事情弄穿,是因為他不願在一切成熟之前打草驚蛇了。但是經我們今天一攪和,曲太太這樣一指認,安組長認為應該把這件事做個結束,所以他就和嫌犯攤牌。你猜怎麼著?」

「我什麼也不知道。」我激動地說:「是你在講故事。」

「告訴你沒關係,小不點。」善樓說:「撞死那兩個人的汽車根本不是賀卡德在開的車。是一個姓溫的,在開一輛新型的別克車,開車前在一個聚會灌了不少雞尾酒。他的車撞壞不多,他以為別人找不到他,所以他穩到。要不是今天我們弄出賀卡德來,可能安組長要再收集些數據才敢直接去他那裡。但是今天這樣一來,安組長就親自去攤牌了。」

「結果怎麼樣?」我問。

「他招了!」善樓說:「什麼都招了。他說他的良心啃嚙他已經很久,所以安組長才一開口,他就什麼都招了。姓溫的傢伙哭得像小孩,說他自己也不知道怎麼會做這種事,說這件事對他家庭影會多大,說他自己上車前不知道自己多醉。說他是懦夫,沒敢面對現實,反正一大堆的話。」

「和賀卡德長得像不像?」我問。

「相當的像。」善樓說:「兩個人都是大個子,都有小鬍子。這傢伙戴德州帽,穿斜紋布料上衣……這就是你的鬼推理,害我上天入地的窮忙一陣子。

「唐諾,你這鬼東西小不點,如果你吃飽了飯只管你自己的事,讓我們警察依照我們的常規來做調查工作,你可以替自己省掉不少麻煩。我也可以消化好一點,不要跟著你瞎起勁。

「走吧,你還是早點跟我回總局去吧!」

「我能不能再給你一個建議?」

「不行,」善樓又冷又硬地說:「我對你和你的推理已經一點興趣也沒有了。你是這件謀殺案的主要嫌犯。你現在跟我回總局,假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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