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六章

梅森、德拉和保羅在迷神飯店下榻的房間里要了午餐。

梅森剛剛訂了餐,電話鈴就響起來了。

德拉接過電話後對梅森點點頭說:「頭兒,找你的。」然後壓低聲音說,「是溫洛克太太。」

梅森拿過電話說了聲「喂」,溫洛克太太那細膩、冰冷的嗓音就飄了過來。

「下午好,梅森先生。上午的聽證會進行得如何?」

「和我預料的差不多。」梅森謹慎地說。

「你還想為你的當事人儘力而為嗎?」

「當然。」

「那好,如果你按我提的條件去做,你準會贏得又一個回合的勝利,使被告無罪釋放,使法庭不再追究此案。」

「如果必要的話,我和我兒子都可以證明我們進入10號房間時,有個人躺在地板上呼吸沉重,開始我們都以為他是喝醉了酒。我還可以證明我就是那個給老闆娘打電話的人。」

「假如我要是傳喚你,讓你上證人席出庭作證呢?」梅森問道。

她笑著說:「得了,得了,我的律師先生,你幹這一行不是一天兩天了。你是不會犯那種明顯的錯誤的,想想看如果我要說那個人在我離開時還是活蹦亂跳好好的會意味著什麼。」

「你的回報是什麼?」梅森問。

「我想得到什麼回報你是知道的,那就是對影響我的財產狀況和社會地位的事要絕對守口如瓶。再見,梅森先生。」

「咔嗒」一聲,對方把電話掛了。

德拉的眉毛挑起,投來詢問的目光。

梅森說:「保羅,你得到別的地方吃飯了。我想讓你去麗斯特威爾旅館一趟,帶上一塊秒錶,掐一下老闆娘從分線房走到前門,再走到10號房間,打開門走進去,轉過身走回來,拿起電話要警察局總共用了多少時間,然後報告給我。」

「好的,」保羅說,「你想讓我什麼時候回這來?」

「你打電話來就行,」梅森說,「我可能還找你有點兒別的事。只要查好了時間就打電話告訴我。」

「好,我這就去。」

保羅走後不到5分鐘,門鈴就響了。德拉上前開開門,只見溫洛克焦慮不安地站在門口。

「下午好,」溫洛克說,「可以進來嗎?」

「當然,請進,」梅森說。

溫洛克看看德拉說:「我非常想和您私下談一談,梅森先生。」

「那不行,」梅森說,「現在我不能在沒有證人的情況下單獨和您談話。我可以聲明,德拉·斯特里特小姐是我的機要秘書,她做這項工作已有好幾年了,您盡可以信賴她,她知道該怎麼處理問題,她只管聽我們談話並做記錄。」

溫洛克說:「這是一件非常非常複雜的問題,梅森先生,而且是有關私人的問題。」

「德拉小姐以前曾處理過相當複雜的問題,而且也是有關私人的問題。」梅森說。

溫洛克想了想,終於無可奈何地說:「梅森先生,我真拿您沒辦法。」

「請坐,」梅森說,「有什麼問題請講。」

溫洛克說:「我妻子告你說她和她兒子要作證,證明他們兩人在8點至9點之間進過10號房間,那時博雷躺在地板上已經奄奄一息,他們嗅到了濃烈的威士忌酒味以為博雷喝醉了,馬文·帕爾默還在屋裡等了幾分鐘,想等博雷酒醒過來後再和他談話,我妻子在那裡呆了不長時間。」

「是這樣嗎?」梅森問。

「但這不是真的。」溫洛克說著顯出焦慮不安的樣子,「他們在那幾時,博雷一點兒沒事,安然無恙。」

「您怎麼知道的?」

「因為他們走了以後我去了。」

「這您可沒跟我說過,」梅森說,「您找博雷幹什麼去了?」

「我告訴他我要以詐騙罪逮捕他,我和黛安娜之間的關係已經沒有保密的餘地了,您發現了這件事,黛安娜本人也知道這件事,當時我想趁他還沒有明天一大早溜出城,馬上逮捕他。」

「您要求他還您1萬美金了嗎?」

「是的,我逼他把錢還給了我。」

「沒打起來?」

「我把他嚇得夠嗆。他不甘心還給我錢,但又不想因詐騙罪去蹲監獄。」

梅森問:「您給博雷1萬美金是現金嗎?」

「是的。」

「什麼時候給的?」

「大概5點鐘左右。我快下班時他來到我的辦公室。他在那兒呆了不長時間,因為我事先都把錢準備好了。」

「他從您的辦公室直接去旅館了?」

「我想是,這您應該清楚,您不是派人盯梢了嗎?」

「偵探是這麼報告的。」梅森說。

溫洛克說:「梅森先生,這件事讓我深感不安。我不能讓我的妻子為了挽救我的名譽而去做偽證。這個代價太大了。」

「您怎麼知道是做偽證?」

「因為我離開博雷時他還好好的。」

「您是這麼說,」梅森端詳著溫洛克說,「但是還可以有另一種解釋。」

「什麼?」

「那就是您殺了博雷。」梅森說。

「是我殺的?!」

「那就對了。您來到傅雷住所找到他以逮捕相威脅,博雷對您說『你來吧,逮捕你他媽的』。您推他推不動,就罵他,打他,使他遭到致命傷害,您就手把他敲詐的錢拿走了。」

「如果是這種情況,您妻子的證明就不再是為了挽救黛安娜,而是挽救您。」

「黛安娜進去時,那傢伙躺在地上半死了。在黛安娜進去之前,您是最後一個看見他的人。您說你看見他時他活得好好的,您說這句話的同時表明您是兇手。」

「我沒辦法,」溫洛克說,「我只能說實話。我已經虛假地欺騙了他人,這隻能是自作自受。」

梅森繼續說:「那麼如果您妻子和養子走上證人席,兩人都一口咬定走進房間時看見博雷仰面朝天躺在地上奄奄一息,滿屋到處瀰漫著濃烈的威士忌酒味呢?」

「如果我登上證人席,我仍實話實說。」

「假如您上不了證人席呢?」

溫洛克站起來開始在屋裡踱來踱去,兩手握緊了又張開,一副煩躁不安的樣子。「上帝保佑,」他說,「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也許我還不如一走了之離開這個國家,到一個誰也找不到的地方躲起來好。我——」

「您還是離開這個國家好,」梅森說,「因為這樣您就可以躲開殺人犯的指控。」

「別逗了,梅森先生。如果我是殺人犯,那對我妻子和養子為換取黛安娜的沉默而編造的故事,我就會津津樂道,到處散布。我還會做偽證說我進去時看見那傢伙當時神志不清顯然是喝醉了酒。」

梅森說:「除非這樣說是為了救您的命,迷惑我……您告訴我您離開時那傢伙活得好好的,就等於把我置於唆使別人做偽證的地步,因為如果我明知道您說的是事實,卻又允許您妻子養子作偽證為被告證明他們進屋時的確看到博雷躺在那裡不省人事,看上去喝得酩酊大醉,我就是允許他們做偽證。」

「我實在沒有辦法,梅森先生,我不能就這麼自欺欺人地活著。我已經到了吃不香、睡不著的地步,再這麼下去,我真是沒法活了。」

「您太太對此有何反應?」梅森問。

「她和我想的不同,她不理解我的感情,這是件不幸的事,可同時也算是一種慶幸。很顯然,惟一使她上心的事是如何不使家醜外揚,如何避免讓她的社交圈子知道原來她14年來一直過著一種虛假的生活,她壓根兒沒和我結婚等等。她推一關心的是這件事對她的社會地位和經濟生活的直接影響。」

「是這樣,」梅森說,「那您就趕快回家去和她好好商量商量。別忘了,作為辯護律師,我的義務就是為我的當事人的最大利益儘力而為。」

「您告訴我說您離開時他還活得好好的,可是您的妻子和養子卻告訴我他們進去時他躺在那裡嚴重受傷;僅僅是因為他的衣服上散發出威士忌酒味,他們才以為他是喝醉了。」

「而我是不會用您的話作為反駁他們的理由,我要做的是為黛安娜儘力而為。」

溫洛克說:「您不能這樣做,梅森先生。您是個德高望重的律師,您可不能幹唆使別人做偽證的事啊。」

「您認為您妻子是在做偽證?」

「是不是我最清楚。」

「您沒想到博雷很可能演了一場對他們有利的戲?您沒想到博雷可能會把一瓶威士忌倒在自己衣服上,躺在地上裝作不省人事,等您去的時候再起來裝得若無其事。」

「我去的時候他的衣服上根本沒有威士忌的味道。」

「如果確實如此,那麼您就是殺死博雷的兇手,兇手只能是您。」

「別瞎說,梅森,」溫洛克說,「我的確沒殺他。」

「如果確實如此,」梅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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