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一章

德拉·斯特里特對梅森說:「頭兒,我們給你留了吃的,不過都涼了。我又不敢把它一直放在保溫箱里,我想那樣一弄就不好吃了。」

「沒關係,」梅森說,「就涼著吃吧。」

「哦,不行,」德拉說,「再要一份熱的讓他們送來。」

「恐怕時間來不及了,」梅森說,「你沒吃多少吧,黛安娜?」

「我吃得不多——我沒多少食慾。」

「和我第一次見你時大不一樣了。」梅森說。

「是的,我——」

「有些事情發生了變化,對嗎?」梅森隨便地和她說著話,坐在椅子上切下一塊牛排,「你不吃是因為你擔心控制不了食慾?」

「我……我也不知道。我想是因為我沒食慾。」

「你到這裡來是為什麼?」梅森問。

「到里弗賽德?」

「對。」

「找博雷。」

「找到他了嗎?」

「還沒有。德拉叫我來這裡。聽了她的話後我才知道,我該找您好好談談。」

一陣沉寂。

德拉說:「頭兒,咖啡還是熱乎的。我把它放在火上一直溫著,不過就是味道不那麼新鮮了。你稍等一會兒就端來。」

梅森搖搖頭對黛安娜說:「博雷現在這會兒要麼在醫院,要麼就在陳屍房。」

「為什麼?」她問道,兩眼圓睜,「發生了什麼事嗎?」

「是發生了點兒事。」梅森說。

黛安娜用手捂住嘴,眼睛睜得又大又圓。

「你去和他談話的時候,發生了一些事情,是嗎?」梅森說。

「我……我……」她開始眨眼睛,努力控制湧出眼眶的淚水。

梅森說:「黛安娜,你現在應該清楚你正在玩一場非常危險的遊戲。這場遊戲玩不好會給你來個無期徒刑,你可千萬不能對你的律師撒謊。現在你要說實話,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你說發生了什麼事情是什麼意思?」

梅森說:「你去過麗斯特威爾旅館。你知道博雷住在10號房間,你找上門,發現他躺在地上還是——」

「什麼躺在地上?」黛安娜喊起來,「你說什麼呢?」

「你接著講,照實說,」梅森說,「不要再對我編謊話——別想再騙我,黛安娜。你要是再騙我,我就不理你,也不會幫你的忙了。」

「好吧,梅森先生,我照實說,」黛安娜說,「我是想和你說實話的。我確實見了他。我聽說他住在麗斯特威爾旅館。」

「聽誰說的?」

「聽那個對我講了他許多壞話的人說的。他告訴我在什麼地方可以找到博雷。他說現在惟一能做的事就是把另一份合同從他手裡要回來。還說博雷故意設陷阱害我,其實他根本不在乎我增加1磅還是15磅。什麼當模特兒、養身段等等統統不過是騙人的把戲。還說博雷是要利用那個合同把我騙到南非,再一下子切斷我的任何經濟來源,使我不得不……不得不賣身。他說只要博雷把那份有我簽字的合同攥在手裡,就等於把我的命運捏在手心上,他想怎麼毀我就怎麼毀我。」

「你告訴他博雷已經終止那份合同了嗎?」梅森問。

「沒有,因為我覺得所謂終止合同不過是他想控制我的計畫的一部分。」

「你什麼時候見的博雷?」梅森問。

「我來這之前剛見的他。」

「他撕毀合同了嗎?」

「他……把合同還給了我。」

「然後呢?」

「然後我就出來了。」

「你在他屋裡呆了多久?」

「總共不超過5分鐘。」

「你離開他以後幹什麼去了?」

「什麼也沒幹,直接就到這裡來了。」

「再說一遍你在那兒呆了有多久?」

「不超過5分鐘。」

「你不會在那呆15或20分鐘吧?」

「天哪,不,梅森先生。我在那兒呆了總共不到5分鐘。時間過得快極了,我似乎覺得在那呆了也就是2分鐘的時間。我就是去告訴他我算把他看透了,他用不著再花言巧語地和我提合同、模特兒什麼的,這些統統都是騙人的鬼話,他趁早死了這份心,改邪歸正,把他的那份合同還給我。」

「然後呢?」

「然後他說這些話是誰和我說的他不知道,但是在合同上簽名的可是我自己,這是兩廂情願的事,誰也沒逼誰這麼做。」

「然後呢?」

「後來我到底把他制服了,梅森先生。信不信由你。他堅持說合同是雙方同意簽的,我指著他鼻子說他是個卑鄙的騙子,想用合同來騙我上當,其實根本不存在什麼讓我當模特兒的計畫,他不過是想利用合同把我置於他的控制之下,他冷笑說,我已經在他的控制之下了,我說想得倒美,讓我為了錢去幹什麼傷天害理的事,那算是打錯了算盤,我已經聘請梅森先生為我的律師替我作主了。他聽了這話害怕了,就乖乖地把合同還給了我。」

梅森聽完對黛安娜說:「你聽我說,此事事關重大,非同小可。如果你當時是為了自衛順手抄起一把椅子打在他的頭上,或使用了武器什麼的,或者他自己絆了一跤摔倒了,你所要做的只能是實話實說。你有著很好的聲譽,會造成良好的印象,陪審團會相信你的話。但是如果你撒謊並讓人識破了,就意味著別人會認為是你殺了人,也許就要以殺人罪判處你,甚至可能判你為過失殺人犯。」

她企圖正視他的目光,卻沒能做到。

「黛安娜,你在對我撒謊。」梅森說。

她突然說:「梅森先生,請原諒,我是不得已才這樣做的。事情發生得太意想不到了!」

梅森厲聲說道:「事情發展到如此地步,你卻白白浪費這麼多時間對我說謊。想瞞天過海,你瞞得過去嗎?你還太嫩了,黛安娜,你還沒學會撒謊。這方面你還缺乏經驗。趁現在還來得及,趕快把實情告訴我。」

「你說來得及是什麼意思?」

「我是說現在警察還沒到,但可能馬上就到,你還是快講吧。」梅森說。

「我怕說了你也不信。」

「說吧,」梅森說,「馬上開始——快點兒!」

「那好,我說,」黛安娜說,「我找到博雷住的地方,當時我是又氣又恨,恨不得——」

「先別說這些,說你都幹了些什麼。」梅森說。

「我走到門口,見門開著一條一兩英寸的縫,屋裡亮著燈。我敲了敲門,沒人答應,我就推門進去——只見他躺在地板上,滿屋都是威士忌酒的味道,我以為他是喝醉了。」

「你沒有用什麼東西打他嗎?」

她使勁地搖搖頭:「老天爺,沒有!他躺在那兒,我以為他喝醉酒了,就四下打量,到處找那份合同。」

「找到了?」

「找到了。」

「在哪兒找到的?」

「在一個手提箱里。」

「你拿走了?」

「拿走了。」

「後來呢?」

「後來我彎下腰看了看他,這才發現他被打傷了。威士忌酒的味道不是從他的嘴裡呼出來的,而是從他的衣服上散發出來的。」

「然後呢?」

「我就跑了出去,把車開到三個街區遠的一個電話亭,撥通了旅館的電話,我對接電話的一個女人說,住在10號房間的那個男人受傷了,說完役等她問就把電話掛了。」

「後來我就跑到這兒來了。」

「黛安娜,」梅森說,「你還在撒謊。你在找那份合同時費了半天功夫。你發現博雷躺在地板上神志不醒,於是就開始翻他的行李、他的衣服,想找到那份合同。用了15分鐘你才找到了那份合同,同時發現了1萬美元現金,你把1萬美元和合同一起拿走了。」

她搖搖頭說:「我說的都是事實。我只拿了合同,錢我確實沒看見。」

「你在那裡呆了有多長時間?」

「不到2分鐘。」

「你為什麼剛開始對我撒謊?」

「我是擔心——我以為如果我離開他時他還活著並健健康康的,就不會有人追究我……況且您知道,我和博雷當初也是好說好商量分手的,彼此並沒有結什麼仇。」

「他對你做什麼無禮舉動了嗎?」梅森問。

「我不是告訴過您他當時昏迷不醒、躺在地板上嗎,他哪還能行動?」

梅森說:「你是我碰到的騙術最劣的小騙子,可我居然還要幫助你。告訴你吧,現在警方正要證實你在那個屋裡呆了大約15分鐘。」

「我沒呆那麼久,真的沒有!我不騙您,梅森先生,您難道不相信我嗎?我和您講的都是實話,我向天發誓我絕沒騙您!」

梅森冷靜地打量著她。

「您生我的氣了嗎?」她說,「您不打算繼續代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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