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八章

喬治·溫洛克的住宅座落在一個風景優美的小山上,是一棟莊重的建築物。

西德尼把車停在門口對梅森說:「我等著你。」

「好的,」梅森說,「要不了多久就會出來。」

梅森幾步躍上通往門廊的台階,按下按鈴,聽見屋內傳來悅耳和諧的音樂聲,幾乎同時,一個20歲左右的年輕人打開門,用一種傲慢無禮的目光打量著梅森。

「什麼事?」

「我是佩里·梅森,」律師自我介紹說,「我和喬治·溫洛克先生有約在先。」

「進來吧。」年輕人說。

梅森跟著他來到一個過道。年輕人朝右邊的門喊了一嗓子:「喬治,來一下,有人找。」

他轉身對梅森說:「過那邊去吧。」

說完,那個年輕人轉過身去,穿過拉著幔簾的門消失了。

梅森走過他指的門,走進一個大房間,這個房間明顯是提供娛樂的場所。中間放著一張桌子,周圍擺著一圈椅子,壁爐前也擺著一圈椅子,此外屋裡面還放著足夠容納十幾人的椅子。

正當梅森站在那裡環視的時候,一位50多歲、戴著一副墨鏡、身材頎長的人走進房間,他溫文爾雅、氣質不凡,走上前伸出手說:「你好!梅森先生。我是喬治·溫洛克。」

梅森與他握手說:「真是抱歉,休息時間還前來打擾,可事關重要又不得不來。」

「您要是說重要那一定是很重要的事。」溫洛克說。

梅森打量著溫洛克說:「這是件私事,我有些難以啟齒。」

「既然如此,」溫洛克說,「您坐在這張椅子上,梅森先生,我坐這張,我們不妨開門見山地談。談完了之後我還有個約會,我的習慣是對那類難以啟齒的事情,最好是單刀直入地談,用不著兜圈子。」

梅森說:「溫洛克先生,在來拜訪您之前,我曾調查過有關您的背景情況。」

溫洛克說:「辦事情嘛,總要先做些調查研究。我也經常這樣做。如果我想給誰提出什麼建議,就喜歡先了解一下他的背景、他的喜好,然後再提。」

梅森接著說:「我發現在過去的14年里,您在里弗賽德這個地方是事業有成的。」

溫洛克以莊重的姿態微微向前傾了一下頭。

「但是,我卻沒有發現您來里弗賽德之前的任何情況。」

溫洛克很快地說:「梅森先生,我在這裡生活了14年。我想如果你我之間有什麼業務聯繫的話,您就會了解到這14年里我的許許多多、方方面面的活動情況,了解到有關我的愛好和特……」

「一點兒不錯,」梅森說,「但是我要和您提的這件事是我很想了解您14年前的情況。」

溫洛克說:「也許如果您能告訴我究竟是什麼事,就不必佔用這麼多寶貴的時間去探究我的過去。」

「那好,」梅森說,「您認識黛安娜·愛爾德嗎?」

「愛爾德,愛爾德,」溫洛克咬住嘴唇思索地說,「梅森先生,您真是給我出了一道難題。您知道我的業務範圍很大,我在這裡的社交圈子也非常廣。我呢,又沒有那麼好的記性一一記住別人的名字,所以往往提到這類問題時,我都要去詢問一下我的秘書,她有一份按字母順序排列的名單,對我來說比較重要的人的名字都列在上面……請問您方才提到的那個黛安娜·愛爾德,她是您的當事人嗎?」

「是的。」梅森說。

「她被捲入其他什麼人的什麼事里了?」溫洛克問。

梅森笑著說:「現在您倒反問起我來了,溫洛克先生。」

「難道我不能問嗎?」

「如果您不認識黛安娜·愛爾德,那您就沒有理由問起她。」梅森說。

「我要是認識這個人呢?」

「那就要看是怎麼個認識了——換句話說,要看怎麼個關係。」

「聽您話里話外的意思是我和她之間有什麼不正當的關係了?」溫洛克冷冷地問。

「我並沒有什麼藏著掖著的意思。」梅森說,「我只想得到對一個簡單問題的簡單答覆,即您是否認識黛安娜·愛爾德。」

「我想我現在還不能給您肯定的答覆,梅森先生。我會以後再告訴您。」

「也就是說,這個名字現在對您沒有意義?」梅森說,「在您的秘書查閱按字母順序排列的人名單之前,您不知道是否認識這個人?」

「我不是這個意思,」溫洛克說,「我不過是告訴您有關記憶人和人名方面我的某些習慣,然後又向您詢問了與您所關心的我是否認識或不認識的問題的性質和內容非常有關的幾個問題而已。」

「好了,」梅森說,「我不想與您爭了,溫洛克先生,咱們還是打開天窗說亮活吧。黛安娜的父親14年前失蹤了,他被認為是溺水死的。我的問題是在您到里弗賽德之前,有沒有可能在一段時間內患過健忘症?有沒有可能由於受傷或其他原因,您無法回憶起到里弗賽德之前的生活情形?有沒有可能您確實曾經有過一個家庭和一個女兒,但是您的記憶對此事卻是一片空白?」

「溫洛克先生,我是在以提問的形式提出這些問題,而不是在陳述,更不是在指控,也不是在建議。我只不過是在向您提出問題,因為我對這個問題感興趣。如果您的回答是『否』,那麼我的拜訪就告結束。」

「您假設黛安娜·愛爾德可能是我的親生女兒?」溫洛克問。

「我並不是陳述,也不是建議,更不是在做假設。」梅森說,「我只不過在問您,在您到里弗賽德之前,是否可能由於健忘、精神方面受過創傷或別的什麼原因而導致記憶暫時中斷。」

溫洛克站起身來說:「對不起,梅森先生,只好讓您失望了。我的記憶沒有過中斷的情況。我從未患過健忘症,過去的生活對我來說清清楚楚,歷歷在目。」

「我相信,這樣回答您的問題,一個對這類問題的回答,可以結束您的拜訪了。」

「說得對,」梅森說著站了起來,「我來訪的目的就是想確認一下,不過如此。」

「請問您為什麼我我問這個問題?」溫洛克一邊送梅森到門口,一邊問。

「因為假使有上述類似的可能性存在,我就能夠免去您的許多麻煩和難堪。」

「哦,原來如此。」溫洛克說,步子有點兒猶豫。

梅森停住腳,面對溫洛克說:「您是否認識一個叫哈里森·博雷的人?他現住在麗斯特威爾旅館10號。」

「博雷……博雷……」溫洛克說著皺起眉頭。

「梅森先生,我不得不再次提醒您,我這個人平生最討厭的事就是一個人隨便張嘴就來,你認識這個人或那個什麼人嗎?我和您說過、我的業務範圍很廣,接觸的人太多,況且——」

「我知道,我知道,」梅森插話說,「況且您的社交生活也是很豐富的。但是如果您認識他並且是以我判斷的方式認識他的話,您就不必再勞駕您的秘書按字母順序查找他的名字。」

「您判斷的方式?這是什麼意思?」

「我的判斷是這樣,」梅森說,「且不管博雷和誰接觸,他曾經和黛安娜·愛爾德簽過一個合同。通過這份合同他可以把黛安娜在以後幾年中無論通過什麼來源可能得到的總收入的一半白白撈到手。可是後來他又放棄了黛安娜,否認了這份合同,據說是發現了另一個更有誘惑力的市場,其中的原因只有他自己清楚。」

溫洛克直挺挺地站在那裡一動不動,過了一會兒才說:「您是說他曾經簽過這麼一份合同?」

「是的。」

「梅森先生,我能問您一下這些信息您是從哪得到的嗎?」

「我親眼見過這份合同並且知道後來他又否認了這份合同。因此,溫洛克先生,如果您能坦率一些,您應該能認識到否認這份合同意味著什麼。這意味著博雷認為他要得到的遠遠不止是黛安娜總收入的一半,這意味著他開闢了一個新的收入來源,他要最充分地加以利用。」

「我想我們還是回去重新談談吧。」溫洛克說,「請坐,梅森先生。說實話,我沒有估計到情況會這麼複雜。」

溫洛克回到他剛剛離開的那張椅子上坐下,又指指另外一張椅子示意讓梅森也坐下。

梅森坐下等著。

沉默了好一會兒。

梅森取出煙盒,遞給溫洛克一支煙,溫洛克搖搖頭。

「我抽煙您不介意吧?」梅森問道。

「抽吧,沒事。那邊有煙灰缸。」

梅森點著一支煙。

又過了一會兒溫洛克才發話:「梅森先生,您方才所講的讓我深感震驚。」

梅森一言不發。

我看出您正在開始進行調查,並且我也可以對您的調查結果進行阻撓。我原來希望我根本沒有必要把現在要告訴您的話告訴任何人。

「我的真實姓名叫喬治·愛爾德。我與尤妮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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