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章

佩里·梅森周一上午參加了一個法院聽證會。聽證會一直進行到下午才結束,律師回到辦公室時已經是3點半鐘了。

德拉一見面就對他說:「保羅來了,要向你報告關於你的朋友哈里森·博雷的消息。」

「好哇。」梅森說。

「那我告訴他一聲,就說你已經回來了,讓他來和你講。」

德拉打通了電話,幾分鐘後梅森的私人辦公室門口響起保羅·德雷克的暗號敲門聲。

德拉上前開開門請保羅進來。

「嗨,美人,」保羅說,「你曬了兩周日光浴變得更俊了。」

「俊了有什麼不好?」德拉打趣地說。

梅森說:「她讓我留在波來羅海灘,我在海灘上盯著黛安娜被曬得夠嗆。你還沒見那個姑娘呢!整個兒一個黑美人兒。」

「偵探們已經告訴我了,說她美貌出眾,特別是她那身條。」保羅說。

「她不僅長得漂亮,人也不錯,可我卻擔心她會當犧牲品。有什麼發現嗎,保羅?」梅森問。

「當然了,」德雷克說,「了解黛安娜不費什麼力氣,我的偵探暗中走訪了波來羅海灘,了解到她曾為一家律師事務所做事,她在那兒工作了很長一段時間。她雖然在法律事務的處理上沒什麼經驗,卻是個熟練的打字員和速記員。周圍的人都喜歡她,同事們也願意與她共處,當事人及另外兩個速記員都對她印象挺好。」

「可是前不久她突然莫名其妙地辭職不幹了。也沒說清為什麼要辭職,什麼原因辭職,一夜之間就一走了之。只是在兩個星期前才和同事們去打了個招呼。」

「她母親去世前的18個月內沒有經濟來源,只靠她來供養,母女二人相依為命。她收入的每一分錢都用於維持母女二人的生計,同時還要省吃儉用精打細算地支付一筆護理費。她白天在律師事務所上班,晚上回家接替護理母親,可以想像,無論從體力上還是經濟上對一個姑娘來說都是很難的。」

「難道就沒有一個人知道她辭職的原因嗎?」梅森問。

「沒有。她對整個事情始終守口如瓶。她只對人說她想活得輕鬆一點兒,過去的日子太苦了,太緊張了。了解她的人都挺同情她的,都希望她生活得好一些。」

「同辦公室的一個女孩認為黛安娜可能是要結婚,但又不想讓別人知道這事。她這麼認為也有理由,因為人們每當問起黛安娜辭職以後想幹什麼時,她都故意避而不答。」

「黛安娜的父親在她剛剛10歲那年就淹死了。當時他和另外一個人去卡塔琳納遊玩,他們缺乏這方面的經驗,駕著一艘裝有外載馬達的敞開式小游蜒就出發了,對海上會遇到什麼問題全無任何思想準備。他們顯然是頂風走的,沒多久油就燒光了,在水面上順水飄了一陣後終於翻了船。海岸警衛隊發現了那艘翻了的船。」

「屍體呢?」梅森問。

「另外一個人的屍體找到了,可是喬冶·愛爾德的屍體卻一直沒有發現。當時他死後留下一點兒財產,但因為沒發現屍體使這個案子多少有點兒麻煩,拖了挺長時間。過了一段時間,法院接受了證明此人確已死亡的非主要證據,所以那些財產作為夫妻共有財產就判給了她母親。她母親當時努力想把這件事弄個清楚,也好多得到些好處,但是沒用,因為這件事太複雜了。我想該努力的她都努力到了,那筆財產總共也不值幾個錢。」

「她母親當過秘書,供黛安娜上完中學又上了專科學校。畢業後黛安娜參加了工作,母女二人工作,經濟上寬綽多了。不久,她母親病卧在床上不能幹工作了,去世前的幾年把黛安娜拖累得夠嗆。」

「現在講講哈里森·博雷的情況。他的情況和黛安娜的正相反,了解起來很困難,他在好萊塢銀行有個小帳戶,但從銀行那裡查不出什麼名堂來。我發現他常往加洲的里弗賽德跑,於是我從里弗賽德開始調查,終於抓住了他的狐狸尾巴。博雷在做生意,究竟什麼生意誰也不知道。他連個辦公的地方都沒有,只有一處公寓和電話。他在銀行開了一個帳戶,可銀行對他的收入來源、生意性質等等也說不清楚,也可能是知道了不說。」

「我們雖然找到了他,但由於時間短,更多的情況還暫時沒發現。他現在正在好萊塢,有個地方有他的一張辦公桌,需要時可以打電話找他。」

「他的電話號碼署名是好萊塢薦才模特兒代理公司。這個申話許多人合用。他辦公的地方是租來的,有地址。」

「你不是想知道他是否和某個百萬富翁有聯繫嗎?倒有一個叫喬治·溫洛克的人與博雷有些業務方面的來往。但具體什麼業務性質我還不清楚。」

「溫洛克在里弗賽德也算是個有頭有腦的人物,但是他非常孤僻,離群索居,很少出頭露面,大部分業務工作都是由秘書和律師代勞。他的朋友也不多,聖巴巴拉有他的一條豪華遊艇,他常常乘著遊艇出去兜風消磨時光。」

「你跟蹤溫洛克了嗎?」

「還沒有,我對他了解得不多。聽說他到里弗賽德後從一個房地產銷售員干起,幹得挺賣力氣,也很有起色。後來他盤下棕桐泉附近的一塊房產,賣了以後從中賺了一大筆錢。然後他又盤下多處房地產,不到幾年功夫倒來倒去地發了大財。看來這傢伙在這方面還挺有兩下子的。」

「如今房地產業發展到了沙漠,連這些不毛之地都火起來了。只要有空調不論在哪裡一年四季都能生活得舒舒服服,沙漠的空氣純凈,沒污染,氣候乾燥,這些吸引了許許多多的人向那裡遷居,房地產的價格一下子就抬上去了。

「沙漠地區房地產業剛剛興起,溫洛克就看準了機會。他把以前賺的錢又全部迅速投入到這裡,儘可能多地買進沙漠地區的房地產。有一次他都變得身無分文了,還欠了一屁股債。可是現在大把大把的鈔票收了回來,他還清了債,搖身一變成了腰纏萬貫的百萬富翁。」

「他結婚了沒有?」梅森問。

「結了,娶了一個二婚的女人,還帶著個兒子,兒子叫馬文·哈維·帕爾默。我了解的恐怕就是這些了。」

「溫洛克是什麼時候到里弗賽德來的?」梅森問。

「確切的日期說不準,大約15年前。」

梅森的手指在桌面上敲了敲,抬起眼睛說:「保羅,查一查溫洛克。」

德雷克問:「你想要我怎麼做,佩里,是要我派人跟蹤他?」

「現在還不能跟蹤,」梅森說,「可以派人跟蹤博雷,但是跟蹤溫洛克不行。」

「我已經派人監視博雷了,」德雷克說,「他現在在好萊塢我已經安排了一個人,只要一碰面馬上跟上他。如果需要的話我可以派人24小時晝夜不停地跟蹤他。」

「眼下一個人就夠了,」梅森說,「但是不能讓他發現被跟蹤否則他會起疑心。我不想讓他覺出有人對他感興趣。那個薦才模特兒代理公司的情況怎麼樣?有什麼發現嗎?」

「那不過是個皮包公司,地址是個提供應答服務的地方,」德雷克說,「那裡有電話、有秘書、有業務地址,可同時為幾十個公司提供服務。管事的其實只有一個女人,她一個人負責出租辦公室、出租辦公桌椅,負責代接電話、代發信件。」

「聽著,保羅,這事不能急,先等一等,時機還不成熟。」梅森說,「要知道,從技術程序上來說我還沒有當事人,這只是我自己決意要做的,因此,能不惹麻煩,就先不惹麻煩。」

「一定照辦。」德雷克說完大步走出去,用力把門關上。

德雷克走後不到10分鐘電話鈴就響了,德拉從接待員那裡得知黛安娜來了。

梅森緊鎖的眉頭突然舒展開,臉上露出一絲笑容:「看,我說著了吧,黛安娜咬住了誘餌,現在有人猛一拉繩於,她就覺出有勾子。德拉,帶她進來。」

德拉點頭答應,連忙穿過門向接待室走去。不多一會兒,她領著黛安娜走了回來,黛安娜邊走邊連聲道歉:

「梅森先生,真對不起,我知道我不應該不約會就冒昧地闖來見您,可是昨天下午發生的事太讓我不知所措了。怎麼搞的,說得好好的怎麼就一下子全變了,我得弄清楚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梅森問。

「我收到了一封信,一封挂號信,」她語無倫次地說,「並要求我簽回執。」

「你簽了嗎?」

她點點頭。

「信是博雷寄來的?」梅森問。

她又點點頭。

「他通知你要終止合同是嗎?」

「那倒不是,您還是自己看看吧。」她說。

她把信從信封里掏出來,打開信紙遞給梅森。

梅森出聲地讀起來,好讓德拉也聽見。

親愛的愛爾德小姐:

我希望您作為一位極富魅力的年輕女人,一定理解時裝樣式是千變萬化的,時裝設計師的思想也是反覆無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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