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拉·斯特里特在汽車站外邊梅森的車裡等著。梅森悄悄進去坐在了方向盤的後面。
「一切都順利嗎?」她問。
「是的。」
「在火車上跟那姑娘談話了?」
「嗯。」
「從她那兒問出什麼了嗎?」
「比她打算說的多——但沒有我希望的那麼多。」
「馬文·亞當斯在火車上嗎?」
「嗯。」
「我剛才四下看了看附近有沒有便衣。」德拉·斯特里特說。
梅森熟練地移動著方向盤將車倒出來,他開心地斜眼瞄了她一下,「看到了嗎?」他問道。
「沒有。」
「你怎麼能認出來呢?」
「認出便衣?」
「是的。」
「他們——呃,他們不是有特徵嗎?」
「那只是在小說里,」梅森說,「真正的高級偵探精明得絕對不會讓人看出他像一個偵探。」
「剛才有嗎?」
「嗯。」
「他逮捕了偵探事務所的那個金髮女郎嗎?」
「沒,」梅森說,「他逮捕了馬文·亞當斯。」
她看了看他,就好像是第一次看到他那張臉,「他們逮捕了馬文·亞當斯?」
「是的。」
「你沒有……」
「沒有什麼?」她停下來思索下邊的話時,梅森問道。
「沒有留下幫幫他?」
「我怎麼能幫他?」
「告訴他別說什麼。」
梅森搖了搖頭。
「我想這就是你急著上火車的原因之一。」
「那時候是。」
「得啦,快說吧,吝嗇鬼,」她抱怨地說,「別這樣!」
梅森說:「就是那樣,他所能做的就是最好用他自己的話把這件事講給他們聽,只要有一點別提就行了,不過我已告訴他了。」
「哪一點?」德拉·斯特里特問。
梅森從口袋裡掏出那封傳遞給她。她看著信,梅森駕駛著汽車穿梭在清晨城市裡的車輛中。
「這是什麼意思?」她問。
「百分之九十九的可能性,這意味著格里德利·萊希純粹是一個虛構的人物。這個電話號碼可能是某家大百貨公司的,或者是某家有幾百僱員的工廠的。」
「那麼它就意味著……」
「謀殺早已預謀好了,」梅森說,「它是在計畫中的一剎那進行的,乾的人經過了周密的策劃,以使馬文·亞當斯來承擔刑事責任。」
「那是什麼意思呢?」
「意思大了。除了別的以外,它意味著對兇手的搜索可以縮小到一個很小的範圍內。」
「怎樣?」
「首先,」梅森說,「選擇馬文·亞當斯是出於某種特別的原因,理由是挑選他的人知道一些馬文不知道的有關他自己的事情。」
「你是說有關他的過去?」
「對,那人肯定認識馬文的父親,肯定知道米爾特一直在調查這樁案件。」
「還有呢?」她問。
「是的,它還意味著那人了解讓鴨子溺水的實驗。」
「還有嗎?」
梅森說:「但這讓我感到不解,不知怎麼,他知道留在米爾特公寓的那隻鴨子將會被辨認出來,那麼,他怎麼知道的呢?」
「他肯定知道威瑟斯龐要到埃爾坦普羅去」
「顯然,威瑟斯龐是在我走了之後才知道這件事的。這是他由於衝動所做的,除非……」
「除非什麼?」
梅森繃緊了嘴唇,「除非整個事情是由這樣的一個人精心策劃的,這個人知道那鴨子可以而且會被辨認出來。」
「你是說——那就是——」
「約翰,威瑟斯龐。」梅森替她把話說完了。
「但是,頭兒,這是十分荒謬的。」
梅森說:「可能也不荒謬。他可能策划了讓亞當斯到一個地方,他可能想讓亞當斯以為他犯了謀殺罪。」
「但不是真正的謀殺?」
「可能不是。」
「那麼肯定是什麼事情使這人的計畫流產了。」
「對。」
「那會使他怎樣呢——萬一他要是犯了一個錯誤的話?」
「陷入困境,」梅森說,「從法律上講,他可能會顯示這不是一級謀殺,這可能是誤殺。但要他在陪審團面前來證實這一點可能是非常困難的。」
德拉·斯特里特的聲音顯得有些激動:「那麼,為什麼要轉彎抹角呢?為什麼不直說是威瑟斯龐呢?」
「因為有關誹謗的法律,我們要到能證實的時候,才能那麼說。」
「那要到什麼時候?」
他說:「我不知道,或許我們要不動聲色,讓埃爾坦普羅的地方檢察官來說。」
在開往辦公室剩下的那段路上,他們沒再說什麼,梅森把車轉向他辦公大樓街對面的停車場,然後穿過大街。
梅森問開電梯的人,「保羅·德霄克在他辦公室嗎?」
「在,他半個小時前進來的。」
他們乘電梯上了樓,梅森在德雷克辦公室門口停了下來,探頭進去對總機小姐說:「告訴保羅我正著手工作,讓他有空時到我這來見我。」
梅森和德拉·斯特里特回到梅森的私人辦公室,當德拉·斯特里特還在拆信件時,門外已響起了德雷克的腳步聲,他的指關節在門上輕輕地敲出了暗號。
梅森讓他進來了。
德雷克走到那個又軟又厚的大皮椅那兒,坐進去轉到側面,把雙腿翹到了扶手上。
「喂,佩里,那事你預料得真准。」
「什麼事?」
「就是關於這樣一種情況,在一樁案件過去太長時間以後,人們便不再關心它了,某些事情就會真相暴露。」
「你發現了什麼?」
「X小姐是一個叫科林·哈森的人。」
「她現在在哪裡?」
「見鬼,我不知道,但我們正在尋找,而且幾乎可以肯定我們能夠找到她。」
「是不是快找到了?」
「沒,還早著呢,佩里。我找不到審判之後見過她的人,時間太長了。」
梅森點了點頭說:「原告通過與被告達成協議,她可以被稱為X小姐,而設法將她排除在案件之外,在這種情況下,她當然可以擺脫困境,不動聲色,一直到一切都平息下來。」
德雷克說:「無風不起浪。」
「什麼意思?」
「就是說拉特威爾跟她的關係肯定有點兒不正常。順便說一下,我有兩個證人可以給我們提供一些與此有關的情況,拉特威爾認識她。」
「關係很親密嗎?」梅森問。
「我不知道,但我確實知道他有幾次跟她在一起,當然,原告的理論是亞當斯知道這事,因此把她的名字拉到了案子中。」
「她那時有多大?」梅森問。
「25歲左右。」
「那她現在差不多45歲了。」
「對。」
「很迷人嗎?」
「我的線人們打電話說,從她20年前拍得照片來看,她那時相當好看,但並不十分引人注目,你明白。據我理解,她的眼睛十分迷人,體型非常優美,當然是20年前。她那時是一家巧克力商店的收銀員,賣糖果、冰淇淋、便餐之類的。」
「但這個叫哈森的姑娘是怎麼失蹤的呢?」梅森問。
「哦,她那時跟她姑媽住在一起,她父母都死了,她說她有個機會可以在東海岸找個工作;她有個男朋友總是纏著她要結婚,而且嫉妒心非常強。她對這事很煩,打算逃走,並且不留任何通信地址;她會過一陣子再跟她的姑媽聯繫——大概就是那老一套。」
梅森皺起了眉頭,「我不那麼肯定事情就是這樣,她什麼時候離開的,保羅?」
德雷克看了一下備忘冊說:「就在發生謀殺後那一段時間。」
梅森說:「先按普通失蹤開始調查,保羅。查閱所有的東西,醫院記錄、不明屍體等等。」
「在溫特堡城一帶?」德雷克問。
「不,」梅森說,「從洛杉磯和舊金山一帶開始……然後再看看里諾,特別是那裡。」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德雷克說著皺起了眉頭。
梅森說:「咱們來邏輯地分析一下這件事。很大的麻煩是我們被事實迷住了,因為環境情況的絕對分量,我們開始對那些事實進行錯誤的理解。」
「在這樣的情況下,與霍勒斯·亞當斯不利的證據看上去並不十分清楚。在審判中的某段時間,他的律師被恐慌所困擾,變得確信他的委託人是有罪的。不論發生什麼,保羅,一個律師都決不應該確信他委託人的罪行。」
「為什麼?」保羅問,「律師們的良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