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卷 胎生青記 第五十二章 狗之幽靈

「黃鼠狼精?」伯母詫異道。

「你不相信吧?」許秦早就知道她們不會相信他的話,「呵呵,如果我不是獵人的話,我也不會相信呢。但是如果一個人經常半夜在山林間穿梭的話,逐漸就會發現很多常人發現不了的詭異事情。」

他看了看四周,像是怕別人聽見似的,悄悄對伯母和思姐說道:「其實啊……在很多隱秘的角落裡……有很多我們不知道的事情在發生……」

伯母的情緒受了他的感染,也神經兮兮的左顧右盼。

「你們想想,幾乎每個獵人都會養一隻狗,對不對?」許秦問道。

伯母和思姐點頭。

「一個獵人如果少了兩樣東西,他就不是一個完整的獵人。一樣是獵槍,另一樣就是狗。」許秦伸出兩個指頭,緩緩說道,「但是你們一定不知道,還有些獵人……養另外一樣東西……」

雖然思姐對這個來相親的獵人沒有任何好感,但是注意力被他的話深深吸引。思姐忍不住問道:「還有什麼東西?」

許秦見思姐主動詢問,頗為高興。「另外一樣東西,是犬神。」

「犬神?」思姐皺起眉頭。

「犬神不是神,是狗的幽靈。要養犬神其實不很難,在事先捆結實了的狗面前放置美味食物,但就是不解開繩索給它吃。它越拚命掙扎,想吃食物的慾望就會越集中。然後用鋒利的刀猛的一下砍下狗的頭,丟到很遠的地方,那隻狗的死魂就要作祟,就可以被養作犬神。」許秦兩眼發光的說道,好像他正在做著這件恐怖的事情。

思姐聽得汗毛直立。

「狗是最忠實的動物,所以即使獵人這麼做,它也不會背叛它曾經的主人。有了犬神的獵人,那就比一般使槍驅狗的獵人厲害多了。如果在夜晚打獵的時候遇到什麼不乾不淨的東西,犬神就可以發揮一般狗類辦不到的作用了。」許秦得意洋洋,彷彿他就擁有這麼一條古怪的犬神。不過伯母和思姐都沒有注意到,這個男人來的時候只帶了獵槍和獵物,身後卻沒有跟著一條吐舌頭的狗。

「這樣對狗是不是太不公平了?」思姐總是擁有一顆善心。

「這有什麼不公平的?打到獵物了,我照樣給它供奉肉食,一點不比它生前少。生來是老鼠,就要躲著貓;生來是一隻雞,遲早成為主人碗里的一盤菜。如果這些都是不公平的話,那就從來都沒有公平存在。」許秦不以為然。

思姐斜了他一眼,道:「它死了,你還給它肉食?」

許秦點頭,「是啊。從表面上來看,它吃過的肉跟其他肉沒有任何區別,但是如果咬上一口的話,你就會發現它吃過的肉已經完全沒有味道了,啃起來像啃泥土一樣寡淡寡淡。」

思姐鼻子哼了一聲,譏諷道:「說得好像你養了一條犬神一樣。」

許秦對思姐的譏諷置若罔聞,大大咧咧道:「我幾年前打了它一槍,它一直沒有來找我復仇,就是畏懼我。今天既然來到伯母家。」他朝伯母獻上一個諂媚的笑容,繼續說道:「那就讓我幫伯母逮住這隻黃鼠狼精作為見面禮吧。用黃鼠狼精燉湯,喝了延年益壽,滋陰補陽,是一般黃鼠狼的百倍千倍營養呢。黃鼠狼的肉本身有一定的藥用價值,能治白血病,肝炎,貧血及各類血液病症。它是治療白血病的絕妙偏方,每日吃黃鼠狼肉一隻,連服七日便有成效。這是它的大用處。小用處呢,用它煎油,可以塗瘡疥、殺蟲。它的心肝可以治心腹痛。呵呵,由此可知,黃鼠狼精的肉就比得上千年人蔘啦。」

伯母喜得兩眼眯成一條縫,連連叫好,恨不得現在就去準備煮湯的佐料,只等黃鼠狼精乖乖來下鍋。

「你要捉那隻黃鼠狼精?」思姐將信將疑的問道。「你不是說過,你的獵槍打到它還是讓它逃走了么?它有百年的修行,你才活了二十多年,你能斗過它?」

許秦回答道:「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伯母喜滋滋道:「那也好,今晚就在這裡吃晚飯吧。你跟我們思兒溝通溝通。一回生二回熟。」說完,伯母去廚房取下懸掛在牆頭的籃子,換上破舊的黑布鞋,去林場山附近的菜地里摘菜。

坐在自家門檻上的我,看著伯母提著竹籃像賊一樣迅速溜走。

這毒辣辣的太陽當頭照著,去摘什麼菜!

思姐見伯母走了,便撇下許秦,回到門口看守曬穀場,將幾隻在地坪里肆意吃食的雞鴨趕得遠遠的。

許秦落了個冷臉,但不灰心,提著一個小凳子走出來,在思姐身邊坐下,獻殷勤道:「你就坐在椅子上吧,我來幫你趕這些貪吃的東西。」

「貪吃?它們再能吃,也吃不過一個人的飯量吧?」思姐冷冷道。

許秦聽出話裡有話,知道她是想驅趕他走。不過他不明白,我留下來是要給你逮住偷偷騷擾的黃鼠狼精的,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不至於這樣討厭我吧?

難道……

不可能的,如果她喜歡上了一個黃鼠狼精,就不會這麼急著要回城裡。許秦這麼想。

許秦想著法兒跟思姐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

在不甚愉快的氛圍里,天色不知不覺暗了下來。周圍的房子頂上冒起了炊煙。思姐踮起腳來望,還是沒有看到伯母的身影出現……

伯母是我們一大家子中最講究按時定點吃飯的人。

思姐喃喃道:「不應該啊……」

天色更暗了。遠處的山那邊聚集了大團大團的烏雲,像吸飽了墨水的棉花一樣沉甸甸的,似乎要掉下來。

「該不是在誰家裡坐著聊天,忘記時間了吧?」思姐自我安慰。

在許秦的幫助下收起了地坪里的稻穀,又等了一刻,伯母還是沒有回來。思姐終於坐不住了,拿了手電筒就要去找伯母。這時天已經完全暗了下來。

許秦連忙起身,順手拿起他的那桿獵槍。

他在腰間解下一個鐵壺,喝了兩口,遞給思姐。

思姐看了看那個銹跡斑斑的鐵壺,問道:「這是幹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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