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八十七章 拉二胡的老頭

阿金最近因為創作進入瓶頸期,狀態極差,隊友建議他出門走走,或許會有一些靈感,不要急躁,也不要有太大的負擔,保持對音樂的熱情。

因此,在沒有演出的時候,阿金便背著吉他在楚華市其他地方走動。

這段時間,阿金在地下通道和一些廣場那裡演奏過,夜晚睡過公園,彷彿又回到了當初作為流浪歌手的那段時間,急躁的心情不自覺也漸漸平靜下來。

今天,阿金原本準備去中心廣場那邊唱唱的,其實在楚華市的很多大型廣場晚上都有一些頗具才華的年輕人表演,這兩天阿金在其他兩處就碰到過不少,交流的時候也有很大的收穫。只是,阿金沒想到,會在這裡碰到鄭嘆。

對於鄭嘆,阿金感激,也帶著些他自己都說不清的敬畏,有時候阿金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只是一隻貓而已,卻能夠對他、對樂隊造成這麼大的影響,當初如果沒有這隻黑貓,自己和隊友們又會何去何從?不敢想像,那個時候幾乎就放棄了。所以,對於這隻貓,阿金以及他的隊友們一直都抱著感激,從他們的黑貓隊徽就能看出來。

而說到敬畏,或許,這是阿金遇到過的貓裡面唯一一隻大牌,畢竟,這隻可是連夜樓的大老闆葉昊都敢直接甩臉色的貓。

阿金並不知道鄭嘆具體住在哪裡,實際上他連鄭嘆的底都沒摸清,只知道這貓跟幾位「大人物」挺熟,每次去夜樓都跟幾位「大人物」一起。所以,在乍一看到鄭嘆的時候,阿金並不確定,但再看了兩眼之後,才將面前的黑貓與那隻大牌貓對上。或許,沒有第二隻貓敢公然在這種地方,在這種氛圍下,淡定地欺負人家盲人老頭。

「黑炭!」阿金開口叫道,見到鄭嘆,阿金挺高興的。這可是他們樂隊的福星。

鄭嘆剛拔了這老頭的一根長鬍子,只看到老頭面上抽了抽,沒有其他的反應,便準備再拔兩根,看這老頭能忍到什麼時候,沒想到突然聽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

傻逼!叫名字幹什麼?!

鄭嘆心裡罵道。

做壞事的時候,最忌諱的就是將自己的真實信息暴露出來,原本這地方鄭嘆第一次來,別人也不認識鄭嘆,遛遛玩玩然後尾巴一甩走人,誰能找到誰啊。可現在阿金直接就把名字給叫出來了。

鄭嘆猶豫著,自己要不要裝作被認錯了?

正想著,鄭嘆抬頭看看坐在那裡的老頭,卻發現老頭已經睜開眼睛,眼球是混濁的灰白色,並且看著鄭嘆所在的地方,嚇得鄭嘆反射性往後跳了步。不是鄭嘆膽小,實在是因為這太突然了,剛才折騰那麼久這老頭都沒睜眼,現在卻突然睜開了。

不過,還真是瞎子……

老頭不僅睜眼,他還動了。

老頭一動,阿金趕緊走過去,生怕這老頭抄著導盲杖朝鄭嘆打過去。而周圍擺小攤的其他人也想著這老頭會怎麼對付這隻貓,平時這老頭雖然不怎麼說話,不與人交流,沒與誰有爭執,但那是因為大家都沒去惹他,現在的情況是,這隻貓太作死。

就連鄭嘆也以為這老頭會給自己點教訓,貓爪子上還夾著根鬍子呢。所以做好了開溜的準備。

可沒想到,這老頭動了動,調整了坐姿,拿著二胡開始拉起來。

鄭嘆見過焦爸老家那個老太婆拉二胡,現在聽這老頭拉,感覺應該並不遜於那個老太婆,何況這老頭還是個瞎子呢,太難得了。同時,鄭嘆也不得不承認,這老頭脾氣真好,都被自己揪鬍子了,還有心情拉二胡。

阿金雖然對於二胡不怎麼了解,但對於樂聲很敏感,阿金覺得,這老頭不像是生氣的樣子,反而聽起來應該心情不錯。拉二胡的人很多,而且大多數曲風都帶著些凄切寒涼感,但現在這老頭拉的二胡曲調讓人很有種夕陽壩上的暖意。不知不覺,剛才的緊張感放鬆不少。

阿金是通過二胡曲調來判斷老頭的心情,而鄭嘆則是通過直覺來感受這老頭有沒有惡意,既然老頭不準備追究,鄭嘆也不好繼續再欺負人家盲人,何況阿金在這裡,再找事估計會有更多信息被阿金這個蠢貨不經意間爆出來。

既然不打算繼續欺負老人,鄭嘆索性蹲在旁邊聽老頭拉二胡,阿金也不準備立刻就離開,站在鄭嘆邊上靠著欄杆,聽老頭拉二胡。

阿金看得出來,這老頭拉二胡是個高手,不比那些音樂學院的老師差,聽會兒也能對自己創作有好處。還有一點,阿金聽過很多二胡樂曲,但這老頭拉的曲子卻從未聽聞,但又不好意思打斷詢問,便一直安安靜靜站在旁邊欣賞。

周圍擺小攤的人對於老頭拉二胡早就已經習慣,見沒熱鬧看,又開始忙著各自的小攤,對他們來說貓可沒錢有吸引力。

說到錢,鄭嘆現在是明白為什麼這老頭的木箱子里有這麼多錢了,二胡拉得好,路人願意聽,喜歡聽,再加上對老人的憐憫同情,都會給點錢。雖然大多數都是小零錢,但勝在多,一天下來也能夠賺不少,對於一個老人來說,生活費綽綽有餘,還有餘錢享受下其他樂子。

其實今天給錢的人比往常多了些,而且這其中,有一部分是因為鄭嘆這隻貓,這也是為什麼一些賣藝的人喜歡帶著小孩或者動物的原因。

直到看著天色差不多的時候,鄭嘆起身準備回去接小柚子。

「咦?黑炭,準備走了?」阿金正沉浸在二胡的曲調裡面,二胡聲停下的時候,回神才發現原本蹲在旁邊的黑貓已經走到邊上準備下天橋了。

背上吉他跟上去,阿金準備跟著鄭嘆走一路,反正他現在沒有絕對的目的地,而且,他對於鄭嘆的住址很好奇,這貓到底住在哪裡?住在怎樣的地方?為什麼獨自會來到這裡?

鄭嘆知道阿金跟在身後,也沒理會。

路過一個賣吃食的小攤的時候,阿金叫住鄭嘆,「黑炭,請你吃雞柳吧。」阿金記得,這隻貓好像食譜很廣。

這也算是表示下謝意,難得單獨見到鄭嘆,以前阿金見到鄭嘆的時候,鄭嘆都是和衛棱、葉昊他們呆在一起,阿金可沒膽子插話。

說起肉,鄭嘆現在確實有些餓了,反正也不趕時間,離小柚子放學還有半小時,吃頓再回去也來得及。

見鄭嘆停下來,阿金知道這貓應該是同意了,便高興地走到小攤前。

「來兩份……」

話還沒說話,阿金就僵住了。掏了掏口袋,拍拍褲兜,掏半天才沮喪著一張臉看向鄭嘆。

「黑炭,你有沒有見到我的錢包和手機?」

鄭嘆:「……」蠢貨!連手機和錢包被偷都不知道!

另一邊,天橋上,在鄭嘆和阿金離開之後,老頭也沒再拉二胡了,就靜靜坐在那裡,閉著眼睛,回到之前的狀態,直到夕陽西下,老頭才疊好矮凳,放進那個裝了錢的木箱子里,木箱子不大,但恰好能夠容納摺疊好的矮凳。老頭地將綁在欄杆上的大黑傘解下來,不緊不慢地收拾好一切,每個動作都不快,卻很流暢。周圍人也沒什麼驚訝的,這要是誰每天都重複同樣的事情,日復一日,也能做到這樣。

對於一位盲人來說,白天還是黑夜其實沒有什麼區別,但老頭每天都很有規律,與清晨的朝陽一起出現,與黃昏的夕陽一起消失,而且他在天橋上的位置,也總是固守不變,沒有哪個來天橋擺小攤的商販會搶佔他的位子,甚至在他周圍都會空出一片地方,攤販最多的時候,即便其他地方擁擠,老頭所在的地方也會空出一塊。

如果有新來的小攤販,則會被其它攤販告知不要去占那裡的位子。而且,在老頭離開之後,天橋上的商販就算生意正好,也會儘快收拾好東西離開,要繼續做生意也得換個地方。如果某天他們來天橋上沒見到老人,他們也不會在這裡擺攤,而是會選擇其他地方先賣著,直到老頭再次出現在天橋。

這是天橋上的這些小商販們長時間來摸清的一個規則,有這位瞎老頭在的時候,是沒人過來天橋驅趕罰款的,這也是為什麼大家對於這個瞎老頭的態度很特別的原因之一。

至於另一個原因……這些小商販也只是聽說而已,沒有親眼見到過,不好下定論。不管怎樣,他們從來不會去得罪那個瞎老頭,有時候賣水果或者其他吃食的也會拿點出來給瞎老頭,並且給的時候還不是施捨的樣子,倒是表現得小心翼翼。

老頭拿著導盲杖,不急不緩地行走在人行道,那雙渾濁的黑白的眼睛也沒有睜開,如果睜開的話估計會嚇著一些人。

天色很快暗下來,霓虹燈閃爍,準備開始夜生活的人笑談著從老人身邊走過,看向老人的目光,有同情也有鄙視,這不是針對老頭這個人,而是針對著像老頭這樣的盲人。

突然,從後面衝過來一個人,搶了老人手裡的木箱之後就跑了。這人傍晚的時候從天橋走過,看到過老頭木箱子裡面的錢,當時人太多沒下手,也沒在意,他還有更「肥」的獵物。現在看到了,不搶白不搶,怎麼說裡面也有幾百塊錢呢。

老人周圍有人見到這一情形,大多數都沒想管閑事,有熱血青年倒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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