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行刑 劫持

綁架是秘密特工的專長,它直接受戴笠控制。綁架的範圍很廣,尤其對軍統上海站來說。趙理君是華東行動組組長,他在上海負責秘密逮捕時,曾經下令劫持和殺害的人數不勝數。自然,重要的綁架事件還是在特工們的頭腦中留下了記憶,而且還成了典型的榜樣用到了軍統訓練場的訓練專案里。學員們在那裡還學習在現代綁架技術中不可缺少的駕駛技術,秘密特工骨幹分子還受到七八個小時的額外特殊訓練,學習三十年代初實際綁架中積累的經驗。

到了那時,特務處的特工們誇口說他們能夠在任何地方、任何時候綁架任何人。但事實並不總是如此,特別是在上海這類大城市,那裡沒人能躲過他人的眼睛,而且在上海站的經費增加到他們買得起汽車之前,綁架往往是用步行。這就更說明劫持要在行人堆里進行,於是矇騙就變得絕對必要。往往是,一個特工穿一件自製的黑外衣,攜一條裝有鐵砂等物的橡皮管,裝作強盜的樣子把受害者擊昏過去。然後,另一個在附近的特工,會從人群里衝過來,裝成是他的親戚的樣子把被擊倒的受害者從強盜那兒拖開,然後攔一輛黃包車,大聲叫著去醫院。一旦離開人群,這特工便對駕車人說要把受害者先送家裡,於是就把他送到另一個地方,然後這個昏迷的受害者便由其他特工帶走審問。

一旦他們有了足夠的汽車,戴笠的人就開始用起了典型的黑社會手法。他們會用槍頂在背後,把受害者抓進一輛等在一邊的車裡。這個方法並非萬無一失,有時受害者會在他們把他扔進車裡之前逃掉。戴笠曾對幾次這樣劫持未成的事件怒火萬丈,於是他強調,上海站的特工們必須在他們自己中間練習互相劫持來完善實地操作。逐漸地,上海站的特工們發展了一套四步驟的綁架法。他們總是先對目標進行跟蹤,一直到掌握其日常行動規律為止。然後他們在附近停一輛車。等他們的「肉票」走在馬路上時,一個特工從後面上來,同時另一個特工從正面向這個倒霉的人走去。當兩個特工碰到一塊兒時,一輛車同時從一邊開來;司機把車停下,讓引擎空轉,后座上的特工打開邊門;同時,在後面跟蹤的特工拔槍頂住受害者的後背,正面的特工衝上來對準他的小腹猛擊。後面的特工趁「肉票」低下身喘不過氣時,用一隻手壓住他的背,不讓他直起身來。車裡的特工隨即伸手把他們的獵物拽上車的后座。僅僅片刻,這輛汽車便又平靜地穿行在車流里,而車兩邊的特工隨即融進了人流中,似乎什麼也沒有發生。

他們也發明了一些「軟」辦法,那是為了讓戴笠滿意。因為戴笠既要他的特工們在光天化日之下的擁擠馬路上抓人,卻又不要引起太大的注意。為了避免亮出武器,上海站的外勤特工們學會了如何用撳捺穴位來使受害者暫時癱軟。靠人行道一邊的兩個秘密警察會假裝對受害者開個朋友之間的玩笑,好像他們是熟人一樣:一個特工從後面用雙手蒙住受害者的眼睛,再用大拇指用力掐耳根下的「命門」穴道使之無力喊叫。另一個特工便走上來用力抓住「肉票」說:「這一下你猜不到是誰了!」於是這兩個特工就連拉帶推地把這個暈頭轉向的受害者拽進車裡,讓旁人以為是看見了舊友重逢呢。

還有一種方法對闊氣而講排場的人特別有效:使用美人計,讓旁人以為這是個風月案。一個女特工衣著風騷地扮成情婦樣,從人群中向目標靠攏後,大哭大喊地說他為另一個女人而把她甩了。當這個受害者無一例外地堅持說她是看錯人了的時候,另一個女特工從一旁的車裡出來,裝作是這個被甩了的女人的朋友,勸他同她們一起回去談談。受害人有口難辯,另外兩個特工——這次是男的了,從一邊的人群里出來說:「怎麼?你們又吵起來!你們在街上吵太不雅觀,還是大家回去好好商量吧!」顯然,受害者會以為最簡單的辦法是到車裡去解釋這個誤會。一旦進了車,這不幸的「肉票」便永遠地消失了。

有時需要當機立斷。例如,在上海地區負責桂系派的陳六安被列在上海站綁架名單上。沈醉在對陳的住宅進行監視時,見他攜一箱子從前門出來,顯然是在找一輛計程車去火車站。沈醉立刻奔出弄堂,裝作陳家傭人的樣子叫了一輛車來。當車在陳家門口停下時,他又趕快跳下,裝作司機助手,幫著打開車門請陳上車在后座坐下。車一離開陳家,開到其他兩個特工的守候點時,沈醉就叫司機停車。這些秘密特工便上車,掏出手槍,威逼司機把車開到警備司令部。陳驚恐的抗拒毫無用處,司機不敢抵抗武裝偵探,只得服從他們把車開向他們指定的地點。

這些精心設計的綁架不在上海的中國區施行,在那裡抓人是通過秘密警察通常的逮捕方法,而且往往是在夜間。但在法租界和英租界則通常如此。雖然持有公安局或警備司令部正規偵探身份的特工可以要求並且得到租界或中國區的警察的幫助來逮捕人,但戴笠不願通過他們運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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