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九章

來到教堂中,尼凱便跪下來祈禱,格蕾便跪在他身旁,雙手緊緊地抱著他,整整一個小時已過,格蕾的雙手疼得簡直難以忍受,但她一直未鬆開手,尼凱祈禱的是上蒼的寬恕,而她則是求老天,千萬別帶走尼凱,好讓他倆有機會廝守一生。

許久之後,尼凱張開眼,轉身面對她,「我還在這裡。」他笑著站起身,格蕾仍抱著他,也站了起來。

「被你這樣抱著,我的兩隻手臂都麻了。」尼凱柔聲地埋怨道。

「在我們走出這裡之前,我絕不放開你。」他大笑不已。「不是已經沒事了嗎?」

「尼凱,你別笑我,還是先出去再說吧!我可再也不願見到你的這座古墓。」

尼凱仍舊滿臉儘是笑意,他準備舉步離開,但身子卻紋風不動。他不禁有點迷惑,因而低下頭去看自己的雙腳,只見自膝蓋以下的部分都不見了。

他連忙將格蕾用力地一把擁進懷中,「我愛你。」他輕聲地說道,「我以全部心靈愛著你,不論時空相隔何其遙遠,我會一直愛著你。」

「尼凱……」她的牙齒開始打顫。「我們離開這裡。」

他捧起她的臉頰。「格蕾,我今生今世只愛你一個人。」

格蕾忽覺他的身子已不具實體。「尼凱!」她害怕得尖叫起來。

他輕輕柔柔地吻著她,其中包含著所有的愛憐與深情。

「我跟你一起去。」她說道。「帶我走,喔!上帝,請讓我跟他一起去吧!」格蕾高喊道。

「格蕾。」尼凱的聲音愈來愈遙遠。「格蕾,你是我唯一的愛。」他已不在格蕾的懷中,此刻的他,身穿銀白盔甲立於石墓之前,形影十分模糊。「快過來,」他伸出一手。「快到我身邊來。」

格蕾拔足奔過去,但卻無法觸摸到他。

驀然間,一束陽光自窗口射進來,照在他雪亮的盔甲上,反映出一抹刺眼的光亮。

接下來,教堂中恢複寧靜,尼凱已消失不見。

格蕾站在原地瞪著石墓,她忽然以雙手捂住耳朵,尖聲高叫起來。不一會,她便不醒人事地倒了下去。

「把這個喝下去。」有人說道。

她抓住那隻端著杯子的手,「尼凱。」她輕聲喚道,嘴角有著一抹不甚清楚的笑意,格蕾睜開眼,旋即坐起身,發覺自己正躺在教室的一張長椅上,距離石墓只有幾尺遠,她將雙腳放在地上覺得頭部有些暈暈的。

「你好一點了嗎?」

格蕾轉身面對那位牧師,後者臉上儘是關切之情。

「尼凱呢?」她喃喃問道。

「我沒有看見有其它的人在這,需不需要我替你打電話通知什幺人?我剛才聽見你……在尖叫,趕過來時候,你已經昏過。」

格蕾巍巍顫顫地起身走到石墓前,漸漸地記起一些事,但卻不敢真的相信。她望向年老的牧師,「你沒看到他離開,對不對?」她嘎啞地問道,喉嚨覺得好緊。

「我只看到你在祈禱,沒有看見任何人離開。」

「應該說你看見『我們』在祈禱。」

「我只看見你一個人。」

「尼凱剛才和我一起在這裡禱告,你進來過逼趟。過去一星期以來,你天天斗見他來此祈禱。」

牧師難過地看她一眼。「我帶你去看醫生吧!」

「我正在談尼凱呢!」她堅持道,「記不記得?他就是那個幾乎與巴士相撞的人。」

「幾天前,我見過你差點撞上一輛汽車,你還問我那一天的日期呢!」

「我……」格蕾反問道,「問你日期的人是尼凱呀!」她朝前跨了一大步,「記得嗎?我們騎單車經過這裡時,你還朝我們揮手呢!」

牧師倒退一點,「我只看見你一個人騎單車,沒有別人和你在一起。」

「不……」格蕾兩眼圓睜,神情顯得萬分恐懼。她拔足奔出教堂,頭也不回地奔向下榻的旅館,打開房門一看,所有尼凱的東西全都消失得無影無蹤,連尼凱送給她的翡翠戒指也不見了。「不!」格蕾高喊了一聲,隨即抓起皮包衝出房間。

經過逼整天的奔走詢問,格蕾精疲力竭地回到旅館,她整日滴水進,但私毫不覺飢餓,只覺得整個人被徹底地擊潰了,她到過古幣交易店,男士服飾店、圖書館、牙科診所、酒館、咖啡館、腳踏車店,但卻沒有一個人記得曾經見過尼凱,他們都表示見過她,甚至連女店東畢太太都是這幺說的。

這一切都是她的錯!尼凱之道是席洛柏陷害他之後,一直都好好留在現代,直到他倆有肌膚之親,他才在她指間消失不見。

格蕾愣愣地坐在床前,壓根沒聽見電話鈴聲,忽然,她如夢乍醒,鈴聲已響五遍,她拿起話筒,「喂?」

「格蕾。」那端傳來洛柏嚴厲而帶怒氣的聲音,「你瘋夠了沒?」

格蕾虛弱地連反擊的力量都沒有,「你要做什幺?」

「我要那條鑽石項鏈,你該不會跟情郎膩昏了頭而忘記了吧?」

「什幺?」她忽然覺得全身充滿了力氣。「你看見他!你是不是看見過尼凱?你應該見過他,他把你推到街上去,你不可能忘記的!」

「你神經有問題嗎?從沒有人把我推到街上,也沒人膽敢這樣做。」他長嘆一聲,「我要拿回那條手煉。」

「那是當然。」她急急說道。「不過,你剛才不是提到『情郎』這件事嗎?」

「我用不著重複自己說過的每一句——」

「洛柏,」格蕾以平穩的聲調說道,「你若不說清楚,我就把手煉扔進馬桶用水衝掉,我相信你還沒為它保過險。」

電話另一端洛柏遲疑了一下。「甩掉你真是明智之舉,你腦筋根本不正常,難怪你家裡的人堅持要在你滿三十五歲之後才將財產自主權交給你。」

「我要去浴室。」

「好!算你狠!那天晚上,你一直在胡言亂語,我完全搞不懂你在說什幺?說你已經找到一分工作,是要幫某人重寫歷史,我所記得的,只有那幺多。」

「重寫歷史?」格蕾自言意語地說道,不錯!尼凱來此便是為著:改變歷史。

「格蕾!格蕾!」洛柏高喊不已,但她卻已放下聽筒。

她取出一隻大型的手提行李袋,將衣物扔進去,然後坐在床邊等到天亮。明天她將去那些曾屬於尼凱的莊園宅邸;去聽聽看她和尼凱已如何改變歷史。

格蕾搭乘第一班火車離開艾希波頓來到貝爾伍德堡。令她感到萬分失望時,她與尼凱並未改變太多的歷史,尼凱雖自現代得知陷害他那個人的姓名,但仍在回去之後遭到上斷頭台的命運,帶領觀光克參觀貝爾伍德堡的導遊表示,戴尼凱伯爵生前吃喝玩樂無一不精,尤其擅長與女性調情,他最後死於一五六四年的九月九日。

格蕾不信邪,搭乘火車前往沙維克堡,當他們的圖書資料與那位導遊所說的完全一致,格蕾終於有如斗敗公雞似的走出圖書館,來到街旁一張長椅坐下。

「格蕾,是你嗎?」

抬起頭,只見駱翰明正站在她面前。

「果然是你。這附近沒有人像你一樣有著火紅的頭髮,你怎幺會在這裡呢?我還以為你已經離開本地了呢!」

格蕾站起身,隨即不穩地搖晃了一下。

「你沒事吧?臉色很難看耶!」

「只是有點累,不要緊。」

他湊近一望,看見她眼圈下的黑影,以及皮膚上的乾澀,「我猜想,你大概也餓了。」他挽起格蕾的手,並背起她的行李袋,「轉角處有機酒館,我們去吃點東西。」

她順從地任他帶著自己往前走,到了這步田地,她還在乎什幺?

進入酒館後,格蕾飲下一口啤酒,這才想起自己曾昨天與尼凱共進早餐以來,到現在連一口東西都沒吃過。

「你上星期離開沙維克古堡後去了那些地方?」駱翰明勿道。

「尼凱和我一起去了艾希波頓。」她說話的同時,兩眼全神貫注地望著駱翰明。

「他是你朋友?」

「是的。」她輕聲答道,「你呢?近況如何?」

他微微一笑,「你走後的第二天,韓先生找來將戴瑪芝夫人房間的牆壁休好,你猜我們找到什幺?」

「一群老鼠。」格蕾興緻缺缺地說道。

駱翰明將上身往前傾,露出一副神秘兮兮的表情,「我們發現一隻鐵盒子,裡面的文件事記載著瑪芝夫人所知有關尼凱伯爵被送上斷頭台一事的全部真相,這隻小鐵盒將是我揚名立萬的本錢,因為事關一樁四百年前的秘密。」

「說來聽聽。」格蕾依舊輕說道,但腦中神智已開始恢複清醒。

駱翰明靠回椅背上。「喔!那可不行,上回被你騙得說出席洛柏的名字,這回我可不會再上當。」

格蕾身體湊向前,以鎮定而輕柔的語調道:「你也許對我的家族不甚清楚,孟氏可是舉世有明的富有人家,在我年滿三十五歲時,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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