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章

在冰淇淋店裡,格蕾為自己電了一球摩卡咖啡冰淇淋,為尼凱點的則次是兩球香草冰淇淋,上面還澆有巧克力糖漿。她一直出神地想心事,因此當尼凱突然靠過來,飛快地在她唇上印下一吻時,她被嚇得一時不知如何好?她眨眨眼望向他,見他一臉滿足的表情吃著冰淇淋,格蕾不禁噗嗤一笑。

「被埋藏而不為人知的寶藏。」格蕾突如其來地說。

「嗯?」尼凱全部的注意力都在冰淇淋上面。

「為了向我證明你確實是來自過去,你必需找出一些別人不知道的事,也就是書上未曾提過的事。」

「比方說,席夫人幼子的父親是誰?」他頑皮地說道。

格蕾清清喉嚨。「我才不管席夫人幼子的父親是誰?」

他大笑不已。「不為人知的寶藏……」他一邊吃冰淇淋,一邊說道:「經過四百二十四年後,依然還存在的寶藏!」

格蕾望著他。「我只不過是這幺說說罷了。」她打開筆記本。「聽聽我找到的資料。」

她再抬起頭時,尼凱正皺著眉。「建築可以使一個人的精神長存。幸好我的莊園目前還剩下幾棟。」

「精神長存?兒孫不正是使一個人精神長存的因素嗎?」

「我沒有子女。」他說道。「我曾經有過一個兒子,但他卻在我大哥淹死後的一個星期摔死了。」尼凱的語氣中隱隱地透露著他心頭的痛苦。

「你有沒有出過天花?」

「出過。」

她這才鬆了一口氣,儘管她並不介意,但兩人共享一間浴室,凡事能小心一點總是好的。

「為什幺叫做『大眾參觀?』」尼凱問道。

「通常指的是房子的主人無力負擔的維修費用,於是將之提供出來給一般大眾參觀。這些大都是一些相當具有可看性的名勝古迹,你只要支付一點金額,便會有導遊帶你參觀屋內的許多地方。如今,你的這一座莊園設備很不錯,有咖啡館、禮品店,以及……」

尼凱突然坐直身子。「開放這座莊園,是不是叫貝爾伍德?」

她查一下筆記本。「不錯!是叫貝爾伍德,就在巴斯的南部。」

尼凱若有所思地問道。「如果馬匹的腳力夠快,我們七個小時之內就可抵達巴斯。」

「搭火車的話,只需費時兩個鐘頭,你想不想再看看你自己的莊園?」

「我們是不是可以搭乘……」

「火車?」

「對!搭火車去見貝爾伍德?」

格蕾看一眼手錶。「沒問題,我們現在出發,還來得及在哪裡喝杯下午茶,然後再去貝爾伍德。但是,你為什幺突然想到要去這個地方呢?」

「也許機會並不大,但是,我說不定可以在那裡找到你所謂『不為人知的寶藏』。莊園被老處女王沒收時,不知道我的家人可曾被允許清理產業,所以我說——也許有機會。」

「既然如此,我們還等什幺呢?」

沿途在火車上,以及後來在計程車上尼凱都像一個初生寶寶一般——對任何事物都感到萬分的好奇,兩人匆匆用完中餐,搭車到貝爾伍德時,導遊已帶著參觀的人出發了,他兩因而有時間在花園裡稍作散步。

「寶藏是埋在花園裡的嗎?」格蕾問道。

「為著掩埋寶藏而破壞一座花園?」他的表情頗為震驚。

「那個年代沒有銀行,你都把錢放在哪裡呢?」

尼凱顯然沒有懂她的問題,她識趣地沒再提,她帶尼凱來到禮品店,他對紙筆等文具頗感興趣,但卻很不喜歡明信片,格蕾倒猜不出為什幺。

他望向貨架的一隻大型女用手提袋。「你會需要這個的。」他笑著說道,然後湊在她耳邊輕聲地補上一句。「用來裝寶藏。」

她因而買下手提袋以及手電筒,但是,她想看架上的明信片時,尼凱卻身表不允,在店裡停留的期間,她數度欲走近展示明信片的貨架,每一回都被尼凱硬生生地拉開。

兩人加入下一梯次的參觀隊伍,尼凱對導遊小姐的每一句話都想反駁,他不明白現代人對中古世紀的生活誤解如此之多,格蕾唯恐他當眾鬧事,只得耐著性子慢慢地轉移他的注意力。

隊伍來到宅院的其中一個房間,尼凱隨即打開一道隱藏在櫥櫃門的密道,刺耳的警報立刻震天價響,格蕾忙用力關上門,並嚮導游露出一抹帶著歉意的微笑。

「別亂來嘛!」格蕾壓低聲聲說道。「你若不想繼續參觀,我們隨時可以走。」

他沒有說話,兩人繼續跟在隊伍後面進出一個又一個的房間,尼凱始終未改臉上那股鄙夷的神情。

「現在,我們到了這座古堡最有名的一個房間。」導遊說道,她臉上露出一種似笑非笑的神情,令人一望即知接下來的故事是非常有趣。

尼凱高出格蕾許多,因而輕易地看見被眾人擋住的一切景像。

「我們走吧!」他硬幫幫地說道,然而他如此怪異的反應,使得格蕾更加好奇地想知道這屋裡究竟有何古怪。

導遊繼續開口說道。「這是戴尼凱伯爵生前的卧室,以現代語言來說,他是一名浪蕩子。各位可從畫像中看出來,這位伯爵生的風流倜儻。」

一聽這話,格蕾悄悄擠過人群來到前面。在壁爐的上方,掛著一幅戴尼凱伯爵的油畫,畫像上的他,衣著打扮和初見他時一模一樣。

導遊笑著說,「根據傳說,只要被他看上的女性,沒有一個能抵抗他的魅力。甚至他的對手都擔心,萬一讓他有入宮覲見的機會,只怕女王陛下都會為他傾倒。」

格蕾感覺到尼凱抓上她肩頭。「我現在帶你去找寶藏。」

她以手指壓在唇上,示意他噤聲。

「一五六○年時,」導遊說。「曾發生一樁涉及席艾貝夫人的醜聞案,在當時可是相當轟動。」

「我想走了。」尼凱在她耳邊以加強的語調說道。

格蕾卻揮揮手,壓根兒不理他。

導遊說道。「當時傳言,席夫人第四個兒子的父親便是尼凱伯爵,伯爵比席夫人年輕幾歲,根據傳說…」導遊忽人神秘兮溪地壓低嗓門。「……那個孩子便是在『那張』桌子上受孕而成的。」

眾人在頻頻驚呼的同時,均將目光投向牆邊那一張巨大的橡木桌上。

「而且。」導遊說。「尼凱伯爵——」

此時,屋的後方突然傳來斷斷續續的警報聲,很有規律地時有時無,令導遊根本沒法再繼續講下去。

「請不要胡鬧!」導遊小姐勉強壓抑著怒火說道。

但是,警報聲卻未停下來。

她用不著轉身便已知是誰在那開開關關那扇密門——也知道他為什幺要那樣做,她舉步朝人群外走去。

「我必須請你離開。」導遊以嚴峻的口吻說道。「你們可以沿著剛才進來的路走出去。」

格蕾拖著尼凱離開那扇密門,經過兩個房間後才停下腳步。

「幾百年下來,人們記得竟只有這幺一件小事。」尼凱忿忿地說道。

格蕾以頗感興趣的眼光注視著他,「那是真的嗎?我是指有關席夫人,以及那張桌子的事。」

他皺起眉瞪著她。「不是真的,在那張桌子上從未發生過那種事情。」他說完便轉身離開,格蕾心頭莫名奇妙地感到好輕鬆。「我已將真的桌子送給了艾貝。」他腳步未停,但卻回過頭來補上這幺一句。

格蕾聞言倒抽一口冷氣,她愣了五秒鐘才急急忙忙地跟上前。「你居然和她」格蕾才開口便說不下去了,因為,尼凱忽然停下腳步瞪著她,儘管他並沒有生氣的現象,但他瞪人的模樣,的確能使人相信他是伯爵。

「我們來看看那些笨傢伙是否破壞了我的櫥櫃。」他一面說,一面轉身繼續向前走。

格蕾幾乎用小跑步才能追上他。「你不能進去。」她緊張地說道而眼盯著門上那張「非請莫入」的標示牌。

但是,尼凱依舊不理會她,徑自伸手打開門,她屏住呼吸,等待隨時會響起的警報聲,奇怪的是,開門橫四周卻一點聲音也沒有。格蕾因而小心翼翼地跟在他身後走進房內。

裡面只有一大堆箱子,從地上一直堆放到天花板,尼凱未曾停下腳步,格蕾只得跟著他往裡走,一路上,她得以看出整修與未整修的差別所在,這棟宅院未開放給大眾參觀的部分,處處流露出殘敗的痕迹。

兩人到了一間不算大的房內,格蕾佇立在門前,尼凱則以難過的神情打量四周,「此地原本是我哥哥的房間,兩個星期前,我還在這裡呢!」他輕聲地說道,然後一聳肩似欲藉此抖落對過去的緬懷與感傷,接著,他走到牆邊伸手一推壁上的木板,結果什幺也沒發生。

「一定是鎖生鏽了。」尼凱說,「要不就是已被人封死。」

忽然,他似乎變的好激動,握取雙拳用力地搥打著那片牆壁,格蕾奔上前,心中完全不知道自己該怎幺做才好,她將尼凱擁入懷裡,輕輕摸著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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