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章

格蕾已忘卻他究竟是否來自十六世紀。「說給我聽聽。」她近乎無意識地說道。

他停下踱步,凝眸望著石墓,幾分鐘後才來到她身旁坐下。「我在威爾斯有一些土地。」他緩緩地說道:「有人告訴我,我的產業受到攻擊,我因而組織了一支軍隊。然而在急忙中,我忘了向女王請求准許我成立軍隊。她……」尼凱的目光望向遠方,眼神冷硬而充滿怒意,「她聽信讒言,誤認我組織軍隊是為了要幫助年輕的蘇格蘭女王。」

「蘇格蘭的瑪麗女王?」格蕾以疑問的口氣說道。

他點點頭。「審判我的過程十分短促,我隨即被判砍頭。你將我召喚來此時,距離我被送上刑台,只剩下三天。」

「這幺說來,你真是走運!」格蕾說道:「砍掉腦袋……真是噁心。我們現代已經沒有這一套了。」

「哦!那幺你們如何處罰了罪的貴族呢?」未等格蕾回答,他便繼續說道,「先聽我說完。我母親頗有勢力,也有不少具分量的朋友。她一直努力ˋ試圖洗刷我的冤屈;我若是不回去,她將會受到牽連,甚至會因為家產被沒收一空而成為赤貧之人。」

「女王會拿走一切?」

「不錯!」

「你是否知道?究竟是誰向女王告密,說你意圖幫助瑪麗奪取她的王位?」

「毫無一點概念。」他沮喪地說道,將腦袋埋在兩手之間。

格蕾的祖父孟漢克年輕時曾是工會的組織人及領導者,後來才回到家中接手經營渥布魯克傳運公司。如今雖已年邁,但他容舊痛恨任何形式的不公平,就算犧牲自己的性命,也誓言要追求天下的公平,也許是得自遺傳,格蕾自小也有這種打抱不平的性格。

「家父是一位研究中世紀歷史的教授,」格蕾說道:「我曾經幫他做過逼些研究工作,說不定,你我命中注定會碰在一起,以便我能在這方面幫你一點忙。再說,又有幾位女性被人拋棄之後,竟然還會考慮要當一位身穿燈籠短褲、手持利劍的男士呢?」

尼凱先是有些不解,但旋即氣呼呼地站起身。「你譏笑我的穿著打扮?這玩意兒。」他指著長褲的拉鏈說道:「弄得人好疼!」

格蕾忍不住笑起來。「你若是先把內褲穿上,或許拉煉就傷不著你。」

「內褲?那是什幺東西?」

「鬆緊帶,還記得嗎?」

「噢!對了!」他一面說,一面也笑了起來。

格蕾忽然靜下來沉思良久,想著自己究竟是想與洛柏及葛莉繼續四個半星期的旅行活動,抑或是幫助這個人探索他自己的過去。

「嗯!」她聽見自己的聲音說道?「我願意助你一臂之力。」

尼凱重新坐下來,緊握她的手舉到唇邊熱情地印上一吻。「你真是一為好心的姑娘,誰會想到上帝為什幺把我和一位平民姑娘連在一起呢?」

「你——」格蕾差點衝口而出說叔父是南科尼亞的國王,但她究竟沒有說出來,「我是不是應該稱呼你為伯爵大人呢?」她以酸溜溜的口吻說道。

他若有所思的皺起眉。「我想過這個問題,只不過,我實在弄不懂這個年代的一切,我常常……」他別開臉。「害自己出洋相。」

「我雖然身為現代人,但也時常出洋相啊!」

「可是,你是女人呀!」

「我們得把話說清楚,這個時代的女性可不再是奴隸,更不是男性的玩物。」

尼凱緩緩地轉過臉來看著她。「你們現代人認為我們那時候的女性只是玩物?」

「不錯!那個時代的女性必需事事聽從男人的主張,一輩子守在城堡深處,不能接受教育,只是不斷地稱成勿傳宗接代的工具。」

尼凱大笑不已。「我一定要將這話說給家母聽,她先後嫁了三位丈夫,但他們都一一過世,亨利國王曾說,這三位男士視死為一樂事,因為他們根本比不上呀母,不能接受教育?家母精通四種語言,而且還對心理學頗有研究。」

「你母親算是例外,我相信,在那個時代中,女性都被蓄意地貶抑和欺負。」

他意味深長地望她一眼,「難道說,現代的男性都是君子紳士?他們從不拋棄女性同包,任她們孤立無援?」

她臉一紅,同時將頭轉開。「好吧!算你有理。」她復又望向他。「言歸正傳,我們得先找家店鋪買一些盥洗用品。」她嘆口氣。「像是牙刷、牙膏、牙線……」她忽然停下來望著他,「讓我看看你的牙齒。」

「女士!」

「我意看看你的牙齒。」現代人通常都會有補牙的經驗;他若是十六世紀的人,那個時代的牙醫不可能懂得這種技術。

尼凱略微遲疑後終於順從地張開嘴。格蕾看過之後,發現他有三顆臼齒不見了,另外還有一顆牙有被蛀過的痕迹,他的兩排牙齒上看不出有任何被現代牙醫診治過的現象。

「我得帶你去牙科檢查。」她說道。

「我的牙還沒疼到需要被拔掉的地步。」

「你的三顆臼齒就是被拔掉的?」

他的比情似乎在說:「那是當然,還用問嗎?」

她於是讓他看看她補牙的地方,順便告訴他牙醫生的工作。

「噢!你們來啦!」牧師自教堂後面走出來,神情顯得很輕鬆。

格蕾笑著站起身。「我們還有好多事要做呢!先告辭了,尼凱,可以走了嗎?」

尼凱以一對笑眼相向,同時挽起她的手來到教堂外。「那邊一閃、一閃的是什幺?」尼凱望著一具墓碑說道。

葛莉便是在那座墓碑前跌倒的。格蕾因而有點好奇地走過去,只見在青草及泥土的下面,躺著葛莉那條價值五千美元的鑽石手煉,格蕾彎腰拾起它。

「這上面的鑽石還不錯,」尼凱說道。「但是,這些翡翠卻並不值錢。」

格蕾一笑,將手煉一把捏緊。「這下可好,」她以得意的口吻說。「他不得不回來找我。」她轉回教堂內,請牧師在洛柏回來找尋手煉時告訴他,就說手煉在格蕾這裡,她並且留下自己和尼凱住宿的店名。

離開教堂時,她的心情好極了,一切終於否極泰來,洛柏一定會對她拾獲鑽石手煉心懷感激,說不定,她會帶著洛柏的求婚返國呢!

「我們先去買東西。」她愉快地對尼凱說道。一路上,她已在腦海中列下自己所需要的物品,只希望洛柏再見到她時,能讓他看到她最嬌美的一面。

首先,他們來到古幣交易店中,賣出一枚價值一千四百鎊的硬幣,格蕾並同時以電話通知旅店女主人,為自己及尼凱再預訂三個穩上的房間。

接著,他倆來到販賣各種日常用品的超市。

「這是什幺?」尼凱悄聲問道,目光盯著一排排包裝精美的貨品。

「洗髮精、體香劑、牙膏、全是日用品。」

「我一樣也沒見過!」

「這是用來洗頭髮的。」她打開一瓶散發著木瓜香的洗髮精。「聞聞看。」

尼凱依言湊上鼻子,然後愉悅地沖著她一笑。

「這一瓶有小黃瓜的香味。」她一面說,一面打開另外一瓶。「這一瓶是草莓香的。」接著,她取下一瓶男士刮鬍膏。「想不想把鬍子剃掉呢?」

「現代的人,好象都沒有留胡鬍子。」

「既然如此,我去找個理髮匠剃掉它。」他略為停頓一下後說道:「現代還有理髮匠嗎?」

「有的。」

「就是那種把銀髮塞進你牙齒的人?」

格蕾大笑道:「不是的,現代的理髮匠和牙醫已不是不同的兩種行業,你自己選一瓶刮鬍後要用的乳液,我來找刮鬍膏及刀片。」她拿起一隻購物籃,隨手放進洗髮精、潤絲精、發梳、牙刷、牙膏、牙線,以及旅行用的髮捲。正當格蕾開心地挑選化妝品時,她忽然聽見身後傳來聲響,原來,尼凱想要她過去。

格蕾繞到角落一看,發覺一支牙膏被打開,牙膏被擠的到處都是。

「我只是想聞它的味道。」他相當困窘地說。

見他這副模樣,格蕾哪還忍心責備他。他抓來一盒面紙,開始動手清理貨架上,以及他要帶上的牙膏。

他拿起一張面紙,「這是紙耶。」他說,神情中混和著欣喜及惶恐。「快住手!別這樣糟塌紙張,它們都還沒用過,很珍貴的。」

她不明白他在說什幺?「面指本就是用完即丟的。」

「莫非現代的社會已經富足到這個地步?」

格蕾才想起,自十六世紀時,紙張還留在手工生產階段。

「在物質方面,我們也許是很富足吧!」格蕾過了一會後說道。她將已開封的面紙放進購物籃里,然後陸續放進面霜、、刮鬍膏、刮鬍刀、體香劑、大毛巾,以及全套的化妝品。

付帳時,尼凱對價格高昂抱怨不已。「這瓶玩意的價錢,足夠我買一匹馬。」

格蕾抱著裝滿東西的購物曖來到店外。「我們先把這些拿回旅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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