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章

這天晚上,朱拉沒有睡多少覺,拂曉前,傑拉爾特砰砰地敲門。她立刻穿上緊身上衣和褲子,使勁扣上皮帶。傑拉爾特憤怒地闖進室內。

「你已經看見過他嗎?」傑拉爾特查問朱拉,「他已經迷惑了我的父親。只不過因為他打開了一個生鏽的大門,父親就相信他能做一切事情。其實,我也能推開那座大門。」

朱拉象喝醉酒似的依然昏沉沉,看她哥哥的眼睛忽睜忽閉,朦朦朧朧。傑拉爾特的皮膚是黑色的,頭髮也是黑色的,披在肩上;當他憤怒時,他那濃黑的眉毛皺得很緊,黑色嘴唇扭歪得厲害。

傑拉爾將朝自己的身上猛擊一掌。「他總是談論什麼修路啊,什麼貿易啊……」他突然中斷了發言,好象這幾個字噎得他透不過氣來,「他想過沒有,我們蘭康尼亞人能夠活下來,是因為我們阻止了敵人的侵略。我不允許瓦伊金斯人、亨斯人那怕一個侵略者闖進來。他們大多數是詭計多端的商人,誰知道他們的四輪馬車是否偷運軍隊和武器?可是這個篡位的英國人卻想要向他們開放我們的邊境。如果他能得逞,不出十年別人就要消滅我們。」

傑拉爾特停止說話,喘一口氣,但他不允許朱拉插嘴。「他帶來了布羅凱恩的兒子,而且保護這崽子,好象他是他親生的一般。我看我們要絞死這隻小狗。布羅凱恩時時進攻我們,澤納斯是我們的敵人,我們必須保護自己。」

「開放我們的邊境?」朱拉低聲說,「我沒聽說過這些話。他這樣做,我們就不能生存了,我們必定要被侵略者所吞併。不用再列舉更多的理由,這個英國人不能當我們的國王。索爾的心和他的身體一樣令人擔懮,難道他看不清楚嗎?」

「是的,索爾沒有看出來,今天早晨我打算告訴他,但他讓我離開房間。」傑拉爾特抬起他的頭。「你聽說過要進行比賽嗎?你了解我們將有一個外國的王后嗎?我聽說布羅凱恩有很多女兒,如果她們中有一個贏了,那會成個什麼局面!」

朱拉恐懼地凝視著她的哥哥,她確實沒有想得這樣遠,這樣嚴重。

傑拉爾特坐在朱位身旁,把手放在她的肩上,輕聲說:「不要緊,勝利是在你的手中。」

「我?」她問,心裡有些慌亂。

「你必須認識到,西麗安想贏得這個男人。所以你必須參加比賽,進行搏鬥,像你以前那樣搏鬥。你必須打敗一切前來參加比賽的婦女,直到最後你和西麗安進行爭奪。」

「是的,」朱拉點頭同意他的看法,「西麗安是為了他而搏鬥。」

傑拉爾特現出厭惡的表情。「西麗安是以模糊的眼光看這個英國人,他看不清他的真面目,不能聽他說什麼就信什麼。」

朱拉立即保護她的朋友。「西麗安是一個聰明的衛士。她一定能看清楚他是個蠢人。」

「西麗安也是個婦女,她是用一個年輕姑娘的眼光看他的。」他揚了一下眉毛,「你已經見過他嗎?」

「沒有。如果我見到他,是否會改變我對他的看法?」

「他是白皮膚,白頭髮,有些婦女似乎喜歡他,想要和他結婚。她們想的是他的身體,不是他的心靈。」他說著觀察朱拉的反映。

她凝視著他。「那末,你想,我是這些婦女中的一個嗎?」她以輕藐的口吻說。「我敢發誓,即使他非常英俊,像納奧斯神,他也不能改變我的信念。他沒有權利當蘭康尼亞的國王。」

「好!」傑拉爾特說,在她的背上拍了一掌,使她微微向前一傾。「我父親對我說,你到城堡來了,但昨晚你沒有出席燕會,他很煩惱。」

「索爾提到我嗎?」她感到意外。

「他不能忍受你迴避他的英國兒子。」傑拉爾特轉過臉去一會兒,朱拉知道他是打算隱蔽他的痛苦。羅恩是個孩子時索爾就離開他,一直沒見過面,但索爾卻信任羅恩,傑拉爾特一向崇拜他的父親,但索爾卻沒有讓傑拉爾特當王儲,他當然是痛苦的。

傑拉爾特轉身,背對著他的妹妹,比較平靜地說:「我們必須保護蘭康尼亞。不管怎樣,這個英國人不會反對我們保護這個國家。目前最好的方法是,我們圍繞他工作,阻止一個別的部落的女人當王后,滲透到埃斯卡朗城。如果真是那樣,她會帶來隨從,說不定趁夜晚打開城門放她部落的人馬闖進來。所以這絕對不行,我們必須制止。我們把西麗安推上王后寶座怎樣?你相信,你能贏得了這場比賽嗎?」

「當然,我能。」她說,此刻她認為自己肯定能贏。

「好,」他說,「和我一塊走,去會見一下我那個同父異母的兄弟。」

朱拉做了鬼臉。「現在?早餐前?」

「現在,我父親要你現在就去。」

她覺得她好象被命令去執行一個使命,趕忙穿好衣服。她本不想佩戴衛士的裝束,但想想,有意穿上衛士的長衣和披起藍色羊毛斗篷。不過她遲疑地望了一眼她的空刀鞘,接著,她決定帶上,放在身後用斗篷掩蓋起來。

傑拉爾特抱怨她穿衣服的時間太久。她不說什麼跟隨他走了。她哥哥沒有注意到她走路的姿態,他只顧大踏步向前走,朱拉在他身後追趕,好象她是一個令人煩惱的小妹妹……

他領她來到了男人們的訓練場地。在場地左邊的樹蔭下,索爾老人躺在一張活動床上,蓋著毛毯。由於長期患病,老人面容憔悴,消瘦,頭髮更白。她從來沒見過這位堅強的老人這樣享受生活的樂趣。有個美麗的年輕婦女坐在老人身旁的椅子里,她的頭髮呈金黃色,絲織的服飾在陽光下鮮艷奪目。在她椅子旁邊站著一個小男孩,他很像他的母親,頭髮也是金黃色的。四周有不少人朝索爾這裡觀看。

朱拉從人群中認出了那個澤納斯俘虜,因為他穿了一件紫紅色的條紋上衣,帶有部落的標誌。忽然,她又望見了另一個人物,引起她的特別注意,雖然他背對著朱拉站著,但她還是認出那就是他!

他幾乎和蘭康尼亞人慢得一般高大,朱拉羨慕地想,他是如何魁偉,而且他的頭髮修剪得很整齊,長短與衣領一般齊。等他倒轉過身時,她發現他的膚色並不像人們告訴她的那樣蒼白,倒象姑娘似的溫柔而紅潤。他的英俊和瀟洒甚至使她大吃一驚!

朱拉認識他穿的繡花上衣是她媽媽很多年前給索爾縫製的,索爾穿上顯得有點鬆寬、肥大,但穿在他身上卻很合適,緊緊地里住他豐滿的肩膀和寬闊的胸膛,上衣下面露出肌肉發達的大腿。

朱拉深深吸了一口氣。或許他愚弄其它婦女,但他不會愚弄她。她喜歡觀看漂亮的男人,達勒不是也非常漂亮,使月亮都嫉妒么?

她挺胸收腹向前走去問候國王,而傑拉爾特則走到訓練場地的人群中間。

她看到索爾的樣子非常難過,他身體虛弱無力,等待著死亡,但她不願意將這些話如實地告訴他。索爾的一生是艱辛的,人們既怨恨他,又尊重他。朱拉一向認為她雙親的死亡是他的過錯,她五歲就成了孤兒。但索爾把她帶進宮裡,撫養她,教育她,給她以安慰和舒適,告訴她不要流鼻涕,不要啜泣,給她一把劍玩耍,並讓達勒教她拉弓射箭。因此她又不能不感激他。

「你找我嗎?」朱拉低頭問索爾,沒有看旁邊的英國婦女。

「啊,朱拉!」索爾笑著說。他曾經擊退過數以千計的侵略者,但現在看來只是一個虛弱的老人,卻不象一名蘭康尼亞的偉大武士。「多麼美好的白天。你會見過我的女兒嗎?」

朱位仍沒有著旁邊的英國婦女,她想,讓這些局外人知道我們並不需要他們。

索爾躺在枕頭上,輕聲說,「啊,朱拉,這裡有我許多孩子。」他以渴望的目光看朱拉,忽然笑了,她知道他的兒子走過來了。這就是那個渴望繼承王位的英國男人。

朱拉挺直腰身,咬緊上下腰,轉身會見這個男人,現在她說不清楚是愛他,還是恨他。

她第一次看見他時,她的膝蓋彎曲,渾身感覺燥熱;他伸手抓住她的手臂,皮膚輕微地接觸,又使地渾身戰慄不止。

他!怎麼會是他啊!確實是他和我幽會嗎?她當時怎麼沒有看見他的金黃色頭髮?她記得他們初次見面時他的濕頭髮是黑色的,而在馬棚里相會時是在暗處,沒有看清。

她從他緊握的手中猛抽出她的手,轉身用背對著他。

「你們以前見過面么?」索爾有意地問朱拉。

「沒有。」朱拉敷衍地說。

「是的。」羅恩同時說。

朱拉站著不動。她拒絕正面看他。但他靠她很近,以致不允許她思考。她應怎樣和他打交道呢?他大概想把她拉到自己身邊,那麼作為真正王子的傑拉爾特以及跟隨他的人員就去拜在這個篡位者的面前。

「我非常榮幸地見到了你,」羅恩在她身後說,「只是遠了一點。」

朱拉吃了一驚﹒他悄悄地把手伸到她的背後並抓住了她的髮辮。

「我也聽見人們說起過你,」洛拉有禮貌地說,但朱拉仍沒有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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