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章

朱拉站著一動不動,她把弓弦輕輕朝懷裡拉開,準備射擊。她的上衣和草木同是一種深綠色,所以使她隱蔽得很好,雄鹿毫無察覺。等它轉身完全暴露在她的視線內時,立即中了一箭,沒來得及叫一聲就倒下去了。

七名年輕的婦女從隱避的樹林中跑出來,她們個個身材頎長、苗條,滿頭黑髮編成的長辮,垂在強壯的肩上。她們和朱拉一樣,也穿著綠色獵衣和婦女警衛隊的長褲。

「朱拉,你射擊優秀!」其中一個婦女說。

「是嗎?」朱拉心不在焉地應了一句。

婦女們圍住倒斃的雄鹿﹒用刀剝它的皮。剜它的內臟。朱拉則環顧林子﹒四處眺望。不知為什麼,她總覺得今天傍晚要發生什麼事情。西麗安和達勒已經離開四天了,她很想念他們。她想西麗安,是心中有些事情要向她吐露,她相信女友能為她排遣懮慮。她想達勒,是因他們一起長大,她習慣於在他的周圍。

「我去游泳,」她對婦女們說。

一個婦女正在切割雄鹿腰上的嫩肉。「需要有人陪你一塊去嗎?我們離城很遠。」

朱拉說:「不用,我一個人去。」

她慢慢穿過樹林,走向河流。

她想儘力走得遠一點,藉以擺脫自己不佳的心緒。

這裡只有一條沿河的小路。西麗安和達勒將從這條路上保護那個英國人羅恩到達艾里阿爾的首都——埃斯卡朗城。他垂死的父親索爾所以一息尚存,全是靠意志力,因為他想等待親眼看看他的兒子究竟長成了什麼樣子,不然他會死不瞑目。到目前為止,他所收到的報告,都說羅恩是個白痴。他單槍匹馬向澤納斯人挑戰,而拒絕贊蒂和達勒的保護。據說他不但柔弱而且愚蠢,他更多的了解絲綢,卻很少懂得劍術。

這些消息不脛而走,迅速傳遍了埃斯卡朗城,而且已有暴動的傳聞,人們抗議索爾讓這個無用的英國人當國王,他完全不適合統治這個國家。朱拉希望西麗安和達勒能帶回準確的消息,作出公正的判斷,無論如何不要因為羅恩而引起騷亂,破壞蘭康尼亞的安定。

朱拉想著,來到一個隱蔽的林中空地。她脫光衣服,慢慢投入水中,長距離的游泳或許能消除她的煩惱。

羅恩打馬拚命地賓士。他忍受不了蘭康尼亞人對他監視的眼光,想儘力擺脫他們。兩天前,他們路經幾家失火的農舍,羅恩命令部隊暫停前進,立即救火。但他們全然不理,只用疑問和輕視的眼光注視著他。當羅恩指揮三個英國隨從向火焰潑水時,蘭康尼亞人仍穩坐馬上冷眼旁觀,一動不動。

火被撲滅後,幾個農民向羅恩訴說了士兵任意踐踏他們的事情。羅恩告訴農民們,他是國王,他到達埃斯卡朗城後,會儘快處理這個案件。農民們將信將疑,他們認為他怕難以統帥和管來蘭康尼亞的士兵。

農民對他不信任,激起他的憤怒。他爭辯說,他肯定能統治國家,管束士兵;而且他還要使各個部落間和平相處。就是說,他要成為艾里阿爾、澤納斯、厄爾坦斯、瓦特爾斯和所有部落的國王。

羅恩的這些話,不僅引起蘭康尼亞人的反感,而且充滿敵意,虎視耽眈地盯住他,眼裡露出凶光。羅恩告訴他的騎士,讓蘭康尼亞人從他身邊走開。但他內心裡產生了恐懼,擔心發生騷亂,儘管任何人都看不出來。他飛馬離群,是便于思考對策和向上帝祈禱。

他知道,距離埃斯卡朗城只有幾里路程了,無論如何不要發生什麼麻煩。

前面出現了一條平靜的河流。他滾鞍下馬,雙膝跪倒,雙手合十開始禱告。

「我的主啊!」他低聲祈禱,泄露出他內心的痛苦。「我打算履行我的職責,既然主和父王把王冠放在我的頭上。但我僅僅是個平常的男子,需要主的保佑。現在,人民不理解我,反對我,我應當怎樣做才能贏得他們的忠心和支持?

「乞求主給我指出一條道路,指明一個方向。如果我做錯了,望給我警告,如果我做對了,那是主幫助我的結果。……」

他沉默了一會兒,覺得渾身無力,筋疲力盡。當初要來蘭康尼亞時,他似乎知道自己要做些什麼和怎樣去做。但等踏上蘭康尼亞的領土,他反而失去了自信。這些蘭康尼亞人,對他有一種偏見,不論他如何行動都似乎難以改變他們固定的印象。他勇敢,他們卻說成是愚蠢;他關心人民,他們又說他是搬用外國的一套。他該怎樣來證明自己呢?難道折磨和殺死無辜的澤納斯孩子就應該嗎?

他站起身來,覺得小腿有些顫抖,這是由於發泄了自己的真實感情的結果。接著他看一下栗色的馬,然後脫下汗濕助衣服,跳進清凈冰涼的水中。他一會兒俯游,一會兒游泳,讓河水衝掉身上的塵垢和不寧的思緒。遊了近一小時,他回到岸邊,覺得體力已經恢複,心情也很痛快。他穿起衣服,束緊腰帶,精神頓時振作起來。

他聽到什麼聲音,似乎有人在走動。他從馬鞍的劍鞘中抽出他的劍,向四處察看。

他並不准備與人格鬥,只是提防遭受襲擊。

他頭上的樹枝彷彿發出響聲,接著有人從樹上猛踢他的肩膀,使他身體失去平衡,栽倒地上。不等他翻身起來,覺得有人用鋼針刺向他的喉嚨。

羅思伸手去摸他失落的劍。

「不準動!」是一個女人的喝聲。

他抬眼向上看時,立即忘掉了尋覓他的劍。叉開雙腿按住他的原來是一位少女,她的美麗是他一生從未見過的。在英格蘭時,威廉的傭人經常和他開玩笑,說他從不沾花惹草,生活得象個清教徒。的確,他不願意在乾草堆上摔倒一個農家姑娘。不是沒有遇到機會,而是沒有一個婦女能激起他的性慾。可現在他卻感到暈眩。

羅恩睜大眼睛仰望著這個窈窕少女,從她高聳的乳峰到姣美的面龐。她黑黑的眼珠象木炭在燃燒。羅恩覺得自己的身體也象在燃燒,這種情感也從來不曾體驗過。似乎她的體溫被他吸收,周身燥熱,心裡翻騰起一陣騷亂的潮水。

他的手抓住她的腳脖子,他的眼睛隨著他的手轉動,彷彿渴飲了一杯醇香的美酒。對著他喉嚨的鋼針早已移開,他竟沒有發覺,他看見和感覺到的只是她那肌肉發達、線條優美的雙腿。他的手放在她的腳踝,依次向上移動,輕輕撫摩她那曬得發紅的細膩柔嫩的肌膚。

他似乎聽到了她輕輕的呻吟聲,他不敢斷定這也許是他自己的心臟由於心醉神迷而急速地跳動。

他的手撫摸著她的膝蓋慢慢彎曲,象熔化了的蠟燭。他覺得象靠近了燃燒的火焰。

她的臉接近他的臉,她的眼睛含情脈脈地半睜半閉,她的嘴唇紅潤而豐滿,張開來準備接受他的吻。她的臉色略顯蒼白,無限優雅。

當他們的嘴剛一接觸,她突然脫離開,凝視著他,似乎感到非常驚訝。過了一會兒,驚訝消失,她伸出雙手按住他的脖子,以熾烈的感情吻他。他如痴如醉,心往神馳,報以熱烈的回吻。他多年以來期待一個理想的女性,看來夙願實現了。

「朱拉!」遠處傳來一個女人的喊聲。

他使勁吻著她的雙唇,同時翻身壓在她的身上。

「朱拉,你在哪裡?」又是一聲叫喊。

被壓在他身下的少女用拳頭猛打他赤裸的背。他由於強烈的衝動,絲毫不感覺疼痛。

「她們會看見我們,」她急迫地說,「放開我,放開我!」

不要說有人喊叫,即使這時有匹烈馬從他身上躍過,他也不會理會。

「朱拉!」聲音更近了。

朱拉不得掙脫,她抓起身旁一塊岩石,砸向他的頭部。她不想打得太重,僅僅想要他把她放開。但不料他被砸昏了,倒頹在她身上,失去了知覺。

她聽見女衛士們正向她走來。她又緊張又後悔,她忙把他從身上推下去,坐了起來。但她並不離開,而是低頭欣賞著他的軀體。她從來沒有見過如此完美的男子,他肌肉健壯卻不肥胖,面龐清秀而又英武,他是她想像中的天使。

她伸手撫摸他的身體,然後又俯首吻他的豐富的雙唇。

「朱拉!你在哪裡?」

她心裡咒罵這幾個干擾了她的婦女。她應了一聲。接著站起來。她們看見了她。「我在這裡,」她高聲喊道,「不要走近,這裡泥漿很深,你們在小路上等我。」

她們隱約看見草叢裡躺著一個男人。「朱拉,天快黑了。」一個較小的姑娘提醒地。

「是的,我看得見,」朱拉說,「你們走吧,我待一會兒就去!」她不耐煩地注視著女衛士們走出視線。然後,她重又跪倒在失去知覺的男子身旁。

她和這個陌生男子所做的一切,使她感到震驚。但她不知道為什麼會發生這樣的事。她再次撫摸他的胸部,想使他恢複知覺。他是誰?他不是澤納斯人,也不是瓦特爾斯人,或許他是費倫斯人?那些養馬的費倫斯人住在山裡,與人極少來往。但他是如此魁梧,又不象矮小的費倫斯人。

他的四肢開始活動。朱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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