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九章 合作

林默然低頭喝茶,牙齒泛酸地聽著兩人假惺惺地互相恭維,並且毫不臉紅地接受誇獎,知道這是雙方在釋放一個友好的信號。

就算是兩個壞人,合作也要建立在表面的互助互信的基礎上,互相認可可以說是合作的第一步。

互相誇獎完了,威廉姆斯直入主題,「看得出來唐總是個爽快人,我就不兜圈子了。貿然地問一句,唐總這次辦唐朝主題古玩展,重點是不是為了推出這枚五色寶石金花鈿?」

「不是『重點為了』,而是『就是為了』。」唐澤糾正了一下,「我還沒有窮到要靠拍賣家裡的古玩過日子。可如果僅僅拿一枚金花鈿出來做展覽,也未免有些不像話,所以其他的只是個陪襯。但是我相信我要找的人一定會明白,他一定會在一屋子的古董中,看見這枚金花鈿。」

「是。」威廉姆斯道:「唐總這個主意非常好,只是這件事情……嗯,太過隱秘了些,所以我根本沒想過還有知道它的人存在。直到那日聽了您的一番話,回去想了想才恍然大悟。」

威廉姆斯雖然是個外國人,卻是個中國通。外國人研究中國歷史,雖然因為文化背景的不同可能有些地方會吃些虧,但在有些地方也有優勢。同樣的一段文字,正統的學者可能只會從一個方向去想,但是一個外國人可能會有五花八門、千奇百怪的理解,有時雖然讓人啼笑皆非,但有時卻也有意外的驚喜。

在鑽進牛角尖後,換一個角度看問題,或許就是這個意思。

「那您現在相信了?」唐澤微微一笑,「大家的時間都是非常寶貴的,如果這次威廉姆斯請我來還是說些無關緊要的話題,那吃這頓飯可就沒意思了。」

「自然不會浪費唐總的時間。」威廉姆斯也笑了笑,「為了表示我的誠意……」威廉姆斯擺了擺手,讓身邊的保鏢將放在一旁的保險箱拿了過來,在輸入一串複雜的密碼後,啪的一聲箱子開了。

箱子里是一個長方形的木盒,盒子上光滑平整連雕花也沒有。這盒子看起來似乎沒有什麼特色,但是在燈光下細細地看卻流光溢彩,彷彿有金色的液體會從中滲出來一樣。

威廉姆斯什麼也沒說,只是將盒子展示出來,然後靜靜地看著唐澤。這是個試探,看看唐澤到底知道多少。威廉姆斯這幾天細細地想了想,如果能找到一個有足夠能力的人合作倒不是件壞事。並不是說他願意和人分那一份寶藏,而是他越想越覺得這件事情難度太大了。

如果是在三十年前,哪怕是在二十年前,他也不會有半點兒與人合作的想法。沒人嫌錢多,金山銀山少了一半的感覺也十分不好。可現在不同,他已經沒有那麼多時間去等、去找了。二十年或者十年,甚至五年,歲月不饒人,他不確定自己還能有多少年充沛的精力。時間對他來說太寶貴了,不能浪費在沒有頭緒的尋找中,寧可捨去一部分換一條捷徑。

保險箱一打開,包廂里眾人的目光便都被吸引了過去。看起來除了威廉姆斯,這裡還沒有人見過這個盒子,哪怕是薛文斌也沒有看過。

「這就是魯班盒?」唐澤言語中難以掩飾的複雜,有驚嘆,有意外,讓威廉姆斯心中稍微舒服了那麼一點兒。只是他不知道,其實唐澤最驚嘆的是,這個盒子和林默然做出來的那個竟然是如此的相像。甚至讓唐澤有種恍惚的錯覺,好像這個盒子是從林默然房間里拿過來的一樣。仔細一看,細節部分還是有些出入,一個經歷了千百年歷史的木盒,無論保存得多細緻,也難免會有些細微的磨損,而這樣的磨損,不對照實物,是根本無法模仿的。

不過現在這不是唐澤關心的,他仔細地看了一下魯班盒之後道:「威廉姆斯先生,我的助理想要確認一下盒子的真假,您不介意吧?」

「當然,當然。」威廉姆斯做了個請的動作,「應該的。唐總爽快的性格我喜歡。和您這樣爽快的人合作,是一件最痛快的事情。」

唐澤笑了笑,轉臉對林默然點了點頭。林默然非常專業地從口袋裡摸出副白手套戴上,又摸出副眼鏡戴上,唐澤看得十分無語。林默然的視力非常好,但做鑒定的時候,偏偏喜歡戴一副平光鏡,也不知道是為了顯得自己更像是個學者,還是為了裝酷。

林默然對魯班盒鑒定得十分仔細,從頂到底,從四邊到四角,再到上面插入金花鈿的五處鑰匙孔,一處處細細地看下來,足足看了有四十分鐘。

其實在接觸到盒子的幾分鐘里,林默然就已經能肯定東西是真的了。他這麼仔細地看,是為了能更多地記住它的特徵。唐澤知道林默然的意思,一點兒也不急,雲淡風輕地等著,也不說話,生怕聲音會影響他的記憶。

威廉姆斯雖然有些心急,可也不好催促。古玩鑒定本來就是個細緻的活兒,一個小戒指拿放大鏡看一天的人都有,何況那麼大的一個盒子。不過因為他堅信東西是沒問題的,所以並不懼怕細緻的檢查,就是心裡有些嘀咕。

古玩鑒賞是一門不但需要極其豐富的知識,而且還需要豐富經驗來支撐的技術。一般在這方面有資質的,都是些年紀比較大的專家,至少要有個三四十年的古玩鑒賞經驗。而眼前這個助理,和唐澤差不多年齡,不會超過三十歲。一個初出茅廬的毛頭小子,唐澤把這麼重要的東西交給他來鑒定真的放心嗎?

不過事實證明,唐澤是十分放心的,四十分鐘之後,林默然終於站直了身子,摘下手套對唐澤道:「唐總,東西沒有問題。」

私下相處的時候,林默然都是直接喊唐澤,好像還是第一次那麼正經地稱呼唐總,自己彆扭了不說,聽得唐澤也覺得一身的不自在。

不過看著林默然的眼神,唐澤什麼都明白了。有時候,他和林默然有種特別的默契,一個眼神也能溝通。可惜他是個男的,要不然真是可以發展成紅顏知己啊。

見林默然點了頭,東西肯定沒問題了。唐澤看向威廉姆斯,嘴角帶著點兒笑意,「如果我沒有理解錯,威廉姆斯先生的意思是願意與我合作了?」

拿出自己最大的籌碼,如果是對手,那就是挑釁。如果是合作,那就是誠意。

「是的,我有意向和唐總合作。」威廉姆斯道:「這是我的誠意,我相信唐總的本事,所以也沒拿個假的出來試一試,那樣沒意思。但是我也想看看唐總的誠意。」

唐澤笑了笑,往後靠了靠,兩手在身前交握道:「我有三枚金花鈿,在中國我有比威廉姆斯先生更方便的關係,更廣闊的人脈,更多可以利用的資源。誠意這東西不是能說得清楚的,我相信合作之後,威廉姆斯先生一定會對此很滿意。」

果然,威廉姆斯在聽見唐澤說自己有三枚金花鈿的時候眼前一亮,有些剋制不住自己的激動。

「您有三枚金花鈿?」威廉姆斯喃喃地道:「唐總,您是說,您有三枚?」

「對。」唐澤微笑著看著威廉姆斯的失態,覺得這個人已經被抓在掌心跑不掉了。

威廉姆斯這一刻的欣喜難以掩飾,可以說,在唐澤還是少年時候,他就開始找這幾枚金花鈿了。十幾年的時間只找到了二枚,還有三枚猶如石沉大海,茫茫無蹤。雖然不久前第3枚出現,現在看來已經落在了唐澤的手裡。集不齊五枚金花鈿,即使他手中有魯班盒,也起不了任何作用。

他也一度懷疑過魯班盒的說法,想要強行將盒子打開。他拿著魯班盒找過許多相關方面的專家,得到的答覆都是想要強行打開盒子很容易,直接劈開就是了,但是想要不用鑰匙,但是又按照製造者設計的程序打開,這就辦不到了。

不過被諮詢的人都表示懷疑,一個遠古傳下來的盒子,第一,裡面的東西經過了那麼長的時間,估計已經破爛不堪了,就算是拿出來也未必還能用。第二,一個盒子而已,不管裡面有什麼機關暗器,也沒有道理打開就不壞,劈開就壞。何況按照威廉姆斯的說法,裡面可能是一張紙,頂多彈出把小刀什麼的把紙紮幾個洞,影響應該不大。

威廉姆斯最終還是忍住了。中國歷史悠遠,文化博大精深,有很多無法想像無法理解的事物,你根本沒辦法想到他們是怎麼做到的。但是那麼多事實放在眼前,讓你不得不去相信。

如今魯班盒就在桌上,兩枚金花鈿在自己手中,還有三枚金花鈿在唐澤手中。威廉姆斯覺得自己這麼多年的尋找,終於看到了曙光,看到了希望,金山銀山終於露出了一個璀璨的身影。

「是的。」唐澤有些得意地道:「我手上有三枚,如果我猜得不錯,威廉姆斯先生手上也有,加上這魯班盒,我們的合作就可以變得非常美妙了。」

威廉姆斯的激動勁兒過去了一些之後,終於慢慢冷靜下來,拿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早已經冷了的茶,舒緩了一下情緒,臉上慢慢散出微笑來,「是的,我手上有兩枚。這一定是個非常美妙的合作,不過我還是想看一看唐總手上的金花鈿,可以嗎?」

說到底,威廉姆斯還是謹慎的,雖然心裡已經相信了大半,可終究是耳聽為虛眼見為實。他自覺已經把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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