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太平清領書 第十五章 靈貓

馬曉燕嚇得一下從車上跳了下來,說:「哎喲,下來,強子,這怎麼走這路上了?」

田國強還用她說,早一把下來了,額頭上全是冷汗。他說:「是不是轉錯彎了?這公墓應該是第三個彎才對啊?」馬曉燕說:「肯定是你黑燈瞎火的不看錯了路,快退回去!」

田國強調轉過車頭,帶上馬曉燕就跑。這打仗撤退也沒見著這麼快的。這下田國強騎的是如風火輪般,眼看一條大路就在前面,忙又踩了幾下,一個轉彎騎到大路上。

田國強這回是睜大了眼睛,借著天上一點月光,看到第三個路口的時候,田國強問了一下馬曉燕:「就是這個路口吧!」

呂黃黃仔細一看路邊的樹,說:「嗯,就是這了,錯不了,這三棵樹我可是熟著哩!」

田國強心裡一松,把個車子一溜轉了彎,這彎一轉過去,頭皮都是一炸,只見左邊那幾個墳包子上,紙吊子迎風招展,像是歡迎田國強回來一般。

田國強和馬曉燕同時腦殼一麻,從車上跳了下來。馬曉燕失聲道:「這怕是不對頭啊!」

田國強都快哭了:「還有啥怕哩,這肯定是出……」說到這裡,心裡害怕,卻是再也講不下去了。正在這時,路邊突然傳來「嗯啊」一聲,聽聲音像是個男的。馬曉燕的田國強一起轉過頭去,只見路邊空空蕩蕩的,哪有個人影?

兩人對視一眼,臉上均是面無人色。

田國強說:「燕子,是聽錯了吧?」說到這,不由罵自己笨哪有兩個人同時聽錯的道理。這時,身後不知何處又是『嗯啊』一聲,這次聽得真切,卻是個男人在哼,好像很不舒服的樣子。馬曉燕急道:「快,強子,騎車走,先回家!」

田國強小聲道:「哎喲,燕子,我腿軟哩!」馬曉燕暗罵一聲:沒點出息。說道:「那推上車跟我走!」

這兩個人急的滿頭大汗,都想著快點回家。誰知道這一退回,眼見這路上就一個路口子,怎麼轉都是轉到這條路上來,田國強連走帶跑,等第四次轉到這路上來時,不由嘴一扁,兩滴眼淚滴了下來:「哎喲,我說燕子……這怕是回不去了喲!」

馬曉燕心裡責罵道:本來說是帶個做伴的,這下好,帶了個大尾巴。她又怕這小子真嚇著了,安慰說:「不要緊,再找一遍,是不是我們心慌,搞錯路了?」

田國強哭道:「這條路就這幾個岔子哩,還能錯……哎喲,我就不該圖騎車痛快哩!」正當馬曉燕心煩意亂時:「嗯啊」一聲,那聲音又響了起來,田國強嚇的手一松,自行車『咣當』一下倒在地上。

「哎喲,燕子,又來了!」馬曉燕心裡也是害怕得不得了,一下就想大聲喊劉大少的名字。又想,這裡一喊他也聽不到,還帶著把田國強這小子嚇壞了。

「嗯啊」正當馬曉燕又急又嚇的時候,這路上這麼一聲又傳了過來。田國強頭一抱,直接蹲下了。馬曉燕突然腦中靈光一閃:「哎喲,這聲音我聽過哩!我認識哩!」

田國強一下跳了起來,腿抖的如篩糠一般:「燕子……你啥意思?……這……這鬼你……你認識?」馬曉燕『呸』了一聲:「你才認識這鬼哩!」她停了一下,說:「這是王三連的聲音!」

原來這王三連和馬曉燕一起在生產大隊勞動過,他做事一累,就蹲在地上嗯啊嗯啊的叫。那時候有人笑他,蹲那裡哼,活像個屙不出來粑粑似的。他倒是有理,說:「這人要是不舒服,就是要哼幾下才舒坦哩!」

田國強嚇得都快趴窩了,說:「說什麼哩,燕子?這……這王三連……你說他都死了?變鬼了?」說這話的時候聲音都抖的快聽不出來他說什麼了。馬曉燕一皺眉頭,說:「我覺得怕是魂叫哩,是不是生魂出來了?」田國強聽著這鬼啊魂啊的,後悔的都想打自己嘴巴了,這明知道這些天隊里有點不對勁,真不該這晚上出來!

正當兩人嚇得不知如何是好時,那聲音又湊趣『嗯阿』了一聲。田國強剛嚇的一跳,又聽到馬曉燕一拍手,又嚇一跳。腦子都有點發麻了。只聽馬曉燕道:「這就是他哩!」她又停下來想了想,說:「要不我們跟著這聲音走!」田國強急道:「燕子……」馬曉燕道:「反正這也轉不出去了,不如跟著這聲音走,看能走到哪去!」

田國強愣了愣說:「要是走到死地里去了哩!」馬曉燕一巴掌拍上去,說:「你一個男的怕這怕那的做個么子?我都不怕,大不了撞個真鬼,我還要看看是長什麼樣子哩!」

這一掌算是把田國強拍醒了,他一聲不吭的推起車子,跟在馬曉燕後面。馬曉燕一路都走在前面,說也奇怪,那聲音不停在前面響起,不知走了多久,終於又看到一個拐彎,馬曉燕長出了一口氣。兩人壯著膽子把車推過去,哎喲,可不是這條路嗎。這再直走就是王家了。

馬曉燕一高興,忙道:「強子,快再把車騎上!」田國強苦笑一聲:「曉燕啊,我這腿還是有點發軟,心也還是在蹦哈蹦哈的,我看是不敢騎了……」

馬曉燕笑罵一句:「沒得個出息!」隨即想到這如果真是王三連的生魂出來了,那他現在怕是有點危險了。忙和田國強加快腳步往王家趕。

這下不到十分鐘就到了王家,這李紅急的跟什麼似的,端著煤油燈站在門口瞄著。一看馬曉燕兩人來了,忙迎了上來,說:「哎呀,怎麼這麼慢哩?有自行車這麼高級玩意怎麼不騎哩?」

田國強一見著燈光,身上才有了點暖意,張口就嚷嚷:「哎喲,李阿姨,你是不曉得,這路上……」

馬曉燕咳嗽兩聲,瞪了田國強一眼。李紅問道:「路上怎麼了啊?」田國強哼哼兩聲說:「車壞了嘛!」

李紅著急自家男人,連忙把二人迎了進去,到左邊一廂房前說:「他就在裡面,哎喲,燒了一天了!」田國強剛一腳踏進去,突然聽到『嗯啊』一聲,不由頭皮一麻,腳一軟,直接躥到地上去了。哎喲媽啊,這聲音跟路上聲音一模一樣啊!

李紅忙扶起他,說:「你們學生娃就是嬌養些,走個路也走的腿軟,還非要騎自行車!」

馬曉燕進去一看,這王三連滿臉烏青,嚇了一跳,又去一摸頭,燒得燙手。不由大奇,說:「這高燒怎麼把個臉燒青起來了?」

李紅一聽,急的就是一身汗,說:「哎喲,就是說是怪病嘛,叫劉先生,隊長又不讓他來……」

馬曉燕心裡暗笑,這隊長麻煩也不比你小啊。她把體溫表放到王三連胳肢窩,又問李紅:「他這病是什麼時候害起來的?」李紅臉一紅,說:「今天早上,今天工也沒出……」

馬曉燕道:「那他昨晚上哩?有沒事!」

她一看這李紅欲言又止的樣子,情知她有事瞞著自己,就說:「他這病我看不輕哩,你要是不說清楚些,我怕是也沒法子治!」

李紅一聽這話,急得跳腳,說:「哎喲,這個討死的,叫他晚上不出去,他要去,結果惹上這麼個事!」

馬曉燕知道問到點子上了,說:「那你說個清楚,怎麼搞的?」李紅紅了一個臉,說:「這事,你不要說出去了哩,你看我們平時關係又不錯,還有劉先生也不要傳啊,我們這是犯錯誤哩……」

馬曉燕急了,說:「你這個人說話怎麼這麼夾生哩?快點講吧,我們又不是個別人!」

李紅壓低個聲音,說:「他昨天晚上去流蕩打夜魚去了!」

這話一說,馬曉燕就明白了。流蕩是隊里的一個大的活水湖,兩頭通著,都是細長的水道,到了隊中間,成了一個大湖,中間還有個蠻大的島,就是都是爛泥和水草,平時沒人上去。這隊里每年分魚都是集體在這中間大湖裡打起來一分,平時別說打魚,就是釣魚也不行。這打夜魚就是晚上摸黑去偷魚,當時這個罪名可不輕,那可是盜竊集體財產哩。

馬曉燕說道:「放心,這事我們不說哩,這人餓個肚子,總要想辦法撈點吃的哩!」李紅嗯了一聲,拿個手擦了一下眼淚,說:「他昨晚半夜時候出的門,拿了個大木盆,說是當船用。雞叫第一遍的時候,我就聽到他哄哄的跑回來了。我出去接他,一看,這人臉都白了,兩眼珠子都不會轉了,哎喲,當時把我嚇的話都不敢說,他嗯了兩聲,把個盆丟地上了,一開口就說:『哎喲,沒得臉哩,沒得臉的……』那人就跟失了魂似的,我上去問他怎麼搞了?他還是就說:『沒得臉啊,沒臉的人啊!』這幾句。我以為是他被人看到了,嚇著了,忙把他扶進去睡了,心想就明天有人來抓他,我給他個不認賬就行了。」

說著,李紅眼淚一顆顆往下掉,「哪個曉得,他這一睡,到現在也醒不了,還盡說沒得臉,沒得臉……哎喲,這……這還有沒得個治啊!」一說完,她一把蹲下,小聲哭了起來。

馬曉燕慌了神,忙去扶她坐起來,這才想起體溫表還沒看。忙回過頭去取,這一回頭,看見王三連瞪著雙死魚一樣的眼睛,直勾勾看著她,這下真是把馬曉燕嚇出一身汗。

卻聽那王三連哼哼兩聲,口裡含糊不清的說道:「哎喲,沒得個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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