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十四章 出海

第二天沒有人來喊,我是被熱醒的,鑽出帳篷發現火球似的太陽都升到頭頂了,我被悶在帳篷里渾身是汗,罵了一聲就準備去茶水站里清洗。

可一進去才發現原本午後都會爆滿的大堂里居然只有盧娘母女倆。小玉兒見我來了指著我的脖子就笑了,她一笑我就更捺不住了,忙問道:「盧娘,他們人呢?」

盧娘還是一副鄉下女人獨有的愁容,抬頭看了我一眼,說:「島後,趙海子那裡。沿著屋後的路就能過去。」我罵了聲,「我靠!」轉身就往外跑,可一跑就覺得有什麼事兒沒做。

掏出剩下的幾千塊錢,全塞到了小玉兒口袋裡,也不等盧娘謙讓就衝出了門口。島上的路全開在石頭上,很多地方都是尖銳的石砟,我沿著盧娘說的那條路狂奔。鞋子被戳破三條口子後終於看見遠處的沙灘上聚了一大群人。

順著路一直下去,發現果然是雁朗一行人。我有種被當作垃圾拋棄的感覺就想問個究竟,可發現情況不對,一群人很規整地排著隊伍,面朝著大海,似乎是在作法事,最前面是一個四十多歲的男人,滿臉的胡楂。

胖子心不在焉地左顧右盼,發現了我就對著我做鬼臉,我懶得理他,他見無趣又閉著眼打瞳唾去了。

我一直在旁邊看著,複雜的祭把整整浪費了半個小時,過程實在沒看頭,不再贅述。那滿臉胡楂的男人最後仰頭吼了一聲,接著就開始收壇,胖子跑去撥了插在壇上的兩條魚,接著那天那黑小子就上去跟他搶。

我知道那中年男人就是趙海子,他似乎早就注意到我了,從我身邊走過的時候掃了我一眼,我立刻就看到這個男人的臉上全是疤,猙獰無比,他的眼神看起來也透著股凶光,盧娘的話一下就浮進了腦子裡,頓時感覺背上一涼。

丁文龍走過來看了看我,道:「還是你小子會偷懶,我都快給烤成乳豬了。」我暗笑乳豬那是說胖子,你被烤成四眼雞比較合適。正想著就聽見有人喊集合,我跟著丁文龍繞過一個山崖,就見前面的山呈U字形,最裡面是一個山洞,山洞口有用石頭搭建的防潮堤壩。

洞口泊著一艘船,這艘船除了比在島前看到的漁船大些、陳舊些就沒什麼其他了。

進到洞里才發現是別有洞天,裡面擺滿了傢具,甚至有柴油發電機和一台電視機,空間也很大,甚至有側開的山洞,我之前認為趙海子過的還是野人般生活的想法被打破了。

除了我以外幾乎所有人都在忙著,他們從側室里推出一些木頭箱子。我一下就認出來這是我們坐的那輛廂車上拉著的木箱。看來應該就是雁朗一直在等的裝備。等所有的木箱被搬出來後雁朗看了趙海子一眼,做了一個請的手勢。趙海子也沒客氣,往前走了一步,就道:「沒什麼多說的。我只負責送諸位到地方,海上都放機靈點,別整些不顧暢的就行。」

這人的聲音聽起來也是陰陰的,一聽就感覺是狠角色。不過這裡除了我之外都是刀口舔血,腦袋別在褲腰帶上的主,很多人都還是一副輕蔑之色。

接著雁朗就說話了,「現在點裝備,不下斗的就別瞎拿,我這兒不是販軍火的。」第一個木箱很快被啟開,我的眼睛都看直了,這真他娘的快趕上販軍火的了!

丁文龍朝我打了個眼色,自己先去拔了一把戰術刀,之後是胖子,這混蛋直接就挑了一把大馬士革獵刀,左右揮了一下,就鬼笑起開,我心裡暗驚,這種純手工打造的獵刀現在已經是收藏品了,兒乎沒人願意往外賣,這些人的底子,還真是夠厚。

我隨便抽出一把帶套的短刀就走到外面的防潮堤上,畢竟就我的體質而言,再好的武器都不如保持清醒的頭腦。

我坐下,抽出短刀發現居然是Strider戰術刀,不過也沒出乎我的預料。然後就去看不遠的那艘船,離近了才發現這艘船四周的外沿都打上了鋼板,雖然銹跡斑斑,但看上去絕對還結實著,看著我就來了興趣,又朝前面走,想看看船頭的情況。

船頭上有一隻很大的魚眼,遠洋的船很多都會在船頭弄一對魚眼,這是沿襲古人的習俗,意思是照破迷霧,看見通往回家的路。

看著看著我突然感覺有一絲不對勁兒,似乎就在這船上,但這種感覺一下又消失了,又看了許久也沒能找出問題所在,只好作罷。

一群夥計七手八腳地把裝備抬上了船,下午天邊映出一片紅霞時,所有人都上了船,趙海子的兒子點燃一掛鞭炮後船緩緩駛出了U字形的天然港口。

夜很快就來了,漫天繁星,船駛入深海後浪明顯大了起來,整艘船都左右搖擺著,很多人都不停地吐,亮子也不例外,我突然想到當初曹操那號稱百萬的軍馬從北方到南方作戰的情形。

趙海子的兒子叫趙志廣,我們叫他海蝦子,此時看到這麼多人吐就在那兒笑,一下就忘了把方向,趙海子一耳光就甩到他頭上,嘴裡還罵了幾句。我心道他這老子當得太凶了,我十七八歲的時候我老爺子罵都懶得罵我。

正想著趙海子就從駕駛室里走出來,給了一個夥計一包東西,然後低聲說了些什麼,那夥計點頭就進了船艙,過了一會兒那夥計就出來,端了一個大水壺,給那些暈得昏天黑地的傢伙一人灌了一些。

船艙里空間有限,那些夥計都被雁朗安排進了底艙,那本來是用來放魚的,人站著頭就能夠到頂,很憋屈,但看得出來這些人都還算聽雁朗的,雖然怨聲載道,但還是一個個鑽了進去。

我本來是想睡甲板上的,但海蝦子說這樣得拿繩子把我捆了,否則半夜裡來個浪頭一下就能被掀到海里。

雁朗把夥計們安排好後就拿著羅盤站在了船頭,一邊看著天上的星星一邊對照著羅盤。我心裡不禁驚嘆。這傢伙如果不是在裝A和C中間那東西,那他在倒斗這一行里絕對可以算得上是青年才俊了。

胖子似乎是剛吃完東西,嘴裡還在大嚼特嚼,他往我身邊一坐,道:「怎麼,小劉對風水還感興趣?」我抬頭看了一眼星空,點了下頭。

胖子見話題來了就說道:「要論起尋龍點穴,胖爺我可是行家裡手,中國最後一個摸金校尉可不是吹出來的。怎麼樣,有興趣沒?胖爺我教教你,學費就收一件明器。」

不知怎的,胖子一說摸金校尉我就想到了發丘中郎將,然後腦子裡就映出一張此時已經有些模糊的臉,也不知道柳景年那傢伙現在怎麼樣了。

胖子「嗯?」了一聲,我一下回過神來,才發現自己想遠了,搖搖頭就道:「你要是正統的摸金校尉,那這活就應該你來干。」說完我斜著眼看了看雁朗,他一隻手端著羅盤總讓我感覺有些彆扭。

我對胖子水準的懷疑讓他有些不爽,哼了一聲就道:「你丫的還真是笨!我們摸金校尉尋龍點穴是走山川,尋河流。講的是三掐兩捏。這海龍非得用星象定位,胖爺我從小就懶得用羅盤。」

胖子頓了頓又說道:「你小子也別當真,我也就是說說,真讓我教我還不幹!同行是冤家,用在盜墓這行當上最合適不過。搞不好哪天咱倆就看上同一座墓子,到時候免不了一場刀兵相見。」

我笑了一下,知道他這是想挽回點面子,也就不再理他。雁朗看了一會兒,進了駕駛室,和趙海子說了點什麼又走了出來,道:「其他人晚上在船艙里休息。」說完自己就鑽進了底艙,丁文龍忙問道:「那我呢?」雁朗頭也不回,道:「你也一樣。」

一天後船駛進了真正的深海,這裡浪高超過了兩米,海水也呈現出那種近似於黑色的顏色。

胖子說咱們現在腳底下是海溝,掉下去幾天都沉不到底。亮子就笑著道,胖子那體型掉海里,絕對會被海里的東西當怍祭用的豬吃掉,過幾天就成魚糞了。兩個人此時都光著膀子,胖子渾身的肥肉,亮子則看起來健壯如牛,兩人吵著吵著就差點動起手來,又被丁文龍拉開了。

海蝦子在一旁饒有興趣地看著,這小子說話有些結巴,就問我道:「你……你說他們……倆誰厲害。」我一指亮子,道:「這個,渾身的腱子肉。」

海蝦子一聽就呵呵地笑,「我說那白肉大胖子厲害,我們打賭。」我隨口問道:「賭什麼?」海蝦子指了指我的戰術刀。

這時我就見趙海子從後邊走過來了,忙對這小子打眼色,誰知這憨蛋根本沒領會,就被趙海子揪住一頓狠揍。

船上的伙食是極其差的,基本就是被煮得糨糊似的挂面。一天吃過來人就有些吃不下去了,午飯的時候趙海子從魚艙里撈了幾條魚,胖子忙上去幫忙,去鱗開膛胖子一氣呵成。魚被丟進了船上那口最大的牛頭鍋里煮,等鍋里魚香味兒剛冒頭的時候胖子又一股腦地把作料倒了進去。

十幾分鐘後所有人都聚在了甲板上。這些夥計年齡基本都在三十歲以上,平日除了丁文龍外很少和我們這些年輕人交流,此時這些夥計都背著滑膛獵槍,看起來幾乎有些嚇人。

雁朗讓海蝦子把酒拿出來,我一看就呆了,居然是用罈子裝的土酒。雁朗囑咐眾人不要多喝,最近就要幹活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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