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十四章 重聚

柳景年側著耳,那種少有的專註的表情更是讓我有些意外。

五分鐘後,我找到了那怪音的所在,在這巨型地下岩洞的四周,布滿了人工開鑿出來的石室,密密麻麻幾乎是一個挨著一個,深淺大小都不統一,想來是為這墓主人陳放陪葬品用的配室。而那怪聲就從其中一個頗深的配室中傳出的。

此時離得近了,那聲音卻又突然消失了,我心裡不禁暗暗發緊,感覺自己好像是被誘騙到捕食者嘴邊的獵物。柳景年和我都停在了這石室的入口處,看來他也有一絲的猶豫。

這處石窒顯然是特別建造的,入口的兩側還專門雕刻了兩道門廊,門廊上也是雕滿了星圖。那凄厲的聲音突然又傳了出來,站在這石室的入口聽得格外真切,這會兒那聲音不知怎麼的變得十分急促,簡直像有人在磨牙一般,聽起來更是陰森恐怖。

然而就在這個當口柳景年卻一閃身,跨進了那石室,我一擰身只有硬著頭皮跟了進去。

那詭異的聲響還在繼續,我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不過身邊有柳景年這麼個強大助力倒也讓我多少安穩了許多。

但當我真正看到這其中的景象時還是忍不住一顫,石室的地面上整齊地擺放了不下二十具屍體,而看這些屍體身上的穿著和剛剛在那石台上的黑衣死者應該是同一批人。這些屍體保存得極好,我甚至能分出其中有幾具是女屍。

難道是這些女人死後心中怨氣太大所以在這裡啼哭?想到這裡我不禁心中連念「阿彌陀佛」。又看了看四周,除了一些陪葬俑和爛掉的漆器之外還有一口石棺,而那石棺的棺蓋被掀翻在了地上,而那詭異的聲響便是從那棺中傳出。

我慢慢地跨過這些死屍,當我看清棺中的東西時,我只感覺我的下巴差點掉在了地上。那分明是一台55式電報機,雖然早已破舊不堪,但此時卻依舊發出一陣陣刺耳的電波聲。我一下就想起先前在那木屋中所發現的電報機,心裡不自覺地一抖,莫不是那日那電報機接收到的信號就是由眼前的這台所發出的!

我擰頭就想去問柳景年,卻驚訝地發現這傢伙又一次失蹤了,我一邊暗罵這傢伙不仗義一邊揮動手中的礦燈想找到這傢伙的蹤影,結果我就發現一道隔牆之後露出了一段黑色的包裹。「原來這墓室竟是有配室的。」我暗道了一聲。

我幾乎是不假思索地就走向了配室,長時間在黑暗中的壓抑與對屍體的習慣讓我有一絲昏昏沉沉的感覺,甚至連續踩到兩具屍體的身上也沒讓我有過多的停滯。

那間配室藏得倒還算隱蔽,不仔細觀察很難發現。

「咯……咯……啪……」柳景年站在那後室的夾道處,不知為何他渾身的骨頭就好像瞬間受到了急劇的壓迫,發出一聲聲的脆響!難道是中了屍毒?心裡有這個想法的同時我也掠到了他的身邊,發現他的嘴角竟然在輕微地抽搐。

我頓時就嚇住了,連忙就想去搖他,聽亮子說過中了屍毒的人一旦開始神志不清那就沒救了。

可我的手還沒碰到他卻猛地聽見「啊」的一聲尖叫!那聲音差點沒把我的心從腔子里驚得蹦出來,我猛地甩頭一看,我的天!一個渾身白毛的東西就坐在離我只有幾步之遙的棺材上!

那東西被礦燈的光一照頓時爆發出一陣極其刺耳的尖叫!比我聽到的任何聲音都要尖銳,我簡直感覺我的耳膜都要爛掉。

「把燈關掉!」我只聽一聲暴喝,手中的礦燈卻已「啪」的一聲摔在了地上!一時間墓室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我一下就蒙了,也不知道該怎麼辦,耳邊一陣「嗚嗚」聲,就好像某種獸類受到威脅時從喉嚨里發出的那樣,聽得我腳底板都開始胃冷汗。

我一矮身想往後退,這時卻聽見黑暗中傳來柳景年的聲音,「我是來帶你回家的。」這聲音依舊那麼冷冷的,我一時不明白,帶我回家?難道這傢伙真的屍毒上腦了?可接下來那陣「嗚嗚」聲突然消失了!一陣牙齒敲擊發出的嘎嘎聲又旋即傳了出來!

我確實被嚇得不輕,掏出打火機手抖得連按幾下都沒能打著。「快給老子亮!」我急了,一吼之下總算弄出了那一絲火光。

借著這點微弱的光,我就看見那渾身白毛的怪物狠狠地咬在柳景年的肩頭!血順著柳景年的手一直流到了地上,而那傢伙竟然如同木頭人般,一動也不動。

我心裡罵道:「雲子啊!你他娘的有什麼出息!」不知怎的,我突然就怒了!抓起摔成兩截的礦燈就朝前衝去,瞅准那怪物的頭就砸了下去!

這一下我算是把拉屎和吃奶的勁兒全用上了,就算是個鐵腦袋也該拍成八瓣!可突然柳景年猛然朝我伸出手!我的胳膊就像被鐵鎚敲了一下,礦燈直直地就飛了出去,我先是渾身一震,胳膊就傳來一陣劇痛,我齜著牙就想破口大罵,這傢伙是不是瘋了!

可胳膊被這傢伙捏著我只感覺骨頭都快要碎了,疼得我連話都說不出來了!柳景年接著又是一鬆手,那種極度疼痛過後的酥麻感讓我一下軟在了地上。

我頓時只感覺氣炸了,老子就是一糞坑裡的蛤蟆誰見了都想砸兩石頭!管不了老子還走不了了嗎?我越想越悲憤,起身就朝外室衝擊,結果不巧手中的光源根本不夠看,被地上的屍體絆了好幾個趔趄。

想都沒想我就一腳踢在那屍體上,剛想張口罵卻發現一道手電筒光閃了進來。我連忙一側身,朝那光的來處看去。

我就看見一個「血人」,朝墓室里走來。

「糞爺……爺們兒總算……是找到你了……」一道有氣無力的聲音傳來,我一聽心頭頓時就是一熱,差點沒掉出眼淚來。

可等一看情形頓時精神又是一緊,前面那個渾身是血的卻是陳老漢,此時那軍大衣被扒了,上身就剩下一條大號的肚兜,渾身全是血跡。而亮子就緊跟在後面。

亮子不知為何喊了我一聲後便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一聲都不吭了,我見狀忙衝到他身前問道:「沒事吧你?」

「沒事,就是……被蚊子叮了一口!」亮子一齜牙幾乎是吼出來的,但緊接著他就開始大口地喘息,我一下就覺得要糟,一把從他手裡搶過手電筒就去照他。一照之下我頓時就倒吸了一口涼氣。

亮子的大腿上有一處恐怖的傷口,骨頭幾乎都快露出來了,血這會兒把褲子都浸了個透!我一把拽下脖子上的紗布,抬起亮子的腿就捆,可這一動亮子又是呻吟了一聲,血一下就涌了出來!我心裡又怕又急,把紗布裹成一團就想去堵那傷口。可一下紗布就被沁透了,這時陳老漢在一旁大喝道:「要不得!要不得!這娃子是被傷到大脈了,你這樣非得把他那點血吸個乾淨!」

我一聽慌了,隨手就扔掉了紗布用手去捂,可那血從指間的縫隙就涌了出來,我急得大喊:「亮子!你可得撐住啊!你要過去了,芳子可就沒主了!」芳子是亮子的初戀,亮子當兵的時候就跟一假洋鬼子跑了,平時誰敢在亮子面前提她,亮子一準兒急,我也是被逼得沒辦法才想說出來刺激他。

「老子……這……不是……還沒死嘛……」亮子這句話說得越往後聲音越小,我抬頭一看就發現他的眼睛都眯成了一條縫!我一急差點沒哭出來。人就是這樣,一急腦子就亂,但這一亂卻是無數的念頭閃過,我一下就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猛地沖向後室。

可剛一回頭我一下又是一抖,那柳景年攙著一個蓬頭垢面的人走了出來!我一下就想到了,剛剛那白毛怪物原來是個人!

柳景年瞥了我一眼,接著就緩步走了過來,這傢伙還是一副死魚臉,看過亮子的傷口後對我道:「把他按住了。」

我一看總算是有戲,就點了點頭用力按住了亮子。我用肩膀頂在亮子胸口,正好就看見這傢伙掏出酒壺,往嘴裡灌了一口,一下就全噴在了亮子的傷口上,這簡直就是往傷口上撒鹽,亮子這一下疼得不輕,劇烈地掙紮起來,差點把我甩出去。一個火摺子隨即划出,那傷口頓時就燒了起來,我牙齒直發酸,亮子猛地一蹬腿不再動了,似乎是暈了過去,這倒是讓我鬆了一口氣,再這麼下去血不流幹人也早疼死了。柳景年突然一聲冷喝:「出來!」隨即左手食中二指猛地就插進了亮子的傷口裡,幾乎是在同時,我就看見他的兩根指頭問一縷黑色的東西被扯了出來。

仔細一看,那好像是頭髮的東西卻已被扔在地上化成了黑水。我輕呼了一口氣,抬頭看了一眼柳景年,卻發現他又走回到那人身邊,那人比我見過的任何乞丐都要「乞丐」得多,臉上的污垢都結成了殼。不過那渾身的白毛沒了,倒也能看出是一個人……

我想說聲謝謝,但一想起剛才那傢伙差點捏斷我的手,我就索性不去理他了。用手探了探,亮子的呼吸還是十分急促,又檢查了一下傷口,發現傷口沒有再流血,我慶幸了一下,就想把外套脫下來幫他包紮一下,這樣把肉耷拉在外面光看著就恐怖,再加上這古墓里細菌病毒本來就多,這麼任傷口暴露在外面也很容易感染。

可我把衣服脫下來一摸才發現衣服早就濕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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