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 冒險·迷失之城 七、三綱養屍局

一跳入池裡我就後悔了,原來這屍池極深,而且池中一片血紅,能見度很底,周遭三尺開外便模糊一片,根本找不到哪裡是水源方向。

肺里的空氣慢慢吐光,我頭疼得要裂開一樣,心中不停地向漫天神佛禱告求援。突然我左手邊緊了一緊,回首看去見黃三一臉喜色地不住拉我,心知他有了發現,亦是大喜,忙跟著他往左面游去。方游出兩三米外,一股潛流便裹住我們三人,我們身不由已地被那股潛流吸得繼續向前,進入一個地下暗道。

我們三人怕衝散了,緊緊抱在一起,打轉著順暗道而下。就在我快要憋不住的時候,突然眼前天光一亮,鑽出水面大口呼吸著新鮮空氣,一時間竟有恍如隔世的感覺。

我的猜測看來至少正確了一半,從四周景緻來看,我們現在正是處在一個巨大的地下溶洞之中,雖然還未曾脫險,但一時倒也不怕有行屍追來。黃三仰天長笑三聲,繼而大哭三聲,我奇道:「你笑什麼?又哭什麼?」

「我笑是因為我們死裡逃生;我哭卻是因為這次我們可蝕了大本,不但那九萬美金未曾到手,而且還得自己出回去的路費,實在是虧得我心疼哪。」

我笑道:「這怕什麼,王城我們雖然不能再進去,但城市廢墟中盆盆罐罐也不少,我們回去拿幾件出來不就把路費賺回來了。你要是膽子大些,就回到王城裡面,後殿不是還有一面黃金牆么?我估摸著這面牆價值可不止九萬美金哪。」

黃三對我的提議大是意動,不過他馬上就想到王城裡那些面目猙獰的行屍和壯碩兇猛的殭屍狒狒,不由打了個冷戰,嚅嚅地說:「虧些錢總比丟了命好,虧死了我也不回去看那些行屍和狒狒打架。」

我們倆死裡逃生之後興奮得很,不住說笑打鬧,唯有胡春來一聲不吭地在那不知想些什麼心思。黃三問:「胡師傅,你咋了?錢包丟在裡面了?看你那樣,似乎比我還難過心疼得多呢。」

胡春來勉強扯了扯嘴角,「休要把我看成你那樣的吝嗇鬼,我只是在想,那巫咸費盡心機想要鎮住那些行屍,可卻被我們全部放了出來。日後這些行屍若是跑出來為禍人間又該怎麼辦。」

我安慰說:「你就放心吧,這附近千里都是原始森林,我們這麼聰明的人走得都艱難無比,那些智力低下的行屍就更不行了。就算他們能夠闖出王城,十有八九也闖不出城外的迷蹤陣,就算他們闖得出迷蹤陣,他們也休想走出這千里叢林。」

胡春來苦笑著說:「你別忘了,為了方便大象行進,沿路我們可是用砍刀劈了一條大道出來,所謂迷蹤陣早已被破掉了。」

「那你說怎麼辦?」

胡春來臉色變幻一陣,咬著牙說:「我想收了這些行屍。」

我與黃三同時唬了一大跳,黃三伸手摸摸胡春來的額頭,疑惑地說:「沒燒啊?難不成是剛才在地下河道撞壞腦子了?這可難辦了。」

胡春來惱羞成怒道:「你才撞壞腦子呢。」

「沒撞壞腦子你怎麼會有這個想法冒出來?我的胡爺爺啊,你就算是我的親爺爺,我也不會跟你去送死。那些行屍密密麻麻足有上萬隻,你讓我們怎麼收?」

見胡春來面色不豫,我假意安慰他說:「不如這樣吧,你要是不放心,回頭我出三千塊現大洋,去江西龍虎山找個有道行的道士,請他來收了這些行屍這總行了吧?胡師傅,要論掘金盜墓我們是行家裡手,可要降屍伏魔那就不專業了,這種事讓專業人士來做豈不更好?」

胡春來搖頭嘆息說:「二位,說句難聽的話,我們做掘金盜墓這個行當,那是極損陰德的一件行為。所謂發丘中郎將、摸金校尉之類的稱呼不過是往自己臉上貼金而已,實際上是怎麼回事你們知道,我也知道。可誰讓我們既沒錢又沒其他手藝呢?不倒斗掘墓發死人財,買田置產的錢從哪來?吃喝玩樂的錢從哪來?所以我從不做善事為自己積陰德,要知道平日里我連一毛錢也沒給善堂捐過,因為我認為我無論怎麼積德,死後都得下十八層地獄,我罪有應得!但今天我要是冷眼看著這麼多我們放出來的行屍跑出森林禍害人,那我就連做人的人德都沒有了,從今而後我再也睡不了一個安生覺、吃不下一頓囫圇飯,你們明白我的意思嗎?」

我沉默半晌,一拍大腿說:「姥姥的!你說的不錯,這些行屍會被霍夫曼放出來,的確也有我們的責任在。你胡春來是條漢子,我張大勇也不是孬種。你說吧,該怎麼干?大不了今日我一條命就丟在這裡了,反正這輩子我什麼福都享過,也不枉來這人世間走過一遭了。」

「干就干吧。」黃三嘆息說,「也怨我交友不慎,一不小心結識了兩位大俠,活該要捨身取義。反正就憑我一人也找不到出路,今日里就陪著你們瘋一回吧。」

胡春來笑道:「也不用那麼悲觀,傻子才會和那些行屍硬碰硬呢,我剛剛琢磨出一點頭緒,也不知對還是不對,你們且先聽聽我的想法。其實我看這王城原本是一等一的風水寶地。也許是後來巫咸為了養屍鎮屍,所以以人力改變環境,逆轉五常以鎮屍,倒行三綱以養屍。」

我朦朦朧朧聽出點道道,於是問:「你是想破了巫鹹的三綱養屍局么?」

「正是如此,孺子可教也。」胡春來滿意地點點頭,又說,「我見那些行屍都是濕屍,若是普通屍體,被泡在水裡那麼久,早腐爛了。可見屍池內除了施以藥物,巫咸肯定還在屍池下設局引陰氣養屍。我們只要斷了這陰氣來源,加上緬甸天氣又熱,這些屍體不出三日就會腐爛乾淨。」

「屍池下……養屍局……」黃三在嘴裡念叨幾遍,猛然全身一震說,「難不成這個溶洞里……」

「正是如此。這個溶洞本是一處氣脈,古人有云:土者,氣之母,土肥則氣壯,氣壯則脈真,脈真則人旺。我猜這氣脈一定被巫咸施了手腳,這三綱養屍局的關鍵點就在這溶洞之內。」

「那你還羅唆什麼,還不快破局啊!」

聽得不用與行屍正面衝突,黃三大是興奮,一迭聲催促胡春來快動手。

我們點了點身上的武器裝備,發現大多數裝備剛才都已遺失在河道裡面,唯有我身上還掛著兩顆甜瓜手雷,胡春來腰間纏著一枝繩鏢,黃三乾脆就是赤手空拳、一貧如洗。幸好胡春來還帶著一支手電筒,不然的話我們連路都看不見了。

我問:「現在我們怎麼辦?」

胡春來看看周圍的地形,果斷地一揮手:「入山觀水口,水為生旺死絕之綱,我們順著源頭走,巫咸要做什麼手腳也必定是在水源處做。」

這地底溶洞大得很,順著河水上溯沒有多久,人工雕琢的痕迹也就愈來越明顯,大型動物的骸骨也隨處可見。這些骸骨明顯是按著一定順序擺放,由小到大擺放得極為整齊。

胡春來突然一擺手,「我們到了,你們往那看。」

我們順他手指處看去,果然見到一隻玉白色的棺材,鑲嵌在洞壁半空。

黃三眼尖,看了一眼就大聲嚷嚷起來:「咦?為什麼那棺材蓋是半開著的,難道已經有人捷足先登?」

我低聲啐了一口:「這怎麼可能。通往這裡的唯一一條路便是中殿的屍池,那屍池原先被上萬具屍體堵著,誰有那麼大本事從那裡下來。」

胡春來打量了一下四周形勢,又掐著指頭計算一番,肯定地說:「那棺材鎮住的地方就是此地的氣脈,我料那巫咸定是在自己臨死時,以自身為鎮,壓住氣脈。」

「那就是說,我們只要把棺材搬下來就可以了?」

「理論上是這樣。不過……巫咸一代人傑,在這風水氣脈上怎麼會沒有機關布置?只可惜我卻怎麼也看不出來。」

現在的情形極是詭異,明明從我們站立的地方到那副棺材的距離不過十餘丈,而且中間一路平坦並無隔欄,但我們三個活蹦亂跳的大活人卻似乎被一個死鬼給嚇住了,結果誰也不敢動手。

黃三一聲怒喝:「小巴臘子,左右不過是個死,老子和這死鬼拼了!」

說著黃三捲起袖管就要發蠻,邁開大步朝那棺材奔去。我沒料到一向膽小怯懦的黃三突然會如此英勇,一把沒拉住他。然後只見黃三三步並作兩步地跑到洞壁下方,「噌噌噌」幾下爬上棺材,才一探頭,忽聞大叫一聲「啊也」,一個倒栽蔥扎了下來。

我大驚,還以為黃三被屍氣一衝中了邪,連忙搶上幾步扶起他,用鄉下最古老的招魂法子,正反手「噼里啪啦」連續扇了他幾個耳光。黃三被打蒙了,捂著臉問:「你為什麼打我?」

「咦?你沒有中邪嗎?不然剛才怎麼那麼英勇。」

黃三一下跳了起來,「你他娘的才中了邪呢!我連早飯都沒吃,現在肚子早餓塌底了,要再和你們磨蹭下去,我怕我餓死你們還沒來得及動手?我思量著反正左右都是死,還不如搏一把呢。」

我被黃三的理論弄得哭笑不得,隨即又想起一件事,忙問:「棺材裡有什麼?為什麼你往棺材裡一探頭便跌了下來?」

黃三呆了一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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