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 冒險·迷失之城 六、屍城驚魂

接下來,我們繼續往王城深處走去。不出片刻,我們便到了中殿。

一列石階出現在面前,直通往中殿。幾個西洋傭兵看看沒什麼危險,自告奮勇地當先衝過台階,進入了中殿。我與胡春來自然不會阻攔,在石階下等他們回報消息。

這些人進去得快,跑回來得更快,回來時一個個面無人色嘔吐不止。

「死人,裡面好多死人!」一名傭兵白著臉邊吐邊說。

死人?我眉毛一挑,順著石梯大步快行。

祭祀區域與前廳不同,裡面黑糊糊的連扇窗子也沒開,好在我手中有德國造的五節手電筒甚是好使,一按機括,一道光芒立刻劃破黑暗。一眼看下去,我身子一僵,臉也白了。我早些年走南闖北,自詡也是見過世面的人物,無論死相多麼可怖的死人我都見過,可是像這裡聚集了如此多屍體的地方我卻也是頭一次見到。

整個祭祀廳內被挖了老大一個深坑,坑裡注滿了血紅色的液體,裡面或沉或浮,放眼看去到處都是保存完好的屍體。這些屍體或男或女、或老或少,身上衣物皆已腐蝕乾淨,面目身軀腫脹,但從表情上來看,神情皆是安祥無比。我大略估算了一下,僅我所見就不下兩三千具屍體,而且這大坑不知道有多深,被壓在下面看不到的屍體還不知有多少呢。

我不禁脫口驚叫:「這是什麼祭祀風俗?何以會有這麼多的屍體,而且居然過了兩千年都不腐。」

胡春來悄然出現在我的身邊,他皺眉說:「這是什麼祭祀風俗我也不懂,畢竟秦漢時期各地祭祀風俗都不一樣,特別是經過秦始皇焚書坑儒之後,很多文獻資料都已被失傳了。不過這些屍體千年不腐,我想大約和這些血紅色液體有點關係,還有,你聞到沒有,這裡似乎有一股奇怪的檀香味。」

經胡春來這麼一提醒,我也發現了,祭祀廳內的確瀰漫著一股很濃郁的檀香味。剛才我被數千具屍體堆集一處的壯觀場景震懾了心神,一時倒沒有發覺。順著香味望去,卻見屍池中心有一小片突起的平地,平地上設有一鼎,鼎上依稀可見青煙裊裊。我不禁大奇,究竟是什麼樣的香料居然能夠燃燒兩千年而不熄呢?

「如果文稿中記述沒錯的話,這叫鎮屍香,相傳只要巴掌大的一塊鎮屍香就能夠燃燒一百年以上。只可惜原料很難找,需要用特別的方法從屍油中提取,而且從一百具屍體中能夠提取到的鎮屍香還不到十克。」

解開我心中疑惑的是霍夫曼,站在他身後的則是一排平端著衝鋒槍的西洋傭兵。霍夫曼前面站著的是黃三,而黃三的腦袋上則被頂住一把手槍,持槍的是哈珀。我的眉頭跳動了一下,還未曾端起手中槍,胡春來迅速地按住了我的手。

我明白他的意思,雖然我們倆的武功都還不錯,但一身武功並不能擋住洋槍。

「霍夫曼先生,想賴掉我們的薪水你可以有更好的辦法,不必這麼劍拔弩張吧。」我淡淡地說道。

兩個西洋傭兵過來搜走了我和胡春來身上所有的武器後,霍夫曼才微笑著鞠躬說:「對不起,請您原諒,我本來也不願意這麼早就動手的。可是最近幾天總是有人跟我彙報說,三個中國人又聚在一起用我們聽不懂的方言鬼鬼祟祟地在商量陰謀。所以,我不得不做一點小小的防範措施。」

胡春來眼睛一眯:「你究竟是什麼人?」

「我?我不就是理查德·馮·霍夫曼么?考古學博士、清華大學教授,兼……德國陸軍情報局亞洲科前任上校科長。」

在霍夫曼的敘述中,我們總算明白了事情的全部由來。原來霍夫曼原本是德國間諜,後來德國在一次大戰中戰敗後便即退役,還入了美國籍。不過此人對於德國戰敗常自耿耿於懷,對美英俄法諸國則仇視萬分。

數年前,霍夫曼於一個偶然機會,得到緬甸首任國王阿努律陀的一篇殘留文稿,文稿上稱阿努律陀全靠著將生人煉製為行屍的邪法製造出不死士兵為先鋒,這才能夠百戰百勝最終統一緬甸。霍夫曼認為,德國之敗非是敗在國力不濟,而是敗在兵員枯竭,若以此邪法煉製出大批沒有痛覺不畏死亡的無敵士兵,那麼德國在下一場戰爭中定能大佔上風。由此,霍夫曼對這種邪術產生了極大的興趣。

只可惜雖經數年苦尋,卻只能證明此種邪法早已失傳很久,好在倒也不是一無所獲,最後霍夫曼花重金撬開了一名巫師的嘴,這才知道原來此種邪法最初是由迷失之城中流傳出來的。霍夫曼認為,雖然此種邪法已經失傳,但在迷失之城內應還有記錄,於是霍夫曼的注意力便集中到了尋找迷失之城上。

三年前,霍夫曼通過查詢歷史文獻記載,終於確定了迷失之城的大致方位,興沖沖地組織了一個考察隊進入緬甸原始森林,而結果跟他曾經和我們說過的一樣,考察隊遭怪獸襲擊,唯有霍夫曼孤身逃出叢林。又經數次尋找不果,霍夫曼不得不尋找外援,恰好我與胡春來在掘墓摸金方面的名聲為霍夫曼所悉,於是他便出重金誘惑我們倆為他效力。

聽到這裡,我總算是恍然大悟。霍夫曼聯絡他的舊日手下一心要取得煉製行屍邪法以求擊敗英法等國,行事間難免鬼鬼祟祟,落在我們眼裡,則成為不懷好意另有所謀。而霍夫曼等人害怕計畫為英法等西方列強知曉,見我們對他們有防範之意,誤以為我等與英法諸國有勾連,是以終於起了殺機。一路上霍夫曼故意令金毛大猩猩等人挑釁於我,便是想摸清我們三人的實力如何,而後我們以方言說話談天,更被霍夫曼誤會成商量陰謀。所以我們一進入祭祀區,霍夫曼見我們的利用價值已失,他便迫不及待地下令擒下我們三人。

明白過來的我與胡春來也只能相視苦笑,我們不過是存心想在迷失之城內撈點好處順帶再坑害坑害洋鬼子,可落在霍夫曼的眼裡卻成了神神秘秘圖謀不軌,現在鬧成了這樣的局面,豈是說幾句誤會之類的話就能胡混過去的。而且即便是真的能夠解釋清楚誤會,霍夫曼已經將前因後果統統告訴我們,他也斷斷不會讓我們活著離開。

不過幸好,我和胡春來都各有殺手鐧還沒有使出來。

胡春來沖我使個眼色,我知機地冷笑發問:「那麼霍夫曼先生,你現在準備怎麼處置我們三人呢?」

霍夫曼貌似很遺憾地聳聳肩,「我和未來的德國政府必須多謝你們的幫助,沒有你們我根本到達不了這裡。根據中國古代習俗,我確信煉製行屍的秘法會刻在燃燒著鎮屍香的鼎上,我只要破譯鼎身上的文字,那麼就可以掌握這門秘術了。那麼……你們的存在也就沒有用處了。對不起……」

霍夫曼正待下令,我腳下使勁一撩,大蓬砂土便向著眾西洋傭兵處飛散過去。霍夫曼等人反應不及,一手下意識地扣動扳機,另一手卻不由自主地遮住眼睛。我們要的就是這一線之機,忙與胡春來使出地趟拳的功夫,一個和身翻滾來到哈珀身前。我一下將黃三拉倒在地,胡春來手中旱煙竿一敲,只聽哈珀慘叫一聲,已被敲碎了手骨,手裡的柯爾特手槍落在地上。

好個胡春來,左手一伸,便將哈珀腰間的手雷拉弦拔開,我則一個「蹦腿」踢在哈珀大腿之上。哈珀受此重擊,再站不穩身形,踉踉蹌蹌地倒退數步,跌入人群之中。白煙索索索地自他腰間冒出,西洋眾人嚇得肝膽俱裂,既無膽量救他,更沒心思朝我們開槍,各自尋隱蔽部卧倒在地。爆炸聲響處,煙霧瀰漫、哀號聲響成一片。

胡春來大叫一聲:「進後殿!」趁著這個大好機會,我和胡春來各拽著黃三的一隻手,向後便跑。

前方有霍夫曼率領的西洋傭兵堵截。雖然我們給他們造成了一定的麻煩,但以這些前任德國陸軍士兵之精銳,很快便可以反應過來,那麼我們唯一剩下的活路就是只能向後跑了。

適才我們已經觀察過地形,屍池中幾乎是屍體挨著屍體,堆得滿滿當當,只要施展起輕功來,未必不能踩著這些屍體沖入王城的後殿。只要衝入後殿屋舍,憑著那裡的地形掩護,這些西洋傭兵即使衝進來,我們也有信心將他們解決。

耳聽得身後「撲撲撲」子彈鑽入泥土的聲音,我們三人只顧埋頭猛跑,一頭扎進後殿。

霍夫曼等人果然不敢追來,只用槍往殿內掃了一梭子子彈,又扔了兩顆手雷。奈何此時我們三人已各自找好掩體,根本傷不著我們一根毫毛。霍夫曼只得高聲叫罵幾句,又吩咐人守住殿門,自去取那古鼎。

胡春來得意洋洋地對我說:「怎麼樣?關鍵時刻還得是老前輩才靠得住吧?需知老祖宗傳下來的東西,總是有幾分道理在……」

胡春來又想開始嘮叨,但我卻不愛聽,就頂嘴說:「盜墓摸金本就是極損陰德之事,任是再往自己臉上塗金抹粉也是如此。」

胡春來用顫抖的手指指著我說:「好你個張大勇,本來老夫看你還算靈俐,想把一身所學都傳授給你。罷罷罷,此事從此休要再提,老夫沒這福分做你的師父。」

黃三哭喪著臉打圓場說:「二位爺,你們也不看看這是什麼時候了,還斗什麼嘴啊?要有這閑功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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