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九章 寵尤物和珅刊行石頭記 傷香妃乾隆六巡江南地

臨刑之前,和珅在獄中秘密探訪國泰,國泰見和珅來,以為有一絲希望。和珅冷冷道:「此案已被錢灃做成鐵案,我已在皇上面前替你求情,但是回天無力,凡是與你有關的人,說什麼皇上也不相信。哎,只怪你當初沒聽我的話,細水長流、來日方長,你卻飢不擇食,動作如此之大。」

劉寶杞戰戰兢兢,卻又不敢違背,手被納蘭指引著,摸到飽滿的胸部。劉寶杞平常連想都不敢想,此刻緊張得都不能呼吸,前進也不是,後退也不是。

福長安受寵若驚,才知道和珅是真心示好,當即備了禮物,登門重謝。與兄弟福康安相比,福長安實在身無所長,不可能在戰場上建功立業,自己一步步走上來,全是仰仗父蔭。福長安有自知之明,知道唯有籠絡關係,接近聖上,才能長袖善舞,步步高升。他妒忌和珅,也是覺得和珅在這方面比自己能幹,運氣又好。當下與和珅交好之後,頗有知己之感,兩人本來沒有什麼原則上的矛盾,只不過站隊不同而已,如今冰釋前嫌,福長安對和珅由嫉妒轉為欽佩,交往漸深,居然有相見恨晚之意。對於如何取悅聖上,兩人談得十分投機。

國泰哭泣道:「國泰悔不該不聽和大人的話,以為到了地方,山高皇帝遠,可以恣意妄為。不過國泰也是願賭服輸之人,此事不怪大人,只求大人一事!」

納蘭也嘆了一聲:「是呀,我還不如青樓里出來的呢。」

這一日,和珅在花園中遊覽沉吟,走到一處對劉全道:「愛妾吳卿憐著實有才情,與我酬對都讓我自愧弗如,我想在這裡給她建一座小樓,專供她賦詩作詞,名字我都想好了,就叫迷樓。你去請匠人來,按照我的想法設計去。」劉全道:「這個好辦,原來建府邸的有幾個是皇城工匠,技藝高超,我叫他們來就是。」見和珅心情高興,又道:「老爺,有句話不知道我該不該講。」

汪如龍知道雪如已經中了皇上的意,不枉自己一年來的精心調教,不由頗為得意,道:「回皇上,美人的挑選只是第一步,若非精心培育,就不會有這般盡善盡美的女子。」

夜裡酉時,納蘭獨自上了亭子,只見劉寶杞人影已經站著。天上星光點點,投下的微光使得花園相當靜謐,間而還有蟲子的叫聲。劉寶杞問道:「小姐,你要怎樣懲罰我?」納蘭嬌笑一聲,道:「你把手伸過來。」劉寶杞把手伸出去,納蘭抓住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前。劉寶杞知道納蘭的身份,驚慌失措道:「小姐,不能這樣!」

和珅道:「這個你放心,我一定辦到。你好漢一人做事一人當,死後在九泉之下有靈的話,就找錢灃算賬吧。」

國泰被抄家,和珅把納蘭接回府上,倒是毫髮無損。

卻說納蘭回到和邸,以為可以與和珅偷續孽緣,怎奈和珅並不常見她。這一日,耐不住寂寞,去書房找和珅,見和珅不在,當即問暮雪道:「乾爹上哪兒去了?」

「大人,呼管家隨意安插自己的人,但這些人做事手腳又不幹凈,我幾次想講,又怕多事。」劉全抱怨道,兩個管家平時為安插人手的事制衡得厲害。

和珅與吳卿憐正在亭中飲酒論書。吳卿憐從青樓被王亶望買走,王亶望被抄家,又被蔣錫買走,驚魂未定,又被蔣錫送給和珅,當下萬念俱灰,明知自己只是人間玩物,便不做念想,連和珅都不放在眼裡。和珅被吳卿憐一頓嘲諷,驚覺自己只是怠慢她,她的心已死,又有何用。和珅對喜歡的女人一向善待,知道要讓吳卿憐活靈活現、才情畢露,須得救活她的心,當下便尊崇相待,叫丫鬟好生伺候,不再侵犯她。和珅心知,要讓吳卿憐交心,須得從心開始,便拿了一些詩詞小說,與吳卿憐看,讓她從文中死灰復燃。去山東查案這些時日,也無暇與之相聊,回來之後,居然發覺前嫌盡消,吳卿憐對和珅,有了不少好感。

乾隆雖然生氣,但皇太妃講得條條在理,自己也無可奈何,痛惜之餘,病倒在床。命人備置棺木,將香妃厚葬在陶然亭東北角。在墓前立一石碑,上刻「香冢」兩個大字。悲痛懷念之下,寫了一首詞,刻在石碑背面。詞曰:

乾隆覺得和珅此計甚妙,當即下詔,令兆惠在西苑督造宮殿,兆惠根據自己在西域的見聞,親自選址、設計,又想辦法找到一批西域的工匠,親自督造,在皇宮外建了一座宮殿。宮殿建好之後,乾隆十分滿意,賜名「寶月樓」,並賦詩一首:

和珅笑道:「如今我們就不是如此嗎?」

吳卿憐道:「看了,只覺得情情愛愛,無比美好,卻又宛如雲中月、鏡中花。」

和珅輕刮著吳卿憐的鼻子道:「縱使我多麼多情,你也是我心中的林黛玉,還怕能對你怎麼樣!」

吳卿憐心中歡喜,嘴裡卻道:「林黛玉,我可不敢當,只不過這女子的才情,我確實極喜歡的。」

高鶚回道:「大人,這小說中的人物命運,既由不得你,也由不得我,曹公已在前八十回埋下命運的蛛絲馬跡,人物走向自有脈絡了,我只是盡量忠實而已。曹公的命運人物安排本是悲劇,我要改也改不成大團圓。」

恰巧納蘭偷偷掩上來,聽了此話,道:「原來乾爹在這裡灌迷魂湯,我怎麼說幾日都沒理我呢。」

和珅道:「你考慮的是如何遵循曹公的本意,但我考慮的是如何讓皇上滿意,將來此書能夠刊行天下,沒有禁忌。我思量過了,雖不必寫成大團圓喜劇,但結尾不能過於頹廢,稍有圓滿,前面八十回有犯忌的文字,以及過於悲觀的情緒,你一併改過。」

果不其然,到了年底的京察,以湛露的政績標準,只能是庸碌無為這個檔次。和珅參與評級,將他列為稱職者,享受「保送一等」的待遇,升為廣信知府。

福長安原以為自己站在阿桂這一邊,各種事情能得到關照,沒想到碰了一鼻子灰,自己資歷又淺,被罵了也不敢還嘴,只能灰溜溜地紅著臉站著。王傑、董誥也冷眼相看,都沒想到福長安是這樣的人。

皇太妃本來只想給她一個懲罰,讓她以後乖乖聽話,不擾亂乾隆的心思,料不到她竟然有這樣的想法,心中一驚道:「你真的願意去死?」

和珅明白,納蘭話裡有話。如今她與自己既有私情,又不能做妾,一個人孤零零的,心有所怨,語中帶刺。吳卿憐聽了,心中暗暗不悅,露出幾分幽怨。

和珅道:「乾爹不日再給你找一門親事,讓你滿意就是。我跟卿憐在這裡談些詞語,你找暮雪玩兒去。」

三月的揚州,滿城花柳爭妍,笙歌慢奏,滿城迎接乾隆,華服艷女,滿城春色。乾隆遊覽了瓊花觀,巡遊了二十四橋,又去了法凈寺、舍利塔、平遠樓、觀音山,一路上俊男名媛,華服綾羅,秀色可餐。晚上宴會重寧寺;君臣酬唱,不亦樂乎。

和珅笑道:「納蘭天性粗野、言辭無忌,你不要放在心上。在我心中,你在天上,她在地上,不可同日而語。」

吳卿憐在王亶望、蔣錫那裡,都沒有像這般受過尊重,心中十分感念,嘴上卻道:「你的話誰信呢。不過《石頭記》看得我欲罷不能,只可惜是殘卷,不知結局如何?」

乾隆嘆道:「江南養成女子,居然有這等風氣,這般講究,聞所未聞。」

吳卿憐道:「我雖不才,但也知道曹雪芹早已不在人世,續寫一事,倒是不解。」

阿桂聽罷很是惱火,因是晚輩,便訓斥道:「你來軍機處整天腦子裡想的就是這種問題,你父親英雄一世,你三個哥哥都有貴胄之風,就你思量這種苟且之事,丟不丟人?升職不升職,靠他的本事,哪裡是找關係弄來的。」

和珅在宮中有耳目太監,慌忙告知和珅,和珅連忙稟報乾隆,乾隆從天壇急急趕回,卻已經不及,香妃已然魂飛天國,體溫尚存,膚色如生,異香不散,就如睡著一般。乾隆痛惜,哭倒在地。

和珅翻閱前朝記載,發覺康熙的千叟宴有一個問題,就是宴會龐大,人數眾多,上菜之後,還沒有開席菜就涼了,這也是當時千叟宴美中不足的一個詬病,辦得熱鬧,吃得並不爽。

浙江巡撫道:「已經建好,等皇上巡視。」

乾隆道:「如此甚好,籌辦也需幾個月,須要明年歲初方得出行,你就去辦吧。」

吳卿憐道:「你就是個賈寶玉,多情種,誰知道你今天喜歡這個,明天喜歡哪個!」

和珅對高鶚續寫一事也頗為關注,高鶚邊寫,他邊看,並且看了高鶚寫下的書目,整理了小說脈絡,看著看著,越來越覺得有問題,便把高鶚叫來道:「你這麼寫下去,過於悲涼,不是我的原意。」

納蘭道:「你是何人,知不知道『乒乒乓乓』地把我好夢驚醒了!」

京察制度,乃是為定期考核京城官員,考核的結果分為幾個等級,稱職者陞官,不稱職者降職,平常者不升不降,貪污者交由法司處理,庸碌無為者直接罷免。湛露如果是稱職者,根本無需讓姐妹吹枕頭風,讓福長安四處找關係,他是感覺到自己京察中勝算無多,拿不出成績,所以只能未雨綢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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