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章 洞房夜嬌妻床笫承歡 落榜時英廉指點捷徑

乾隆三十二年,和珅虛歲十八,是可以成婚的年齡了。在他承襲了高祖父尼哈雅納的三等輕車都尉的爵位之後,英廉兌現了諾言,預備了豐厚的嫁妝,親自操辦婚禮,將唯一的孫女嫁給他。婚禮當天,朝廷的許多官員都帶著厚禮前去祝賀,驢肉衚衕的府中有了久違的排場。這些人雖然是沖著英廉的面子來的,但卻讓和珅感受到久違地受到尊重,車水馬龍,官員笑臉相迎,比父親在世時還要有面子。和珅心中又喜又酸,感受到官位與權勢帶來了妙不可言的感覺。

花燭之夜,和珅帶著酒意進入洞房。他一腦子興奮,暈乎乎的,又一肚子忐忑,覺得這一切來得太容易了,頗有些不真實,真的怕一覺醒來,這是在夢中。

揭開新娘子的蓋頭,馮霽雯秀美的臉蛋在燭光下,既有大家閨秀的淡然清雅,又有初為人妻的嬌羞,兩隻眼睛閃動盈盈秋波。和珅與她眼光一碰,心都要融化了,又不敢直視。和珅覺得她下嫁到驢肉衚衕,簡直是仙女下凡,帶來的嫁妝頗為豐厚,一下子扭轉了自家的窘境。

此情此景,如夢如幻,百感交集,和珅情不自禁雙膝跪倒:「列祖列宗英明神武,竟讓英廉祖父如此厚愛我和珅,此生當不能忘。」叩了三個響頭,淚已下來。

馮霽雯見和珅煞有介事,羞著淺笑道:「謝了一遍,可以起來了。」

和珅起身,與新娘子喝了交杯酒,凝視著她的如花面容,痴痴嘆道:「今日得你們馮家如此厚愛,只怕此生無以為報,這輩子對夫人必然要萬分的好。」

馮霽雯畢竟是大家閨秀,也知道和珅把她看得萬分重,便道:「今天是洞房花燭夜,你搞得像祭天拜神似的。」

這麼一說,和珅也笑了,新婚在馮霽雯看來乃是一件歡愉之事,在和珅看來卻是一件改變命運的事,難怪嚴肅起來。好在和珅腦子轉得快,在娘子的脈脈含情下,第一次伸出手去,摩挲她吹彈可破的臉蛋——這情景在此前想過,在夢中出現過,特別是在籌備婚事的緊張期間,生怕一不留神會壞了好事。和珅也正值青春年齡,馮霽雯的臉蛋在他腦海中出現過許多次,如夢如幻,如情如欲,如今真的可以碰著這張臉,雙手不由抖動,不聽自己使喚。

馮霽雯閉上眼睛,胸中起伏,口中吐出如蘭的呼吸,令和珅目眩神迷。她期待這一刻已經很久,自從在自家後花園中偷偷見了和珅,她便下定決心,將一顆春心繫在這個面容如玉的少年身上。當和珅的手接觸到皮膚時,她的身體也不由顫抖起來。

和珅把自己的唇印在霽雯的唇上,兩顆心終於連在一起,不再矜持。和珅除去霽雯的鳳冠紅袍,兩隻玉乳如鴿子撲出來時,和珅的腦子一熱,血往上涌,第一次見識到女子玉體之美,他急欲除去霽雯的底褲,霽雯卻緊緊抓住,不讓褲子脫身,被和珅拉著褲頭拉急了,羞著臉叫道:「傻瓜!」燭光下,和珅順著霽雯羞答答的目光,看見她穿的原來是一件開襠的褻褲。

養娘有交代,新婚之夜,不可讓新郎官兒脫了褲子,新郎官初見白花花的身體,不免會激動早泄。因此,準備了開襠的褻褲,霽雯牢牢記住了這一點。和珅是初哥,哪裡得知,當下在霽雯的指點下,熱血上涌,狂攻花蕊。

和珅久攻不進,霽雯初次雲雨,忐忑而緊張,疼得咬住被子,而後嚶嚶而泣。和珅不忍,停下來摩挲撫慰,道:「娘子怕疼,我就歇息,明兒再來不遲。」霽雯含淚羞道:「夫君不必管我,這是新婚之夜必須做的事,哪有等到明天的道理。」和珅道:「娘子疼,我怎麼能不顧呢,哎,能與娘子擁入懷中,我已經覺得是吉星高照——祖墳冒青煙了。」

馮霽雯擦了淚水,恢複了表情道:「你也不必過謙,祖父能千挑萬選,把你選出來,肯定你自己有出色之處,我只是希望你別辜負了祖父的期待。」

和珅冷靜一想,確實,自己能入英廉法眼,真是萬種機緣巧合的結果,不由感嘆道:「能與祖父相識,差點忘了要感謝袁枚先生,倘若不是他看得起我,為我作了一首詩,恐怕祖父大人至今不知道我和珅為何物。」

馮霽雯轉而斜靠在和珅懷裡,抿嘴笑道:「袁枚先生的詩確實使得祖父對你刮目相看,不過,你也許想不到,在看過袁枚的詩之前,祖父早就對你相識。此事最終,還是得一個緣字。」

此言大出和珅意料之外,回頭想想,英廉第一次與自己相談,確實是在袁枚寫詩之後,便搖搖頭道:「不可能,在袁先生寫詩讚譽我之前,我在官學中只是一個被人欺負和小瞧的書獃子,別說祖父,就是我那些不學無術的同學,提都不會提我的名字。你說的緣,我倒是不知道從何說起?」

馮霽雯道:「這件事你確實是蒙在鼓裡。祖父說有一天他打轎回府,路過一條衚衕,在一戶人家的門口,突然見一條看門狗向一個年輕人撲去,這個年輕人身著簡樸的青色長衫,背著書包,一看就知道是學生子弟。狗的主人大笑:『你是借錢的,又不是小偷,那狗怎麼專門咬你呢?』年輕人答道:『我若身穿華美的官服,披金戴銀,這條狗恐怕只會對我笑呢!』祖父一下子對此人有了興趣。那讀書郎就是你,你可曾記得這件事?」

原來,這確實是英廉第一次看見和珅的情景。英廉當時初見,第一,為這年輕人的應答機敏而觸動;第二,他見到這個年輕人,心中不由叫道,天下竟然有這等俊美的男子!二目朗朗,雙眉修長,臉蛋有如剝了殼的雞蛋在脂粉里滾過,白裡透紅,脖子上一小塊石榴紅的胎記,不但無損面容,更與五官相融相合,有錦上添花之感,未加修飾的面容有如精心妝扮過似的,越看越喜歡。當時他正在籌選孫女的如意郎君,不由暗暗上了心,叫家人留心此人。後來見袁枚寫詩誇讚的又是此人,不謀而合,便開始了接觸考察。

和珅點了點頭,道:「哎,我那時還沒死心,放學後經常去我阿瑪原來的親朋好友那裡碰碰運氣,看看能否借到錢,多數被人拒絕,被看門狗追咬也不是一次兩次,我具體也記不得是哪一次了。借錢雖然借不到,但看來真的是塞翁失馬,焉知非福呀!」

馮霽雯道:「夫君將來不必再為生計發愁,我帶來的嫁妝吃穿用度幾年根本不成問題,你只需一心用功,以考取功名為正事。」

和珅道:「我得到你們家如此照顧,也只有一心向學,如今頭等大事,就是後年的順天府鄉試了。到時夫人您就瞧我的了。」

兩人邊訴衷腸,霽雯漸漸放鬆,完全沒有痛感。和珅又昂然而上,這次霽雯已知況味,不再驚慌,只是咬牙忍住,終於刺破紅塵,進入極樂。和珅摟著嬌妻在懷裡,覺得自己轉瞬之間成為一個真正的男人,渾身充滿力量,也感嘆命運的造化。一夜繾綣恩愛,自不必說。

和珅自從生母去世後,再難得女人的愛撫,現在不僅得到馮霽雯經濟的支持,更有無限的精神支撐,一時間甜蜜無以復加,並在心中暗暗發誓,將來不管如何,對髮妻必然要疼愛一輩子的。

婚後家境好轉,和珅也將從咸安宮官學中畢業。吳省蘭得知和珅撞了時運,便傾囊相授官場利害的要旨,切切相囑苟富貴勿相忘,道:「你文才通達,機靈圓潤,是沒有問題的,唯有一點,我甚是憂心。」

和珅忙問:「師傅認為我哪裡薄弱,儘管提出。」

吳省蘭轉了話題道:「你的文才,與我或者袁枚先生相比,如何?」

和珅忙道:「那是萬萬不及的。」

「不說我,就說袁枚,才分如此之高,盛名如此之遠,依然沒有官運,只能做閑雲野鶴,遊走江湖,你認為問題在哪裡?」

和珅畢竟年輕,心裡想了兩三個原因,又覺得似是而非,與其抖出來,不如不說,直接聽師傅的高見,便做為難狀,道:「是呀,我也想不通,這樣的人不做官,什麼人還能做官?非要我說的話,我只能說其志不在官場,他就喜歡讀書教習遠遊的自由日子。」

吳省蘭呵呵笑道:「是呀,很多才高之士,都說官場渾濁,其志不在於此。其實這些都不是他們的心裡話,都是做不得官後的無奈託詞。你想想,一個人年紀輕輕,寒窗十載,不為金榜題名哪會下那麼大的苦功!譬如為師,實話告訴你,雖然時常稱自己斷了官場的念想,但真正能忘嗎?忘不了!年輕時在心裡埋下的志向,就是為一方官員,施展治世才學,豈能說抹掉就能抹掉——師傅這等心裡話跟你說了,想必你能悟到師傅的苦衷了吧。」

和珅眨了眨眼睛,道:「學生似乎明白,師傅深埋志向,也在等待時機。」

吳省蘭點頭嘆道:「學生之中,就你悟性最高,這是為師感到欣慰的一點。師傅在京城無門,棲身於此,也許將來會參加會試,甚至會仰仗哪個出息的學生朋友,都是有可能的。那些把無意仕途的託詞說得最美妙決絕的人,其實是內心最失望的人。師傅心裡的一點火苗,還是沒有熄滅的,這一點就你知道。」

和珅點頭道:「學生明白師傅之志……但袁枚先生呢,他已為官多年,為何會斷了仕途?」

吳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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