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四章 神秘地宮

這一聲洪亮的嗓音把在裡屋的四個人都驚了一個哆嗦,因為這個聲音聽起來實在是太難聽了,說男不男,說女不女,嗓音中還帶著金屬刮響的刺啦聲。

聲音嚇人,模樣更嚇人,只見一個大頭短身的侏儒邁著小羅圈腿一頭就扎進了屋子裡,兩道寬大的濃眉黑得嚇人,畸形的大腦袋上一雙小綠豆眼來回地轉悠,毫不客氣地張嘴就問:「恁幾個小孩見俺柳大爺沒有?」他這一嗓子把我們的耳膜都刺痛了,就在大家暗笑他充大輩的時候,柳老爺子聞聲趕過來了,那侏儒一見他趕緊拉著他在耳朵邊耳語了幾句,老柳頭聽得直皺眉,看了他一眼,然後很為難地說:「大侄子,不是我不去啊,我這裡也是準備出門啊,這不,人家也在這等我半天了,再說,你那小子該不是又整黑(整夜)地打牌使死過去了吧!」

我們一驚,柳老頭兒已經至少有七十多了,叫這個侏儒為大侄子,那這個看似小孩的侏儒最少也得有五六十歲了。

那個侏儒老頭兒一副不服氣的表情:「恁怎麼這樣說話哩,你去看看,他身上有個『鬼印』哩。」

聽到「鬼印」,我和宋旭東同時一皺眉,這個我倒是聽說過,農村裡經常有這種說法,說是黑白無常勾人之前先在人的身上打上記號,這種被鬼將點名打的烙印就叫鬼印。某些人確實會在死之前身上莫名其妙地出現一些奇怪的符號,然後就原因不明地死去,這些人多半都是盜墓賊,而且大多是中了墓里的陰毒或者觸碰了墓主特意設計的機關。鬼印這種現象雖然真假難辨,不過,如果出鬼印,那就極有可能是在墓底里出現的。

侏儒張手舞腳去招呼把人抬進小院,老柳頭低聲給我們介紹了這個人,他也是附近村上的,平常就經常神神道道的,他家曾在破四舊年代帶頭打砸秋稷寺,也是秋稷寺落荒的主要罪魁禍首之一。侏儒的父親曾經是遠近幾十里有名的「厲害人」,運動之初,當地百姓不敢砸道觀,他就主動帶兩個人砸壞了負碑的贔屓頭,對道觀里的東西砸燒一番。不過據當地流傳,後來這些人都沒有什麼好下場,其中一個得怪病死掉了,另外一個慘遭車禍,他父親只有他一個兒子,卻再也不長個了,成為侏儒,而且至今無後,只得收養了一個養子,但是這個兒子三天兩頭「撞鬼」。由於柳老頭兒在當地治疑難怪病特別有名氣,算是個偏方郎中,尤其是有一次用一盆溫水引出了一個寄生在小孩腸子里的一米長的怪蟲,附近的百姓將其傳得神乎其神。這個侏儒就硬把柳老頭兒當成了神漢,每次只要自己的養子一有毛病,也不去醫院,就急茬茬地跑來讓柳老頭兒驅邪。

中了鬼印的人被抬了進來,這個人大約三十多歲年紀,濃眉大眼,長期的田間勞動練就了一身結實的肌肉,此刻卻被牢牢地綁在了門板上,手腳都被拇指粗的繩子緊緊地捆著,臉色赤紅,雙眼圓睜,一雙眼珠幾乎要努出來,牙齒不停地磨動著,嘴角往外堆溢著白色的涎水沫,胸口部位的衣服被扒開了,一個正方形的紅色凸痕就在心臟位置上。

這是一個奇怪的圖形,大致模樣好似篆體的「封」字,被一個四方的框架圍在中間,所有的筆畫都是由突起的肉痕組成的,不是侏儒介紹,我們都會把這個東西當成一個傷疤。

宋旭東一看之下就吃了一驚,兩個聲音也同時響了起來:「封陵印!」我抬頭看,是那兩個趙家的孩子。他們也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趕緊訕笑著往後退。

「什麼是封陵印?」我問宋旭東,他沉吟了一下:「封陵印是地宮或者地陵斷龍石最後一個源頭,一般都密封在金牆附近,我看他是被封陵印打在了胸口,頂多是個肋骨骨折,可是為什麼會有這些東西在身上呢?這明顯是中毒了啊?」他抹了一把那人口中的白沫。

他剛抹了一把那人嘴上的白沫,就聽見床板上那人猛地驚叫起來:「鬼,鬼,鬼來索命了,俺不敢了!俺不挖了!俺再也不敢挖你的墳了!恁別來纏著俺,俺都給你填回去,俺啥都沒有拿啊!」

侏儒一聽見這話就急了,一個飛身上去,用一雙小孩似的手掌堵上了那張大嘴,嘴裡訕訕地說:「你胡扯啥呢?挖誰的墳啊!」一邊用一雙骨碌碌的小眼來回地查看我們幾個的臉色。

老柳頭的臉色一下就沉了下來:「張老娃,你到底叫你侄子挖啥了?你要是不說實話,誰也救不了他!」

「恁別聽他一個病人的胡話,自從上一次你把俺從蟲窩裡救回來,俺再也沒有起過心思去挖什麼地宮!」那個叫張老娃的侏儒直撒著手辯解。

「地宮!」我和宋旭東同時激靈了一下。這可是驚人的大發現,老鍾和老苗他們找秋稷寺地宮快三年了,難道這個侏儒真的有這麼幸運,發現了秋稷寺地宮金牆入口?可是這老小孩卻一個勁兒地否認,說門板上的大漢在胡扯。

柳老頭兒見他不說實話,把臉一沉,回頭對圍過來的本家幾個子弟說:「把人抬開,我們上縣城去救人!」

侏儒一看柳老頭兒真的著急了,趕緊說:「好吧,好吧,俺說,其實也不是挖到地宮的口了,而是修紅薯窖的時候,不小心挖開了一個墓!」

「墓!」幾個人同時把目光盯住了他,張老娃看著我們突然把目光集中在他身上,有點緊張,咽了口唾沫,開始講述起來發現這個古墓的經過。

他的侄子是在挖紅薯窖的時候無意中打透了一個唐代的古墓。中原地區都有在野外挖一個數十米的深洞窖藏紅薯的習慣,利用冬暖夏涼的窯洞儲藏的紅薯可以一直吃到第二年的夏初。馬上就秋末了,紅薯收穫在即,趙老娃的侄子也就是養子去修葺自家被雨水沖漏的紅薯窖時無意中發現了一個窖底有些不對勁兒,撥開覆土,下面竟然是青磚,找來他爹一起幫忙,撬開青磚以后里面竟然是一個黑黢黢的墓室,張老娃立刻想起了他家為之倒霉也為之牽掛的秋稷寺地宮,就讓他侄子捆著繩索下了進去,結果發現下面是一個方形的墓室,墓室里有一個石棺,他的侄子非常害怕,趕緊讓把他拉上來,結果沒說兩句話就開始口吐白沫胡言亂語。

張老娃說這番話的時候不停地在觀察我們的臉色,一雙眼珠上下翻動。老柳頭好似真信了他的話,匆匆寫了一張方子,吩咐八字鬍到自家的中藥柜上取來熬制,然後看著把葯湯灌下去,不大會兒的工夫,門板上的壯漢嘔吐了一陣開始安穩了下來,後來逐漸又鼾聲響起,竟然睡著了。張老娃這才千恩萬謝地準備帶他侄子走,結果被老柳頭給攔下了,說還沒好凈呢,先不要動。柳老頭兒讓張老娃去把他們在窖底挖出來的青磚帶回來看一下。張老娃無奈,只好先把侄子撂下回家取青磚。

「這個人在撒謊!」等張老娃走後,我對柳老頭兒說。

柳老頭兒笑了一下:「當然看出來了,本來不想惹事,恐怕這次是躲不掉了!」他轉過頭問宋旭東:「你這次恐怕不是只來請人那麼簡單吧?」宋旭東聽了竟然一陣忸怩,嘿嘿地訕笑了起來。老頭兒又指了指那倆趙姓的年輕人:「上次來找我斗狗的可不是他們,我一把歲數都活到了狗身上,竟然沒看出來上次那四個年輕人是大名鼎鼎的趙家人,按說聽到你們的隴西口音我早就該想到了,可是沒想到這次來的竟然是狻猊神獸,嘿嘿,你們趙家這兩年人丁還真是興旺啊!小子們,你們都是沖著七寶龍璽盒來的吧,鍾開鼎個老不死的,怎麼還把人家老婁家的孫子也捎帶了進來,人家當年老婁於我們可是有救命之恩啊,沖著這孩子,這次我也不能袖手旁觀了!」此刻老柳頭氣勢磅礴的一頓話,讓我如墜煙霧,但是那種自老鍾讓我來這裡就開始摸不著頭腦的感覺開始有了一點點頭緒。

「柳爺爺,您老是什麼意思?」我小心翼翼地問顧盼自雄的老柳頭。他豪邁地哈哈一笑,本來佝僂的身軀突然一漲,顯得分外高大:「傻小子,看來就你一個人被瞞在鼓裡呢,既然都已經這樣了,我們不妨一個一個說!」他指點著宋旭東和那倆姓趙的年輕人,三人竟然不約而同地臉一紅。

「既然說起這七寶龍璽盒,咱就不能不提一個新鄭的名人,他就是明朝文淵閣大學士,太子太師、尚書、大學士,後進柱國,中極殿大學士高拱。」老頭兒說起歷史來也是如數家珍。

「高拱是當時皇帝的師傅,師徒倆感情很好,徐階是明穆宗時的輔政重臣,兩人都是當時的一代宗師,座下弟子無數,各級官員都爭相依附,但是兩人的政見不同,從而導致兩黨相爭互相攻擊。隆慶元年五月,徐階得勢,高拱就向皇帝一連寫了十二封辭職信要求辭職,要回鄉養病,穆宗再三挽留,高拱堅持要回新鄭,穆宗無奈之際就派了身邊的侍衛護送他以少傅兼太子太傅、尚書、大學士的身份回鄉養病,同時還賞賜了大量的物品,特別提到的是皇帝把自己盛放私印的一個盒子賞賜給他,其寓意為先生乃拱衛天下的重器,以示榮寵。高拱就把這個無比榮寵的印盒供奉到了當時香火盛極一時的秋稷寺,供天下人膜拜。這個盒子就是著名的七寶龍璽盒。後來,闖王起義,滿清入關,秋稷寺大部分器物毀於戰火之中,但是唯獨這七寶龍璽盒被歷代供奉視為鎮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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