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一章 無頭將軍

再次醒來,我已經被送回學校了,扶著暈乎乎的腦袋面對著寢室里一群兄弟轟炸式的表功,我心裡就一個疑問:「我的衣服誰給我穿上的?」大傢伙在吃完飯以後就一鬨而散該幹嗎幹嗎去了,我開始四處尋找一些東西,那些幾乎不可能和我一起送回來的東西。

「什麼都沒有了?」我問過了身邊所有的同學,他們都說送我回來的時候,我身上穿了一身嶄新的運動裝,沒有見我描述的什麼裝著油性液體的小壺,和像玻璃彈球一樣的明珠。

我無比鬱悶地嘆了口氣,回過神來躺在上鋪和下面正玩魔獸世界的唯一留守哥們兒聊了會兒天,這才知道,下個星期是學校一年一度為期一周的國際文化交流節,就是掛萬國旗,把學校里百十號外教組織起來做一些奇怪的、我永遠也不愛吃的食物,搞一些風情各異、有可能我永遠不會去參加的活動。也就是說,下周我不用怎麼去上課了。怪不得寢室這幫孫子都像兔子一樣撒歡蹶子去了。

就在我一直擔心老鍾是否康復的第二天下午,我又被守候在校門口的老苗給請上了車,還好用的不是警車,要不周末歐洲街(學校的一個道路名稱)門口川流不息的人群用目光就能把我點著。

等上了車,我才發現那個豫南大學的范教授也在車上,而老鍾卻沒了蹤影。在車上,我心裡有關那個汗血盜墓賊的疑問和老鐘的健康連珠炮似的發了出來。范教授詳細地解答我所有的疑問,並對於他不能確定的地方做了大膽的推測。

范教授其實也一直從事著與民間傳奇技藝有關的研究,而且對於一些存在於傳說里的傳奇家族一直比較感興趣,在聽說了這次竟然發現了傳說里千年前隴西馴獸趙家的獸哨以後就匆匆趕來,沒想到竟然又從這個盜墓賊身上發現了隴西趙家的馴獸牌,死在韓王陵的那個盜墓賊和後來奄奄一息的傢伙似乎都出自這個家族。存在於民間傳奇故事裡的家族竟然還有後人存在?這更勾起了范教授極大的興趣,在救起了那個中了「汗血蛹」的盜墓賊之後,又從他嘴裡挖出來了更多的世家消息,而且順藤摸瓜查出來一個更大的盜墓集團,瞄準了兩件驚世國寶。

「祝融杯?七寶龍璽盒?」隨著老苗報出來這兩個國寶的名字以後,一個比一個讓人震驚的事實蹦了出來。原來,我們下墓是有人策劃好的,是盜墓賊報的案,故意引老苗和我們下墓,而且鄭王陵的那個盜洞也是盜墓賊自己舉報的,對於這種賊喊抓賊的伎倆我頗為不解。

老苗解釋說,這伙盜墓賊幾乎可以肯定是一個團伙,鄭王陵和韓王陵的盜墓都是事先計畫好的,還可以確認一點的是,這些人就是傳說中的隴西墓獾趙家,他們熟知歷史,熟悉盜墓技藝,更熟悉巡山將軍的職責,所以他們在墓里遇險不能自救以後,餘下的人為了自保退出了墓室,並第一時間報了案。但是他們很有技巧地向老鍾所在的部門報案而不是向警方報案,因為他們知道,老鍾這些巡山將軍一定會順著他們的盜洞下去,在遇到那些遇險的盜墓賊之後肯定會想辦法也一定有辦法把他們救活。但是誰知道在韓王陵的老苗被毒蟲咬傷了,我這個新手又拖累著老鍾鑽進了上層的漢墓,導致我們見到韓王陵那個掉進陷阱的盜墓賊時,他已經渾身開滿了燦爛的屍死覃,而另外一個鄭王陵的盜墓賊則順利地被救了回來,保住了一條小命,雖然幾年牢獄之災是免不了的,但是相對於死亡,這個結局已經是太好太好了。

我咂摸著嘴想了半天,慨嘆了一番。老苗接著解釋:這伙盜墓賊是相當有文化的,他們竟然知道鄭國武公是周天子的叔叔,周天子為了表彰他叔叔的輔助功勛,在武公建都新鄭以後,曾經把絕世神物、原屬新鄭的火神祭器祝融杯又賜回了新鄭。可是,三姓分晉以後,韓國又滅了鄭,所以他們只有從鄭國和韓國最後一任的國君下手,兵分兩路分別下墓,其中一路剛進墓,探路人就中了「汗血蛹」,負責指揮的人經驗老到,不讓其他人碰他,迅速退出並報巡山將軍得知。第二路,一直來到了韓王安的暗室外,一行人正準備進一步探究之際,其中一個人發現了陷阱里的一盒古獸哨,執意要取出來。結果一個不小心中了陷阱里的機關,九笑菇的孢子和嗜金蟻迅速把他變成了戰國金屍,這個倒霉的傢伙很快就被一個四處不稱手的新手給誤掉了性命。那個新手,就是我。

而被救回來的這個傢伙,中了汗血蛹之後,就像大宛良駒一樣開始不停地出紅寶石粒一樣的血汗,也幸虧我們帶回來的一條銜蛇,而這條銜蛇的身上剛好有可以剋制這種毒蟲的方法。「誰知道那些用來封閉墓室、隔絕空氣的石灰里竟然夾雜著這麼惡毒的東西?」范教授似乎想把用銜蛇救人的原理給一筆帶過,被我義正詞嚴地指出來並表示抗議,范教授才無奈地讓老苗同志給我解釋。

原來,這銜蛇的血居然是大補之葯,古代一些無良的醫生拿它來合媚藥效果奇佳,但也就是這種藥性,能使寄生在人身體里的汗血蛹好似被油炸一般,急著脫身而出。而那燃著的銜蛇角產生的輕煙,則是毒蟲的剋星,只要人稍微吸入一點,寄生在體內的各種蟲子就會被斃殺。

「那為什麼我和老鍾都被熏暈了?我們是毒蟲嗎?」我不無鬱悶。

「這就是今天我們找你的重點,」范教授接腔,「老鐘的後腦上有三個封有霉血的小孔,而你又跟槐瘤蟲的霉血接觸過,所以,剛開始我也以為你們被槐瘤蟲的毒素感染了,但是經過檢查發現,老鐘的確是被槐瘤蟲給感染了,而你,純粹是撐的!」

「撐的?」我靠,這個玩笑未免大了點。「對!」范教授點頭,「你暈倒之後,我才聽他們倆說,你把他們背包里的一半多的黑巧克力都給吃了,你知道那些黑巧克力是什麼做的嗎?」

我搖頭。他繼續說:「那些黑巧克力是特製的,不僅含有大量的熱量以供人體攝入,同時含有大量的高濃度興奮性中成藥,可以有效地提高人的興奮度,把整個人都拉緊呈現一種精神亢奮狀態,這種食物是為了求生保命的時候才緊急動用的,一塊就能頂十二個小時,但你卻把這些東西當飯吃了,加上銜蛇角燃著的煙有一定的安神作用,相對能夠解除巧克力里的這些藥性,所以你就暈倒了!」聽完了范教授的解釋,我真是無語啊,娘的,吃個巧克力豆能吃出這麼大的學問,而且還因為貪嘴而暈過去,我真是不要繼續活下去了,還沒等我輕生的念頭結束,我們的車就拐進了醫院裡,直奔那座獨立的小樓。

跟我想像中的不一樣,老鐘沒有病歪歪地躺在床上接受治療,而是依然精神抖擻地坐在辦公桌後面撰寫這次下墓的報告。范教授已經取了我的太平陽寶錢抽了一管血送去了化驗室,希望能找到化解老鍾腦後霉血的辦法,而我則百無聊賴,又晃悠到老鐘的辦公室里。看著老鍾腦袋後面貼著一塊白膠布,怎麼看怎麼覺得好笑,忽地起了一個念頭,問老鍾:「這個槐瘤蟲跟血頭虱比起來哪個厲害?還有,上次有關血頭虱的那個故事還沒有講完呢!」老鍾本來不想理我,可是好像似乎想起了點兒什麼就停下筆,笑著問我:「咱們上次講到哪裡了?」「講到大家都被洛陽古墓里的無頭將軍搞得人心惶惶,張斌和吳軍都被拍了一個黑色的五指手印,你去請了我爺爺來!」對於聽故事,我似乎比記英語單詞有更驚人的記憶力。

在那個風雨飄搖的秋天下午,傳說里的機關老婁晃悠著八字方步走進了洛陽考古隊人員的視野。我爺爺似乎並沒有急著去看那副被傳得神乎其神的盔甲,而是先去醫院看望了兩個帶傷休養的工作人員,並仔細地觀察了兩個人身上所帶的乾枯爪印,並用尺子很小心地丈量了一下那個手印的長度和五指間的距離。在做完這一切以後才不慌不忙地又命人取出了那副盔甲,並再三交代,一定要戴著手套取過來。拿來這副盔甲的是第一次因為無意中觸碰了盔甲而和張斌發生矛盾的王晨,我爺爺只是遠遠地看了一眼那副鋥亮的盔甲,便忙不迭地吩咐王晨把盔甲拿開。面對這種膽小的行為,年輕氣盛的王晨表現出了一絲鄙夷,而爺爺則面對他離開的背影若有所思。

一連好幾天,我爺爺只是圍著考古隊所在的駐地來迴轉悠,還好整以暇地幫著一些男同胞收拾晾在外面的衣服。老鍾是又氣又急,要不是老族叔跟他保證這個老頭兒有真料,照他的脾氣早就讓他開路走人了。就這樣一個多星期過去了,爺爺還是毫無動靜,也就是每天拿個放大鏡照那副盔甲,但還是一下也不碰。老鍾實在忍不住了,等我爺爺又一次仔細地看過了那盔甲半個時辰以後,突然聽我爺爺開腔了:「你晚上有空沒啊?」老鍾趕忙點頭說有,我爺爺說那好,今天晚上你等著跟我一起看戲,但是你要牢記,一定不要出聲,老鍾趕緊答應。只見爺爺拿來兩塊獸皮,使勁兒地在盔甲上摩擦了兩下,然後把摩擦過盔甲的一面朝上放置在桌子上告訴老鍾三更天以後過來抓鬼,然後就揚長而去。老鍾很納悶兒地看看放在桌子上的獸皮,用手指輕輕觸了一下,沾染了一些粉末,趕緊飛快地擦掉,然後疑惑地走開了。

入夜,星稀月朗,考古隊的帳篷三三兩兩地挺立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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