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章 古墓初探

我們到醫院的時候,老苗早已經來到了重症監護室。從銜蛇頭上取出的黃色小角被放進了一個白色的搪瓷盤子里,在燈光的照耀下折射出黃燦燦的光芒。

老鍾先帶我去看了看那隻死去的墓獾,它嘴角邊的九笑菇已經盛開得愈發詭異起來,菇面上的人臉笑得讓人直冒寒氣。

老鍾看了看手錶,一言不發,又帶著我來到了小聶的病室。許多專家都圍在桌子前看那個黃色的小角。

一個上了年紀的老大夫不住眼地看那顆黃色的小石頭,神情頗為激動。而另外幾個戴著眼鏡明顯要年輕很多的大夫則帶著不屑的神情看著那個老大夫。過了一會兒,他們又爭論了起來,我這才聽明白。原來老大夫是一個知名的中醫專家,而戴著金絲眼鏡的年輕大夫是海歸的留學博士,他們對於小聶的診斷是「外創口發炎引發無名熱燒」,而對老大夫和老鍾他們所堅持的中毒理論斥為糟粕,稱為迷信,並拒絕使用老大夫的診療方案。老大夫也是火暴脾氣,幾乎要勃然大怒。

老鍾拉著幾乎要暴走的老大夫離開了診室,面對這幫省城的專家老鍾也很為難。都是專家,他們爭論的屬於各自的學術領域,老鐘沒有辦法去判斷所謂對錯。

很快在一個專家組長的干預下,一個妥協方案形成了:先由年輕專家用西醫診斷,隨後採用中醫大夫的診斷方案。雖然說得很隱晦,但是對老大夫的不信任已經昭然。

老大夫氣哼哼地從病室里出來了,老鍾陪著老大夫坐在休息室里喝茶。

趁著這個間歇我開始釋放心中的疑問,而老大夫和老鍾也開始情緒平復下來,就這樣在他倆你一言我一語中,我了解了這個神秘的銜蛇。

銜蛇最早見於記錄奇花異草的筆記《異苑》,傳說昔有百姓耕地,看到一條傷蛇在邊上,另一條蛇銜一草覆於傷處,隔日傷蛇愈。後用其草治瘡,皆靈。由於它能銜來解毒治傷的藥草,所以別名又叫銜蛇。又因為銜蛇多以藥草為食,雄生怪角,所以多被人認為是異類而遭人屠殺,因其雌雄同穴,雄死雌即亡,而且多寄生於劇毒之地,所以極為罕見。

老鍾接著說,這次能找到這一窩銜蛇也是造化使然。但是銜蛇解毒的最優處應該是其蛇膽,但是這次蛇膽卻被墓獾給吃掉了,不能不說是一個失誤。

老大夫說:「還好,有雄蛇的頭角在,小同志還有一救!」

我好奇地問:「怎麼救啊?」老大夫正準備說話,老鍾卻按住老大夫,神秘地一笑說:「一會兒你就知道了。」

我捧著一個玻璃器皿,裡面蕩漾著乳白色的液體,臉紅得像燃燒的鐵塊,頭也沒抬跟著一個年輕的小護士出了三號樓。回到專家樓迎著老鍾揶揄的目光,我直想把手裡的東西一股腦兒地倒在他腦袋上。

就在三十分鐘前,那三個年輕的留洋博士折騰了三個小時後還是一無所獲,金絲眼鏡下面也是焦急的眼神,看著小聶赤紅的臉龐上細汗淋漓,老大夫終於看不下去了,怒吼著把三人攆出了診療室,拿出來一包細細的銀針,在小聶頭部、頸部、胸前和被墓獾咬傷的部位密密麻麻地插滿,然後不斷地捻動各個部位的銀針,隨著他手法的不斷加快,可以看到在皮膚下面有一股股若有若無的黑氣正隨著老大夫的按摩聚攏在傷口附近,遠遠看去就像傷口的皮膚下面遊動著好多黑色的蝌蚪。老大夫擦了把汗,招手叫過來老鍾拿來那塊蛇角石後又沖老鍾耳語了幾句。老鍾聽了之後曖昧地笑了起來,然後不懷好意地看我了一眼。

緊接著我就被派給一個小護士去取一罐東西。小護士長得挺漂亮,皮膚白嫩,眼睛挺大,鼻子微微上翹,略顯高傲。我跟著她出了小樓,穿過草坪,來到另外一個病房。一路只顧看背影了,到達目的地的時候差點撞在她身上。她瞪我一眼,命令我待在原地。大概有二十幾分鐘的樣子捧了一個玻璃器皿出來,裡面大概有兩三百毫升的乳白色液體。我好奇地問了一句:「這是什麼啊?」誰知道小丫頭一下子就紅了臉,嘴裡囁嚅了兩句把瓶子遞給我後轉身就走了。我有點莫名其妙,捧了就往回走,出病房樓的時候回頭看了一下:嗯,婦產樓?還是不明白,不過當老大夫看見我拿回來這瓶東西說了一句話差點沒讓我背過氣去。他說:「哦,有人乳是最好了,沒有人乳的話還要去用牛奶去代替!」

我當時的臉刷一下就紅了,我他媽剛才還腆著臉問人家小女孩這是什麼東西來著,感情人家女孩子嘴裡囁嚅那兩句肯定是罵我呢,我再偷偷看那個小護士,她也聽到了老大夫的話,狠狠地瞪我了一眼,然後轉身出去了。這時候只見老鍾看著我滿是揶揄的眼神,真是哭笑不得,這算什麼長輩啊,這樣捉弄人。

緊接著老大夫充分展示了中華醫學的奧妙,連那三個喝洋墨水的傢伙也跟進來看熱鬧。只見老大夫把杯子里的白色人乳傾倒進一個淺口的器皿里,然後把那塊蛇角石擱置在被墓獾咬傷的創口處,這時候雙手有節奏地捻動著創口附近的銀針。就只見剛剛被銀針聚攏過來的黑氣彷彿真的是有生命的蝌蚪一般圍聚在傷口附近,那傷口被頂得越來越高,就像一個即將迸發的火山口。突然,就像洪水泄開閘門一樣,一隻黑色的蝌蚪彷彿一頭扎進了蛇角石里一般,只見那塊蛇角石就像被放進水裡的海綿一樣,迅速吸引著這些黑色的蝌蚪。僅僅幾十秒,原來黃燦燦的蛇角石就變得像一塊剛挖出來的黑色墨炭。老大夫用鑷子把蛇角石夾起來放進剛剛準備好的淺底玻璃器皿里,只見蛇角石上的黑色液體迅速溶解進人乳里,拿出來以後又恢複了黃燦燦的樣子。而潔白的乳液已經略微呈現了褐色。就這樣反覆幾十次以後,終於把那幾十條「黑蝌蚪」成功地引出了傷口,經過這一番折騰以後,小聶的呼吸也漸漸平穩下來,而體溫慢慢地恢複了正常,但是整個身體還是比較虛弱。

老大夫由護士擦了把汗,長出了一口氣說:「現在基本上已經控制得差不多了,目前,那種奇怪的毒素已經被抽出來了,如果要有銜蛇的膽或者卵,我就能保證他馬上醒過來,但是他畢竟中毒了好長時間,現在這個樣子只能靠他自身的體質了,不過,已經不受毒發時間的限制了!」

聽完老大夫的這番話,老鍾鬆了口氣但是依然不輕鬆。雖然小聶已經不受九笑菇九個時辰的限制了,但是依然無法醒來這個現實依然沉甸甸地壓在老鐘的心頭。

我實在受不了這壓抑的氣氛,大著膽子說:「要不,咱們去刨刨那窩蛇,興許有蛇卵呢?」老苗也覺得有道理,說:「現在這個季節正是蛇產卵的季節!」老鍾看了我們一眼,彷彿牙疼一樣沉吟不語,轉過頭問老大夫:「大夫,您覺得有多大把握讓他自然醒過來?」老大夫緩緩地伸出來三個手指頭:「三成。」

我一聽趕緊趁熱打鐵:「去吧,老頭,為了同志的命啊!刨了蛇窩!」老苗倒是很審慎地表示了贊同。老鍾還在猶豫,我又激他,「你要是怕被蛇咬,大不了我去!」

「你渾蛋!」老鐘被激怒了,「你知道為什麼這種蛇能解戰國金屍的毒嗎?毒草三步之內必有解藥,只要是毒物,身邊肯定有解毒物,這是相生相剋的必然規律。」

聽了這話,我倒吸了一口涼氣:「難道,銜蛇的窩是做在戰國金屍的墓穴里的?」

老鍾陰慘慘地看我一眼彷彿看到一個白痴。我繼續吃驚:「也就是說要救小聶我們就要……」我實在沒勇氣說出來下面的話,但是老苗絲毫沒有理會我的謹慎,一字一句地說:「沒錯,就要挖-開-韓-王-的-墓!」

聽到這個答案的時候帶給我的震撼絕對是地震級的,雖然我也曾有過這個念頭,但也只是閃電一樣在心頭一閃而過,因為我明白要掘開一座被確定保存完好具有極大考古和文化意義的王陵後果是什麼,就算我們偷偷地進去,可是只要事情一敗露,那些遠在北京的各界大佬,會像神仙一樣突然出現在我們身邊,並擺出一副拚命的姿態,那就遠遠不是這個小小的縣級市能擺平的,想當年小小的新鄭出土的蓮鶴方壺讓世界考古界都打了個哆嗦,誰知道這些戰國陵墓下面還會隱藏著什麼不為人知的驚世國寶呢?我偷偷拿眼瞟了老鍾一下,只見他緊鎖眉頭,定定地盯著地面。我不知道他在想什麼,但是我知道我此刻在想些什麼。

說句老實話,拋開要救小聶的崇高心思不談,我除了有點架秧子起鬨開眼界的好奇心理以外,還有點同命相憐的感覺,雖然沒有答應老鍾要接替小聶的位置,但是心裡已經把自己當成了隊伍里的一員,看著小聶躺在床上心裡稍稍不爽,萬一要是哪天我自己躺在那裡,別人會不會這樣也挖空心思來救我呢?一方面想攛掇老鍾偷偷進去探探銜蛇窩來救醒小聶,另一方面又不想違反有關規定讓老鍾難做,最怕的是萬一要是破壞了裡面的東西自己成為千古罪人,總之心裏面就是翻江倒海。

正當我胡思亂想的時候,老鍾突然抬起頭對我說:「你和老苗先回去吧,我再想想辦法,你先回去上課,等有消息再通知你!」我詫異地看了一眼老鍾,張張嘴還想說話,老苗卻異常利索地抓住我,一把把我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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