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奇怪的玉符

原來督軍留太爺爺在身邊九年是要太爺爺為他造一個墓,不是他的墓,而是他老父親的墓。不僅僅是太爺爺,督軍幾乎搜羅了邙山附近所有知名的風水先生、陰陽師和能工巧匠,目的就是要為他老爹的骸骨在邙山建一座匯風聚氣、興旺子孫百代的大墓。而要太爺爺做的就是為這座墓完成最後一道工序,那就是建造一系列致盜墓賊於死地,奇巧連環的防盜機關。太爺爺進大墓的時候就直咋舌,裡面放置的全是督軍搜刮來的各種奇珍異寶,督軍曾不止一次說要把這進大墓的唯一方法留給子孫,他就算不能保子孫後代掌權,也要保後代幾世富貴。太爺爺這時候就已經知道怕難以活著出這督軍府了,於是就偷偷把所進行的建造計畫透漏給了督軍副官,副官聽說裡面其實是督軍的藏寶庫後也吃了一驚,於是兩個人的默契就達成了,副官在危急時刻保下太爺爺的性命,而太爺爺則把進大墓的方法交給副官,鑒於督軍還實力強盛,於是相約讓下一代共同來開啟這所寶藏庫。誰知道中原大戰中督軍一命嗚呼,家人也分崩離析,這個秘密沒有在最後時刻被交給督軍的後代就隨著督軍一起消失在戰場上。

我太爺爺曾經是享譽黃河兩岸的木匠,打的傢具不僅經久耐用而且雕龍畫鳳,很有幾分藝術特色,放到現在來說也算是一個不大不小的藝術家。此外,我太爺爺還愛好研究古籍,曾經仿照古籍的設計還原了傳說中的一些器具,有人曾經親眼見過他做的木頭大雁在天空中飛了將近兩個時辰。於是,出了名的太爺爺成了黃河兩岸的「活魯班」。鄉下的地主豪紳嫁女兒、娶媳婦都要親自上門求我太爺爺打造一套精美的傢具,擁有一套太爺爺親手打造的傢具成為一件很有面子的事情。於是,我家就在太爺爺的一雙巧手下逐漸殷實起來。可惜,太爺爺卻有一宗毛病,就是這個毛病,差點讓我們家傾覆,而太爺爺也間接地因為這個毛病而溘然長逝。

於是在督軍死後不久,那副官就迫不及待地來找尋太爺爺的蹤跡。可是由於太爺爺搬了家,費了些時日,剛好在爺爺守完靈後找到了家裡。那副官也假惺惺地號了幾句,就連騙帶架把爺爺帶走了。

在爺爺料理完太爺爺後事之後的一個晚上,一夥神秘人來到了家裡,撂下了一千枚袁大頭,強行綁走了爺爺。直到見到那個送太爺爺回來的副官,爺爺才明白,太爺爺為了子孫富貴,布了多麼大的一個局。

我的疑問好似擺在了臉上,老鐘頭瞅見我一臉驚悚的樣子,忍不住得意揚揚地笑起來了:「小子,知道怕了吧?」我低下頭,嘴裡嘟囔著說:「我爺爺是盜墓賊也是解放前了,對,都是萬惡的舊社會了!」我彷彿為長輩找到了一個解脫的理由,兩眼放射出驚人的光芒。

太爺爺回到家的時候渾身是血,身上中了三槍卻都離心臟差了那麼一點點。送他回家的督軍副官緊緊地握了握太爺爺的手。太爺爺嘶啞地說:「大恩不言謝!」副官點點頭就又悄悄地走了,爺爺看著副官離去的背影怎麼都覺得那傢伙笑得有點詭異。就這樣,太爺爺連夜帶著家人拖著傷體離開故土,來到了黃河北討生活。

「韓王陵?您老人家不是忽悠我吧,就學校那點兒地方,我還不知道哪裡有什麼陵墓,王陵這種東西都有明顯的地面標誌,再不濟也有一個大土堆。」土堆?我突然愣在那裡,一絲不安的感覺湧上心頭。老鍾似乎知道我想到了什麼,兩隻小眼裡全是得意的光芒。「難道?」我發出了一個疑問,還沒等我說出來,老鍾便點了點頭:「你猜得不錯,的確是那個地方,那個地方就是韓王陵,確切來說是諸多韓王陵中較小的一個,也是學校里比較讓人矚目的地方,」老鍾一副老貓戲鼠的優越感,「說說吧,小夥子,你把你爺爺教你的那點東西用到歪處可是不應該啊!」

那兩個傢伙神神秘秘地找到我,出示了這件東西,當時我也很好奇,就帶他們到炎黃故里祠堂附近的古玩店讓人鑒定,沒想到,老闆誤認為我要把東西賣給他們。結果一刻鐘後,老鍾就帶著兩個穿制服的人開著車把我們接走了。等到了老鍾辦公室,那倆哥們兒徹底蒙了,話都不會說了,就我還有點兒自控力,一個勁兒地辯解。老鍾一拍桌子說:「少胡扯,你們學校在建設之前我們都進行過文物勘探,現在施工的面積內能挖出來文物我頭揪下來給你當球踢。」我也傻了,回頭看給我東西的那倆傢伙,兩人也全蔫了,眼淚都快嚇出來了。我脾氣也上來了,抓住桌子上的水晶鎮尺也是猛地一拍,也大著膽子問了一句:「那你說我們這東西是從哪裡來的?」誰知道老鐘不但沒有生氣,他盯著鎮尺看了一會兒,又仔仔細細看了我一會兒,反而嘿嘿笑了起來,接著問我:「小夥子,婁土狗是你什麼人啊?」我愣了一下,心裡開罵:娘的,老子姓婁,可是也不土啊,幹嗎叫我土狗,你才是土狗呢。不對啊,我又沒說他怎麼知道我姓婁啊。老鍾見我不說話,沉吟了一下說:「婁開鼎是你什麼人啊?」這下我老實了,低聲說:「是我爺爺!」

我又蒙了,這跟我爺爺有什麼關係啊,他也沒教過我東西啊!

我是個對歷史很感興趣的人,而且對一些玄而又玄的東西尤其感興趣,這點不像我爸,也不像我媽,他們一個是工程師,一個是數學教師,都習慣用數字來管理生活,而我則喜歡天馬行空地自由想像,尤其會在黑夜裡想像自己和許多傳說中的人物交談,爸媽每次撞見我對著黑夜自言自語時都非常著急,怕我精神出問題,就把我的事情告訴了在老家的爺爺。結果我爺爺聽說了我的故事反而非常高興,大老遠從老家趕來非讓我跟他回老家,學習什麼搜神術。我老爸老媽一著急,就把我送到了鄭州大學SIAS,讓我受受西方文化的熏陶,以免跟爺爺一樣成為半仙。

「哈哈!」老鍾彷彿笑岔了氣,「小子,你爺爺可不是盜墓賊,另外,你爺爺在舊社會那會兒年齡還小呢,不過,你太爺爺可倒是在盜墓這個行當里大名鼎鼎!」老鍾啜了一口茶,看著我一臉好奇的期待表情便一板一眼地給我講起來我從來不知道的家族史。

古之葬者,厚衣之以薪,藏之中野,不封不樹。

看著我一副疑惑的表情,老鍾笑了,「小子,你手上戴的耳鼓鏈是不是你爺爺給你的啊?」我驚訝地看著我手上的手鏈,心想這老小子怎麼知道這啊?我點了點頭,一臉迷茫地看著他,老鍾更樂了。「小子,你脖子里應該還掛著一枚銅錢吧?」我依然是木然地點頭。「拿來給我看看!」他伸出手來。我突然醒悟過來:你丫憑什麼指揮我啊,憑什麼你要什麼我就給你什麼啊?

緊接著發生的事更讓我目瞪口呆,他拿著那枚銅錢竟然哭了起來,那麼大年齡的老頭跟個小孩子似的抽抽搭搭的。哭完後一抹鼻涕對我說:「給你爺爺打電話,就說你把窯子捅漏了,叫他來補洞,帶上四十年前的老毛氈!」我大概知道,這老頭肯定跟爺爺認識,交情還不淺,於是就頂了他一句:「你叫我幹嗎,我就幹嗎啊?一人做事一人當,幹嗎叫我爺爺來啊,有什麼沖我來,我全擔下來!」老鍾驚奇地重新審視我一下,突然笑了:「你擔?你擔得起嗎?恐怕你爺爺來也不一定擔得起,告訴你吧,你們這回麻煩大了!」

當下,班主就按太爺爺的吩咐給太爺爺準備了全套傢伙,太爺爺又找了幾個幫手和裁縫,在戲班駐地叮叮咣咣忙活了一夜。

我原來並不知道我會走上這條路,而現在我幾乎成了一個不折不扣的守墓人,過著陰陽顛倒、黑白不分的生活。在別人入夜熟睡的時候,我卻獨自一個人行走在陵墓和墳穴之間,看磷火點點,聽狐鳴梟叫,有時候或跟著那個面色陰沉的老苗深一腳淺一腳地在新鄭郊外的草叢深陵之間徘徊,直到東方發白,雞鳴霞紅,才哈欠連天地向學校走去。我可以在凌晨四點天亮之前最黑暗的那段時間回到位於SIAS的我的宿舍,美美地睡上一個時辰,然後忘掉夜晚所發生的一切故事,精神抖擻地去上課。

老鍾笑夠了就安穩地坐在大班台後面,不住眼地盯著我,直到把我盯得心裡發毛,才冷不丁問我:「你聽說過盜墓賊嗎?」

其實說起來這毛病也不是什麼大毛病。太爺爺酷愛看戲,用舊時的話說就是票友。可他這個票友太過痴迷,能追著一個戲班子跑幾十里,常常為此把家丟下。看就看吧,可又迷上了人家戲班子里的一個花旦,那時候太奶奶也已經有孕在身,可是,為了看那個花旦的戲,太爺爺竟然從黃河南追到黃河北,一跑十幾天,把人家訂做的傢具也丟在那裡,人家貨主天天上門催,氣得太奶奶直抹眼淚。可巧的是,那個花旦在西安演戲的時候得罪了當地的一個軍閥,那個軍閥一怒之下要花旦第二天在冰天雪地中穿夏裝唱折子戲。當時正是三九寒天,剛剛下過大雪,一出折子戲最少要一個時辰,這分明是要人命的差事。當下,班主就和花旦商量要連夜逃走,可花旦杏眼含淚說,跑能跑過汽車、子彈嗎?為我不能連累大家。結果,一班人相擁而泣。正在大家悲悲切切之際,太爺爺跑到了後台說,這有什麼難,交給我,明天我去找那個軍閥,保准沒事。班主說您老就別逞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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