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劫…… 第三章

=今生=

「我踹、我踹、我踹踹踹……」

「師父,你別踹了,再踹下去,我的眼睛遲早會瞎掉!」一個年紀約莫二十齣頭的小夥子,兩手遮著兩眼,哀聲求饒著。

躺在躺椅上的一個短髮女生,尚在睡夢中,卻抬腿猛踹著,直到聽到徒弟的哀叫聲,她猛地驚醒坐起。張開惺忪睡眼,第一個映入眼帘的,就是徒弟那雙宛如貓熊的雙眼。

「呃……我踢的?」短髮女生抓抓頭髮,愣看徒弟許久,隨後問道。

「師父,是你踢的。」

「你怎麼那幺笨!不會閃開一點。」短髮女生——時智,站起身並伸懶腰。

「可是,師父,你又叫我了。」小夥子一臉極其無辜的表情。

「我有叫你?」時智皺著眉,想不起來有這回事。

自從她回到爺爺的木瓜園來度假後,她常常作一些奇奇怪怪的夢,夢中老是看到自己穿著古裝,還是鑣局的大小姐,她的徒弟,自然就是她的跟班。

還有那個娘娘腔的。

她真是倒了八輩子的楣,竟然會嫁給一個娘娘腔,還好那只是作夢而已。

「望塵……」時智回過頭,喚著徒弟。

「師父,什幺事?」

「堂主有沒有打電話來?」時智扭一扭躺的發酸的脖子。

「沒有。師父,你儘管度你的假,堂里平靜得很,不會有事的。」望塵恭敬的回道。

時智瞪著他看了老半晌,最後沉浸在自個思緒中——

望塵是道地的高雄人,瘦高的身材、黝黑的皮膚,那張臉還稱得上帥氣,不管春夏秋冬,他一律是一身黑衣……看起來,是挺有接班人的氣勢。

但……有一樣,讓她看了很火大。

「你的頭髮非得弄這種造型嗎?你是要接我的棒子,不是要當偶像歌手的!」

「師父,你別生氣,過兩天,我會去理小平頭的。」望塵乾笑著。

「隨你高興,懶得理你。」時智已經被那個夢,纏的一把火,才不想再理他。

說是度假,她反倒覺得,自己是來活受罪的。

平常,她走到哪兒睡到哪兒,一覺到天亮都不是難事,可是現在,她一合眼,那個夢又會開始自動上演。

「師父,我們……要一直待在木瓜園嗎?」望塵囁嚅的問。

整天就是巡視這些木瓜,他的青春歲月,難道就這幺葬送在這木瓜園內嗎?

「你還想去哪兒?」時智沒好氣的回他。

其實,她也是在氣自己啦!

想她好歹也是堂堂黑幫的分堂行動組組長,偏偏竟犯了懼機症……

這幾年,墜機的事件頻傳,讓她純真的心靈,產生了陰影。

原先,她還嚷著要出國遊玩,護照、機票全OK了,結果在候機樓內,竟然不爭氣的落跑了,她的面子在那一刻,全教自己給丟光了。

原本,她還打著如意算盤,想說在國內旅遊也不錯,至少,她可以到台中和台北分堂去串串門子,可是,她前腳才踏進堂門口,那兩個堂主夫人,竟然要拉她去相親。

相親耶,開什幺玩笑!她才不要。

後來她才知道,原來堂主放她長假的原因,是因為九太爺——褚風的命令。

在堂主和幫主相繼結婚後,九太爺竟然也關心起她來,還怕她找不到如意郎君,硬是叫各堂堂主幫她物色對象。

逼的她哪兒都不敢去,只好躲在爺爺留下來的木瓜園,終日與木瓜為伍。

「你如果不想待在這裡,那你就閃人呀!」時智涼涼的道:「你是我挑的,我隨時可以罷免你!」

九太爺還真有心,怕她一直擔任行動組長這個職務,唯恐她會嫁不出去,所以便要她在堂里的弟兄中,挑一名她認為有潛力的接班人。

她左挑右選,最後選定瞭望塵接她的棒子。

「師父,我挺喜歡這木瓜園的,它們……長得都不錯,飽滿渾圓……」望塵情急之下,還要裝作泰然自若,一時間竟口不擇言。

時智愣看他兩秒鐘,挑挑眉,對他的口不擇言,不以為然。

反正她帶領一批弟兄,弟兄們開黃腔,早就是家常便飯,這一點小事,她才懶得去錙銖計較。

「你都巡視過了嗎?」

「師父,我全巡視過了。這些工人很勤勞,該做的都做好了。」

「我去看看。」時智往前走了一步,望塵也跟著她走。她停下腳步,回頭瞪他一眼。「你跟來做什幺?都五點了,你還不趕快去煮飯。」

望塵看了一下腕錶,還真的是五點了。「是,師父,我馬上去煮飯。」

時智笑了笑,還好有望塵當跟班,他的廚藝還算不錯,有他在,她的三餐都不成問題了。

時智習慣性的抬腿空踢,活動筋骨後,往前走進一大片的木瓜園,巡視兼打發無聊的時間。

走入了木瓜園中,時智隨手拿了一株幹掉的木瓜梗,一面走著,一面揮著手中的木瓜梗。

雖然是住在高雄,但因為過慣夜生活,所以,她的皮膚並沒有被高雄炙熱的太陽給晒黑,反而還白裡透紅的。

原先,她還很懊惱自己的白皮膚、紅嘴唇,看起來太女性化,還刻意晒黑,但不到一個月,她的皮膚又自個白回來了。

現在,她住到木瓜園來,應該可以晒黑一點,讓自己看起來健康有活力,才不枉費她行動組長的封號。

她朝一株木瓜揍了一拳,把它當成假想敵。

現在,高雄有天字盟的鷹堂坐鎮,其它的幫派分子,可不敢再滋事,天下太平固然是好事,但總覺得沒人讓她打,日子過的有些乏味。

往前又走了幾步,偌大的木瓜園中,一株株的木瓜樹整齊排列著。

東看西看,她請的這一批工人,真的是很認真工作,該做的、該管理的,全做的很完美。

她滿意的點點頭,正想折回屋子前去,突然她銳光一閃,赫然發現三點鐘方向,有個男人正對著木瓜樹在撒尿。

真是太可惡了!

她千交代、萬交代,這是她爺爺留下來的木瓜園,誰都不準破壞這木瓜園的美景,不準丟垃圾、不準隨地大小便……

「可惡!竟敢把我的話當耳邊風。」

時智手中握著木瓜梗,氣沖沖的朝那男人站的方向走過去。

一來到他背後,她滿臉怒氣騰騰,不由分說,手中的干木瓜梗,便狠狠的朝那男人的屁股打去。

正撒完尿在拉拉煉的男人,冷不防地被人從後面打了一下,他緊張之餘,拉煉不小心卡住,還夾到了他的藍色內褲,更慘的是,還夾到了一點點皮肉。

「啊……」他當場痛的夾緊腳,齜牙咧嘴的轉過身來。

「夾死活該!」時智看他痛的只差沒蹲下蜷縮著,想也知道他發生什幺事了。

「你……你這個惡毒的女人!」男人伸出食指,恨恨的指著她。

「我這是給你一點小教訓……」時智反瞪著他,想把他罵到臭頭,但一看清楚他的臉,她整個人都愣住了。「天啊,符彥卿……」

「誰?」男人的痛感漸漸消失後,聽到她喊了一個陌生的名字,他茫然的看著她,在意識到自己的褲煉未拉好,才連忙轉過身去,小心翼翼的拉著拉煉。

「符彥卿……」她硬是把他的身子轉過來。

「喂,小姐,我在拉拉煉,你……」男人一臉尷尬的神色。

「喲,你還穿名牌的內褲咧!」時智把他褲頭拉出來一看,和望塵上回在百貨公司里買的那件白色內褲,還是同一個品牌呢!

天啊,他是不是遇到女色狼了,男人緊張的把褲子拉好,戒懼的看著她。

「幹嘛一副我會吃了你的表情啊?」時智用拳頭推了他的胸膛一下,發現他的胸膛還挺結實的。

她仔細的瞧著他,眼前的他和夢中那個娘娘腔,雖然有著一張極為相似的臉孔,但他的皮膚是呈現很健康的古銅色,身材也結實壯碩許多。

「還好、還好,你不是娘娘腔就好。」時智不由得笑了開來。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高興什幺?看到他,或許那個夢就不會再來纏她了吧!

「喂,你幹嘛發獃?」男人對眼前這個長得雖然細皮白嫩,但動作、說話卻粗魯到極點的女生,望之退卻。「你為什麼無緣無故打人?」

該不會碰上瘋子了吧?男人再仔細的看她,她看起來不象是瘋子呀!

他的話,卻是提醒了她。「你還敢問我?你這幺大的人了,還隨地大小便……你知不知道,你這樣子對待這株木瓜樹,可是傷了木瓜樹的尊嚴。」

時智走到那棵被他摧殘的木瓜樹前一看,一陣嗆鼻的尿騷味,讓她忍不住掐著鼻子,當她看到那株木瓜開的花大而圓,一花梗才開一朵花,她回頭忍不住罵他:

「你知不知道,這株木瓜樹是母的,你竟然對一個女人做這種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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