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八章

被自己這種想法弄的一驚,暗掐了手指一下讓自己清醒。不是要成全牡丹嗎?這些人都在這裡,我在想什麼呀!

恍神之間,他已經拾起了刀,向著那大龜而去。步履穩定而無遲疑,一刀下去,卻斬在鎖鏈上。

不知為什麼,我一點都不意外!

莽莽撞撞不計後果,他乾的出來!比如對著我的怒氣還能問我為什麼沒朋友,比如晚上帶著後夏往道場跑……

當女兵皆化了飛煙不能再聚,眾人還不及得意一下或者順便再諷刺已經僵如石像的孟龍潭幾句,就發現那大龜已經退入海中沉的沒了影。

短時的面面相覷之後,百合尖叫著:「你瘋了,放了它咱們怎麼辦?」

丁香一把搶過朱孝廉的刀:「你想什麼呢?為什麼要這樣?」

朱孝廉很坦然的說:「它也是一條命啊,我覺得殺了它太可憐了。」

「可憐?」連翠竹也忍不住了,一臉的不可思議,「我們是來救牡丹的呀。放了它,咱們過不去了。」

他點頭:「對,是來救人的。但不該以此作為殘殺的借口吧?」

翠竹辯不過他的歪理,一臉的不忿:「那牡丹怎麼辦?」

他說:「總有辦法的。」

眾人氣得不行,狠狠的瞪了幾眼,便往海邊去了。

朱孝廉望向我,看了我一會說:「你又在笑什麼?」

我瞥了他一眼:「我根本沒笑過。」

「眼未笑,心在笑。」他的歪理又來了,悄聲說,「我好像又干傻事了……」

那種心裡讓人撓了一把的感覺又來了,又奇怪又舒服。我哼了一聲:「你一向如此。」

他微微翹了嘴角,那表情真是要命的動人。

他小聲又問我:「扇子你真的沒瞧見?」

我瞪他,他笑的無辜又無賴。正在這個時候,突然聽得轟隆隆的巨響,我微微的睨了眼,見濤旋逆涌,浪起如洪,掀動之間帶出陣陣強大的罡風,眾人皆被這突如其來的陣勢嚇得連退數步。

眼見海上似頂起巨大的山一般,水浪嘩嘩四濺。

心下一動,我輕聲說:「看來真是傻人有傻福。」

他微愕,這當口已經有一隻如山的巨龜浮出水面,背上還托著一隻小的,正是方才他放生的那隻龜。

小龜沖著朱孝廉微微點頭,彷彿在示意讓他登上龜殼。

他驚嘆:「下頭那個,才是玄武吧?」

我搖頭:「我竟也從未見過。」

他看著我道:「你姑姑將小龜鎮在這裡,卻告訴你要殺它方可過海。她一早就怕你會衝動來救牡丹。」

「她想的不錯。」我說著,便向前而去。

朱孝廉與我並肩而行,眾人一起登上了龜殼,海面上風平浪靜,煦日如金,灑下一片金粼閃耀。

孟龍潭方才讓那些女兵弄得傷痕纍纍,勉強坐在龜殼上,扭曲著一張臉咬牙想撕破衣服來綁傷口。

丁香看著愁眉苦臉的孟龍潭,向著翠竹說:「你幫他療傷吧?」

翠竹眼只向著海岸線,側手隨便揮了揮,孟龍潭的傷痕皆消失不見。他活動了一下四肢,滿臉不可思議的說:「你們……你們居然會這麼……你們是妖女嗎?」

「仙女!」

異口同聲,齊刷刷的讓我又想笑了。

睨眼見朱孝廉正看著我,那表情彷彿馬上就要指著我說,哎喲你看你又笑了!

孟龍潭撇著嘴,強擺著一張不屑一顧的臉說:「仙女?那直接把我們變到七重天去不得了?」

丁香聳聳肩說:「我們各有所長,並非萬能。」

孟龍潭很好奇:「那都懂什麼呢?」

丁香說:「我法力屬金,刀槍劍戟隨心而發,心動訣出。海棠擅以心念出綿絲,被她的綿絲纏上皆如傀儡,任她操縱。百合木法萬化,可纏可絞。雪蓮冰走如刀,霜雪漫飛。雲梅練土漫沙霧,翠竹則擅回春引脈。」

孟龍潭倒抽一口冷氣,想了半天問:「怎麼沒人能操縱火?」

丁香說:「姑姑會,還有……芍藥也會,她們都是五系連訣。」

孟龍潭噤口不語,表情變的有些莫明起來。一向以為無所不能的孟龍潭,卻不曾想到被自己慢怠的一眾妻妾個個身懷絕技,隨便一個都要比他強橫百倍。估計這種感覺,就跟被臉上被狠狠抽了幾巴掌一樣吧?

我可不是幸災樂禍,但也覺得有點痛快。

姑姑的確引出了孟龍潭的劣性,他好色,朝三暮四又自以為是,總認為男人要強過女人太多,那份優越感簡直從骨子裡直滲出皮囊外。但這並不代表這個人無可救藥,他此時會在這裡,也正是表現出他仗義真性情的一面。他的妻妾們要來救助的朋友,但那個人他並不認識。

他完全可以不來,甚至可以去向姑姑告發她們,因為姑姑一向都是替他撐腰的。但他沒有,不但沒有,他一路還總是沖在前面。他是有些大男人,但也不失是個有熱腸肝膽,有擔當的人。

旗未動,風未動而是心在動。姑姑總是以最大的惡意去揣測別人,由此她所看到的,永遠也只是最大的惡意。

人心其實很複雜,所有人都不例外,連我也是一樣。

我也曾像姑姑那樣,在看到他們的劣性以後,便認為外界的所有男人都是如此。雖然我不喜歡她的做法,但我也曾認同的她的結論。

想到這裡,心裡有些愧意。看一眼朱孝廉剛要說話,他卻回報一個微笑給我,那含意我竟了解的通透。

真心假意,時間自會驗證。有時無需言語,眼神就足夠。

七重天是一座塔,不過並非於海上直聳,而是在海中央的巨大漩渦之中。與其說是漩渦,不如說是海中打開的一個入口。有階梯向下,熱氣層層溢出。

拜別了玄武,我縛著雙手領著眾人步下階梯。一層層的旋梯向下,越走便越熱。直至走下最後一階台階,眼前出現了巨大的石門。

腳下熱霧蒸騰,絲絲縷縷如煙。我看著石門說:「以前都姑姑往來,硬闖的話不知會不會有法陣。」

孟龍潭方才丟了臉面,此時當然不甘示弱。招呼朱孝廉和後夏上前,試圖推開石門。

男人當干體力活,他這般想法倒也挺好。

三人剛推了一會,一股腥風急旋而至,抬頭之間已經有一個巨大的怪獸震翅而來。這是只刑天獸,六臂無頭,五官在胸,一雙巨翼挾風如刀,惡狠狠的撲將而來。這東西我倒不是沒見過,只是跟著姑姑往來,見它們全是睡著的。此時見它張牙舞爪,腹中之中紅光陣陣,不由微駭,喉間忍不住低呼出聲提醒。

但已經來不及了,那刑天獸瞬間已經撲到了門邊,孟龍潭反應最快,本能的提刀要砍,卻被它巨翅一震直接頂飛出去,翼展之間帶出一股極厲的罡風,餘威急急向著朱孝廉而去。

此時我已經顧不得許多,足尖一踢,挾起一股氣向著朱孝廉頂去,同時嘴裡嚷著:「翠竹。」

氣順足探,筆直運去,直將朱孝廉頂歪半尺,險險避過一招。

這時見到幾枚細細竹針向著朱孝廉打去,遊走空氣瞬間化無入體。

我鬆了一口氣,知道翠竹用了竹韌軟靈術。這是一種短時提升對方各項能力的法術,也是回春術中的一種。

那刑天一見未掃中,反翼又是一擊。但此時朱孝廉就地一個翻滾,有如神助一般,筋柔身軟,順著翼鋒貼伏而過,隨即一個抖身便閃至一邊,中間還來得及拉了已經嚇傻的後夏一把。

孟龍潭已經從地上爬起來,拎著刀大吼一聲撲上來便砍,光影亂閃,雲梅、雪蓮、丁香、百合以及海棠已經紛紛施展自己的看家本領向著刑天獸招呼過去。

那怪獸有六臂,力大無窮,其性暴虐。

它於空中突襲而來,遭逢抵抗怒意橫生,旋翅亂舞,掃蕩得眾人身體難定。海棠拚命試圖控制它的手臂,但極難將它傀儡化,只見綿絲剛剛纏束而上,它便馬上揮動余的手臂狠狠撕扯。這份蠻橫之力,根本是海棠難以應付的。

雲梅砂走如飛,打出漫天塵暴。這塵暴便是穿牆也是足矣,但打在它身上,卻似蒙了一層塵,雙翅亂閃之間便抖展無蹤。

丁香光箭橫飛,死命沖著它胸腹間的五官弱點而去,百合藤蛇欲困他的雙翼,而雪蓮則施展冰封術減緩它的速度。

眾人分工合作,配合的相當默契。但那刑天獸相當的剛猛,上下翻飛速度極快,六臂有如六根巨棍,雙翅彷彿兩柄長刀,當海棠再次纏困它的時候,它的力量強到將海棠都拽拉起來,狠狠的耍將出去。

海棠這邊一失了控制,本來已經控制住的手臂頓時讓它掙脫開來,呼得一記橫掃,眾人險險閃避。

它腹中的口紅光疊閃,噴出火球有如光彈亂砸。雲梅不得以收了攻勢,建土牢將我們皆盡罩住,但這般被動挨打實在不成。聽得它震翅呼嘯,突然轟的一聲巨響,一記大火球將土牢生生砸穿。

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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