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七章

大家倒是挺團結的,一點不客氣的把我綁得死緊。

眾人押著我回了雅居,翠竹上前一步問我:「牡丹當真未死?她在什麼地方?」

我看著一張張怒意橫生的臉,牡丹,你該慶幸。

你有許多好姐妹,她們時時挂念你的生死,你有一個有情郎,他不惜再度赴險虛與委蛇來救你。

心裡話抑的太久果然憋忍不住,居然讓那個狡猾的男人給誑的脫了口!

「快說!」一迭連聲的問話,我應道:「她在七重天。」

眾人沉默了,聽得朱孝廉問:「七重天是什麼地方?」

「在東海,中間要過玄武谷。但那畜牲唯得姑姑才能馭動,咱們想過去,就得殺了它。」翠竹有些猶豫,復瞪我一眼,「本來牡丹是可以脫身的,不知當時是不是有人報信兒!」

我看著她,翠竹跟牡丹的關係最好,她這般想也正常。

「我要去一趟,無論如何,既知她未死自然要想辦法救她。」朱孝廉的聲音緩柔而堅定。

「既然這樣,我便隨你。」翠竹有些如釋重負,盯著我說,「牡丹也是我的姐妹,總不能不管!姑姑現在閉關了,正是大好機會。至於你,每次跟姑姑前往,必知道怎麼去,帶路!」

「我也去。」

「還有我……」

我聽著翠竹在有條不紊的吩咐各人去做準備,七重天不近,若這三個凡人也跟著去必然少不得要備一些吃食以及替換衣衫。

朱孝廉在我眼前蹲下,如此我可以看到他微微帶笑的臉。

突然覺得有些耳根子發熱,我錯開他的眼神道:「你故意讓翠竹拿畫過來?」

「沒有。」他答的很乾脆,「當真是想燒了。」

「撒謊。」我睨著他。

「真的。」他的表情有些無辜,但嘴角微翹卻是狡黠,偏這等矛盾的神情出現在他的臉上如此和諧,讓我都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朱孝廉說:「我在壁畫上所見的都是真的,不曾有半句謊言。就是因為如此,當初才相信了姑姑的話,認為牡丹已經死了。我曾答應她,畫一幅塵世圖給她看,所以完成之後,便想燒給她。但見你總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每次見我都愛答不理的,還總是讓我走。我隱隱覺得,可能事情沒有這麼簡單。可能,牡丹她還活著,你只是不願意讓旁人因此受了連累!可巧翠竹竟又把畫救了出來,又過來問了我,我便……」

他微微笑著說:「你雖然是個表情寡淡的姑娘,但我知道,你並非是如外表那般冷清的人。你也想去吧?你們的姑姑閉關,這是你唯一可以抓住的時機。」

我垂了眼睛,看著他的靴說:「你知道個什麼?」

他的聲音似是嘆息又有點像調侃:「口是心非。」

我愕然抬頭,瞪著他。卻見他眼中光華一閃,如星燦耀又格外的明媚,他明明已經瘦削蒼白,但那一瞬彷彿曾經的神采飛揚都回了來。

讓人目眩神迷!

他說:「我娶翠竹的時候,你為牡丹報屈,看我時候都是恨恨的。我畫那幅畫,你根本連看都不屑看一眼,因為你姑姑句句機鋒,讓你覺得人心叵測,特別覺得這外頭的男人,沒一個是好的。」

我驚的說不出話來,他一字一句的說:「旁人看不出,我能看的出。芍藥,你比誰都真誠,你只是不會表達而已。翠竹就算不來,我也打算告訴你。翠竹來了,我一見眾人都跟來,便索性都說了……有些事,不要一個人承擔,我知道你也想救她。但集眾之力,總比你一個人冒險的好。」

我喃喃的說:「此事若被姑姑知道……」

他說:「你要一個人背嗎?」

他眸中帶過一絲灼熱,與當初他與姑姑說那番言論之時,抬眼看向我的那一刻一模一樣。

我不由微微抽了一口氣:「你真是個笨蛋!」

他說:「是我連累了牡丹,所以我來了才會反覆確定她是否安好。否則,我心裡過意不去。而我想找的人,其實……」

心跳如鼓,連神經跳痛。眼前一片迷濛,竟有些看不清楚。正在此時,翠竹他們已經轉回了房間,端了各式各樣的飯菜。

我倉促的避開了他的目光,聽得他說:「把芍藥放開吧,這樣她怎麼吃東西?」

「不行。」百合說,「她很厲害,放開的話,她會向姑姑報信的。」

「她不會。」朱孝廉的聲音讓我心下慰暖。

百合說:「你不知道,她是姑姑的心腹,放了她肯定是有後患的。當初她明裡幫著牡丹,暗地裡就去向姑姑報信兒了。不然牡丹又怎麼可能被抓到呢?怪道說呢,她哪有這樣的好心,幫牡丹豈不是連累了自己?我看還是捆著吧!」

我不以為意,這時聽著孟龍潭又在叨叨那些什麼男尊女卑的言論,嫌百合她們自顧自的吃東西不來伺候他,後夏忍不住與他辯,最後又變成吵吵嚷嚷一大團。

我見朱孝廉一邊拉一架,一邊望著我,我知道他的意思。是想讓我也過去一道吃飯,但復見姐妹們滿臉戒色,我搖搖頭不再看他。

我沒忍住,說出了牡丹的下落。是因為我發現一直以來是我誤會了他,牡丹心心念念的就是他,反正也是要放牡丹走,不如成全他們一起離開。

但現在,我卻不敢再深究他的眼睛,便看清楚又如何?我不能對不起牡丹,有些事,本就不該讓它發生。

雲梅端了飯菜過來給我,蹲在我的面前,遞過水杯說:「我們本非你的對手,你是故意束手就擒?」

我就她的手淺淺飲了一口,浸涼入心,讓我有些平靜下來。抬眼看著雲梅眼中的探索,答非所問的說:「謝謝。」

她微笑,眼中卻有悲意:「你此時,和我當時的心境是一樣的。明知不可以,卻控制不住。明知沒結果,仍要存希冀。」

我想到了那個石妖,想到了當時雲梅的神情。

睨到朱孝廉又向這邊走來,雲梅悄聲說:「告訴他吧?我當時就是沒膽說,結果到現在還後悔。」說著,雲梅站起身走了。

朱孝廉蹲下身,我看著他眼中含笑,突然有些惱羞成怒起來。當著這麼些人還過來幹什麼?

我扭了頭不理他,聽他問我:「突然想起來,我的扇子呢?」

「沒見過。」我悶聲說。

「不可能吧?當時就是落在……」

我驚跳起來,他答應過不把那天的事說出去的,他明明答應過我的。若是讓人家知道他在我房裡藏過,那細問下來,我對著鏡子胡扯亂說的事豈不也要露了餡?我一動,頓時覺得藤又纏緊了幾分,抬眼看諸人一臉緊張的已經向這邊湊,好像怕我向著朱孝廉動手似的。

我狠狠瞪他一眼,結果他的臉一下讓我瞪紅了。在眾人衝過來之前細若蚊鳴的說:「對不起。」

我頓時泄了氣,一時滑頭的要命,一時又笨的要命,真是氣死人!

玄武谷幽深狹窄,兩側都是凌絕峭壁,通過長長的穀道,便可見茫茫大海。而海畔峭石底端,鎖著一隻巨大的龜。

我看著巨龜說:「這裡除了姑姑可以自由往來之外。我們若想分水而涉,只能殺了這隻龜。它是鎮海的,殺了它,海路自開。」

孟龍潭扛著姑姑當初送他的那口寶刀,摸著下巴道:「很容易啊,這龜都捆在這裡了。」

朱孝廉有點不忍心,猶豫著說:「非要殺它?」

孟龍潭嗤之以鼻,扛著刀大步向前:「酸腐窩囊,連殺只龜都怕還救什麼人?」

我此時被「捆」也不好多動,雖然這些藤索要掙開並不困難。空氣之中的霧氣漸漸蘊散,峭石邊顯現出四個人影來。看著孟龍潭二話不說,揮劍便刺。

孟龍潭一驚,身體後仰險險避過,既而身縱數丈運刀如風。看的出來,他身手不錯。高大的身形卻不失靈敏,刀在他的手中輕如柳葉靈巧非常,不但守備有餘攻勢也極為的凌利。但是,他面對的並不是普通的對手。

我剛欲出口提醒,卻見邊上的姐妹頗有看笑話的意思。也是,這男人一貫囂張,姐妹們怕早想整他了。

幾招過去,刀砍中的女兵開始化為煙霧。孟龍潭又驚又駭,招式開始凌亂,刀刃橫飛,只亂砍飛煙。煙霧復再凝聚之時,女兵一化二,二化四,越來越多!孟龍潭驚的連連後退,步履越發的雜亂起來。

這是霧化冰甲術,是姑姑布的陣法。一旦觸陣馬上化為實體,普通攻擊只會越砍越多。孟龍潭縱然有些身手,也算是靈敏,但此時實在不夠看。

一會工夫,他身上已經挨了好幾劍,血花四濺,這些霧化冰甲雖然虛實互換,但其劍招於對手可是實實在在的,孟龍潭也算是個身手不錯的人,但也難避這來自四面八方的劍式,身上鮮血直流,眼瞅著身形越來越沉重,快要撐持不住了。

我看一眼丁香,她此時才不緊不慢的出手。雙手一招,眉心打開一個金色的小葉形狀,氣瞬間勃漲全身。手指拂動之間,光影已經化為弓箭。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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