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三章 今晚,行么?

轉眼間到了秋天,我發現最近經常有太監宮娥端著東西在怡景宮進進出出,經人打聽才知道是因妃的女兒,也是權禹王唯一的女兒寶瑤帝姬要回宮小住幾日,權禹王特意吩咐下人將怡景宮的房間再好好裝飾一番。

我並未見過寶瑤,但卻知道權禹王待她極好。雖然她並不是正室所生,但是她的湯木邑卻是嫡親帝姬的標準,這也是我見過的權禹王唯一明顯違越祖制的地方。各地進貢什麼好吃的好玩的,權禹王也常常命人送一份到宮外。

有一天晚上權禹王與我閑聊,「你知道這次寶瑤請示進宮她怎麼說嗎?」

「聽說她想參加宮中舉行的秋宴,說好久沒有機會展示一下琴技了。」

權禹王笑了笑,「這是原因之一,她還說想進宮來見識見識你。」

「見識我?」

「她說宮外人人都傳你是大胤的第一貴婦,你的穿著配飾婦人們競相模仿,她想看看真人是什麼樣子的。」

我啞然失笑,問:「其實我才真正好奇,你的女兒會是什麼樣子的,你那麼的疼愛她。」

「也就普普通通吧。」權禹王笑了笑回答。

然而等到我真正見過寶瑤時,發現權禹王所謂的「普普通通」實在是太過謙虛的話。她簡直集合了她父親母親的優點,長得如同牡丹花般艷麗。

更讓我印象深刻的是她那落落大方的舉止,自信而又端莊,比起以前的大姬毫不遜色,甚至更勝一籌。而相比之下我倒是有些自卑了,她是一出生就有很多人愛著的公主,而我卻從小活在陰暗之中,那種大氣是我永遠學習不來的。

「太后娘娘,您真的如宮外所說是一位氣質高雅的貴婦呢,寶瑤見到您真是榮幸。」寶瑤稱讚道。

「不,帝姬才是真正氣質高貴,讓人自愧不如。」我也由衷地贊道。

我們第一次見面就很談得了,我好奇地問:「聽說帝姬最擅長琴技,不過這次秋宴卻選擇奏瑟,這其中有什麼緣由呢?」

寶瑤回道:「因為琴乃樂器之首,自然由太后操之。寶瑤當以瑟相和,方合乎禮節。」

真的是很懂事的帝姬,我看向權禹王,毫不掩飾我眼中的讚賞之情。

權禹王也很欣慰的樣子,溫柔地對寶瑤說:「寶瑤,今天父皇吩咐膳房做的都是你喜歡吃的菜式,你若是還想吃什麼儘管說給膳房。」

寶瑤掩扇打趣道:「父皇這話說得未免堂皇。以前府上的人誰不知女兒喜歡吃的也是父皇的口味,倒是讓太后聽了以為您對我格外偏愛。」

權禹王大笑幾聲,說:「這是湊巧咱們父女倆口味相同,即便不相同,父皇保證今天也聽你的。」

寶瑤繼續笑著說:「其實這哪是湊巧。因為廚房每日做得飯食肯定依著父皇的口味,寶瑤今日吃明日吃,時間長了也就慢慢喜歡了。還有學琴,從小您就抱著寶瑤興緻勃勃教授,寶瑤不敢讓您失望才辛苦練習呢。」

「你的用心父皇知道。不過這幾個子女里朕也只將你抱在膝上,琴藝也只傳授於你。」

寶瑤低下了頭柔聲說:「女兒知道,所以從小就覺得自己幸運。」

看著這父女倆一句一應,氣氛如此融洽,我真是感慨萬千。

通過權禹王對寶瑤所做的,我逐漸發現,這幾個子女中權禹王發自內心關愛的實際上是這個女兒。他對於兒子雖然也很好,可更多的是出於繼承的需要。

想到這兒我竟羨慕起了寶瑤。

我在想如果我不是權禹的情人,而是他的女兒該多好。

這時如意在我耳邊小聲說:「小姐,聽說帝姬剛進宮就過來拜見您,現在還沒回怡景宮看一眼呢。」

我真感到吃驚,她好久才回來一次,一定是迫不及待想見到娘親有許多話要說吧,卻還是先過來爾玉宮拜見我這個太后,也許她心中急切可還是面色從容,談笑自如,何以如此懂事呢?

「聽說帝姬還沒有拜見母親,庄德妃想必也十分挂念,哀家就不再耽擱你們母女相見了,快去怡景宮拜見罷吧」

寶瑤也沒有說太多客套的話,只站起身萬分感激地說:「多謝太后體諒。」

然後我難得那樣寬容,對權禹王說:「皇上也一同過去吧,難得一家三口相聚,請代哀家向庄德妃問好。」

等權禹王和寶瑤走後,我對左右感慨地說:「寶瑤帝姬的修養真是很好。」

左右附和說:「太后娘娘說得不錯。聽說駙馬也人品端正,待帝姬好,生下的幾位公子小姐也十分討人喜歡,真是人好命也好,讓人羨慕。」

「聽說駙馬曾是皇上的部下,皇上看中他年輕有為,覺得是可託付之人,才將自己唯一的女兒嫁給他,而且還千叮嚀萬囑咐說絕不可納妾辜負帝姬。一個人生活順心如意,性情又怎麼會不溫和呢。」有人補充說。

我聽了暗暗覺得有些道理,寶瑤實在算是比較幸運的帝姬了。想到以前的大姬,若論身份尊貴於寶瑤,但由於她的母后並非父皇所愛,家庭也不盡如人意,性情修養就比不得寶瑤。

翌日秋宴,後宮眾夫人皆來參加,其中我奏琴,權禹王吹笛,皇后彈箏,庄德妃撥琵琶,姊撥月琴,寶瑤彈瑟,其餘妃嬪也分別手持各種弦器;在簾幕之外,坐著權禹王的三個兒子及四品以上朝廷官員,他們分別吹奏笙、管子、塤和簫等;外圍則站著一些樂班來擊打鼓器編鐘,那種場面真是盛大恢弘。

因為秋宴的主題是祈求秋日豐收,所以眾人神情肅穆,氣氛也異常莊重。

當《神農》奏起,讓人心中不免一顫,但旋即融入到那磅礴的音樂中去。

這種盛大的場面不是經常有,並不是每個皇帝都有這樣的情趣與精力。我偷偷地看向權禹王,只能看到他那冷硬線條的側臉,而他的表情一定是嚴肅而專註的吧。

我真的想不到,這個白天正襟危坐的男人,在夜色中竟是那樣興緻勃勃。而同樣是這個人,又會在子女面前完全變成一位慈父,眼神流露出太陽般的溫暖。

我看不懂這個男人,也看不懂自己了。所以那天晚上,待白日的喧鬧繁華淡去,四周燃起昏黃的燭火時,我也不再是這個國家端莊優雅的皇太后,我就是他的女人,甚至是一個要討盡他歡心的卑微歌姬,出奇意料地主動。當他驚喜而又熱烈地回應我,有一個念頭稍縱即逝,假如我能給他生一個女兒,也讓他疼讓他愛該有多好。

寶瑤走了,但她帶給我的感慨卻深深地留在了我的心底。

那天各地進貢來的布匹排滿了爾玉宮的整個寢殿,我在那萬紫千紅中仔細挑選著,碰到自己喜歡的布料及款式往往愛不釋手地左右撫摸。

權禹王則身著寶藍色龍袍閑散地躺在小榻上,半眯著眼睛看著我挑來挑去。

我邊挑邊回頭跟他說話:「你說哪個布匹好看?」

他環視了一下,然後指著我手中正拿著的一匹杭州團花刺繡說:「朕看你手上的那個就不錯。」

「是了,」我輕嘆了一口氣,「我也覺得這匹布無論從顏色還是花紋來講都比其他的要出色。」然後我對外面喚道:「如意,你進來。」

不一會兒如意低著頭推門而入,此時權禹王早已換成正襟危坐的樣子。

我指了那匹杭州刺繡和另一匹我看著不錯的布料對如意說:「這兩個你帶下去,一會兒送到淑妃那兒。」

權禹王難掩吃驚,想說什麼卻沒有說出口,待如意離去他還是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

我又繼續挑我的布料,漫不經心地對他說:「你怎麼啦?你以為前幾天我對你說的話只是一時動情哄你開心的?我既然說過以後會對姊好,肯定會這樣做。只是以前姊對我的怨恨也很深,我只好一點點去打動她。」

「不……你這樣做朕感到很高興。只是以你的性格似乎不會這樣。」權禹王將他的疑慮說了出來。

我掩袖輕笑,「你記不記得我說過我沒想到你會是這樣一位慈父,我也一樣,你也不會想到實際上我會是個好妹妹。不說這個了,唉,除了那匹杭州刺繡似乎沒有其他新穎的款式……」

權禹王慢慢走了下來,他拿過一件紅地金菊的布匹拉我到落地銅鏡面前,他伸手將我寬大的罩衫褪下,我看著鏡中的我們,不禁臉一紅,說道:「別……」

他沒有聽我說什麼,只是展開布匹將它從我胸前緊緊地纏繞兩圈,頓時鏡中修長曼妙的身材顯現出來。

大胤一向沿襲唐風,女子們通常穿著飄逸寬大的衣裳,而這種穿著更似漢風,將女人玲瓏有致的曲線暴露出來,惹人遐想。

「不若由針匠們縫製這樣修身的衣裳,配上你的身材,穿上一定是妙不可言。」權禹王看著鏡中的我不住地讚歎道。

「那怎麼行……」雖然看起來比寬大的衣裳更具風情,但我依舊存有顧慮,「雖然真是很好看,但未免太過暴露,有失體統……」

權禹王想了想,「那這樣,在外面再配上寬鬆的罩紗衫,兼具漢唐之風,內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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