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一章 枕邊語

夜晚一番纏綿過後,兩人疲累地擁在一起。權禹王摟著我,大手在我的背脊上輕輕摩挲著,他手上薄薄的繭擦過我光滑的肌膚帶來異樣的舒適。他在歡好過後會這樣溫存,那是我喜歡的方式,只是不知道他對其他女人是否也是這樣。

他問:「今天送來的禮物還喜歡嗎?」

「喜歡。不過你真正想問的是不是分配禮物的事?」

「不,」他笑著搖了搖頭,「其實不用問也能想到你是怎麼做的,恐怕又是因為你的姊吧。」

我沉默了一會兒,然後說:「請不要拿大道理教育我。我與姊的小時候,你不會明白。我就是喜歡欺負她,你心疼了?若是覺得她好、她懂事你大可去找她吧。」說完扯過被子轉過身去閉著眼睛不看他。

輕微的聲響,我能感覺到權禹王在後面撐起身體看著我,他溫柔地說:「奴兮,你自己知不知道,你閉上眼睛蜷起身體睡覺的模樣極為乖巧,可是你睜開眼睛時卻又咄咄逼人。」他拉過我將我又攬在懷中,嘆口氣說:「好,一切都隨你的意思吧。今天的事朕也沒說什麼,不是嗎。」

我支起上身看他,前面的長髮沿著我的胸前流瀉在他的胸上,他伸出手順著描繪我的胸型,讚歎道:「你的身體真像是一塊神秘的寶地……身體纖瘦但這兒卻很豐滿,形狀也迷人……也難怪漢成帝管這裡叫溫柔鄉了。」

我拿開他的手阻止了他,一本正經地問:「你為什麼不喜歡娜木朵兒呢?因為她年紀大了嗎?」

「哦?你怎麼會突然這麼問?」他驚異地說。

「因為我想不出,為什麼娜木朵兒明明有年長的兒子,卻只被封了一個嬪,甚至連嬪之首昭儀都沒有得到。」

權禹王沉思了一下,回道:「談不上喜不喜歡,若說喜歡,朕不是說過除了你,其他的妃嬪朕都不喜歡?你是故意問這個問題來考驗朕嗎?」

聽他這麼說我真是哭笑不得,這個問題就這麼被他巧妙地迴避了,但我心有不甘,欲繼續追問下去,卻聽見權禹王說:「奴兮,你剛才問的真不是個好問題啊。你想聽到的答案是什麼呢?喜歡或者不喜歡?恐怕無論朕回答哪個對你來說都不會是個開心的答案吧。」

我嘆了口氣,知道這個問題他恐怕不會明確回答我了,因此也沒有糾纏下去,轉換了其他話題。

言語間我意識到我和權禹王說話已經隨意多了,他也輕鬆地與我探討這些,兩人都很自然。而這些話我未曾與他人說過,即便親近如善善我也不會說這些事情。

不知談到哪兒權禹王似乎想起了什麼,沉默了一會兒說道:「說起你和你姊的關係,朕倒是想到了朕小時候的一些事。也許你是知道的,朕的母親並不受父皇的寵愛,因此朕當時也不受父皇重視,那時候他極喜歡的是從小就被稱為神童的清翎王。父皇當時甚至說以後的皇位都是他的,更何況別的,什麼東西都是他先挑選。朕印象最深刻的是有一次,朕和清翎王都相中了一匹西域進獻的小駿馬,但最後父皇賞給了清翎王。那時候朕也為這種差別不平過,甚至現在也清楚地記得……」然後他有些無奈地笑了笑,「不過這就像是內心深處的一塊小污漬,也許無傷大雅,但卻確確實實存在著。所以,朕並不是一點都不了解你的心情,朕吃驚的只是關於她你竟然這麼介意。」

那是權禹王第一次對我說他小時候的事。我聽後有些不可思議,因為我從未想過一向天之驕子的權禹王竟然還有過這樣失落的情緒。

我似乎感覺到自己的指尖微微地碰觸到了他的內心。他的優秀他的好我可以做到無動於衷,但是他剛才對我說的事卻不知道為什麼讓我的心被輕輕地觸動了一下,眼前的這個男人一下子變得這麼真實。

不,我心中晃過一絲慌亂。我告誡自己,當初不是對自己說好了嗎,我的身體可以對他敞開,自己也可以去享受,但是我的心要如冰般堅冷。

「怎麼突然不說話了,在想什麼?」

「只是……有點困了。睡吧。」我輕聲說,將自己的身體微微向前靠了靠,不著痕迹地與他拉開了距離。

「嗯……」他復又躺下,大手一攬,將我嚴嚴實實地包裹在他滾燙的懷中。

不一會兒後面傳來他輕微的呼吸聲,而我睜著眼睛久久睡不著,滿屋子好像都是他的呼吸,他的氣息。

在權禹王日益對我放鬆警惕後,我找來鏡明,派他調查一下朝廷上的事,尤其是和南宮氏的人恢複聯繫。

過了幾日鏡明來找我,我屏退四周,問他:「對於權禹王登基一事,難道朝臣們就沒有議論懷疑過什麼嗎?」

鏡明回答說:「孝宗突然病逝,權禹親王很快即位,皇太后這段時間又一直沒露面,自然讓人覺得事有蹊蹺。但是宣告新帝即位的詔書上確實寫明是您的懿旨,上面還蓋有鳳印,所以包括南宮氏、李大人、施大人等大臣一時也不敢輕舉妄動。新帝登基後大部分延續了前朝的人事,政局也採取穩定平和的政策,他們才逐漸相信權禹王登基是您的意思,是名正言順的。」

「因為如果是篡位,便不會如此風平浪靜,而是大力革除前臣是嗎?」我冷冷地問。

鏡明沉吟著點了點頭,「因為篡位都比較血腥動蕩,而新帝卻不動聲色,安撫人心。宮裡也只宣稱您因為孝宗暴病身亡打擊過大,卧床不起了,這個理由也站得住,大家都知道您與孝宗母子情深,所以大家都沒有懷疑,就是心有疑慮也沒有光明正大的理由去反對新政權。」

我苦笑了一下,問:「南宮氏那邊怎麼樣?」

「挺好的,新帝即位對南宮家沒什麼明顯的威脅,除了把幾個重要的位置換了皇帝的人。這在大家看來也正常,畢竟一朝天子一朝臣,南宮氏作為外戚一如既往地還擁有著顯赫地位,有幾位南宮家的人還很受皇上重用。還有,小姐您以前提拔的高大人、施大人等,新帝說您看人的眼光好,現在依舊當職呢。」

我有片刻的恍惚,對於權禹王採取的這種做法我真是沒有想到,我以為他即位後一定會打壓南宮氏,藉此打壓我的勢力。就像一貫認為的,篡位一般都會比較血腥。不管權禹王這樣對待南宮氏是不是顧慮到對我的感情,但我不得不承認,他是一個高明的政治家,他下了一步很穩又很高明的棋。

「對了,奴才臨走時,南宮明大人還詢問過奴才您真正的意思?」

我的心顫動了一下,事到如今我還要把事情的真相說出來嗎。可是反對權禹王,我又該做什麼呢。

我良久沒有回答鏡明的話,最後嘆了口氣。

「讓我再想想,你先退下吧。」我揮了揮手對鏡明說。

鏡明退出去時正趕上善善進來,善善回頭看了鏡明一眼,又看了看我的神色,她知道我最近派鏡明調查一事的,於是揣測地說:「小小姐……要不然就算了吧。」

我詫異地望著她,「什麼算了?」

「老奴看您和皇上在一起挺好的……即便將外面的事情打聽得清清楚楚又能怎樣呢,您還想做什麼嗎?」

「但是善,你忘了,他是怎樣軟禁我的,他這個皇位是篡位而來的!」

「皇上的方法確實不對。但看他現在對您噓寒問暖的,小小姐何必放不開以前的事呢……若是知道您有算計他的心思,皇上知道了不知有多傷心呢。」

我突然間就變了臉色,彷彿被戳到了痛處,喝道:「善,你為什麼總是為他說話?!」

「難道小小姐不知道老奴心最終向著誰嗎?為什麼這麼做,為什麼……」善善頓了一下,「小小姐跟皇上在一起不開心嗎?」

「什麼?!」

「容老奴說句冒昧的話,小小姐現在似乎比以前要快樂許多。孝宗雖然順著您,但您並不快樂,而現在的您神采飛揚。只是您自己沒意識到,或者您故意不願意承認。但無可否認的是,您的衣飾挑選得比以往都要明亮,您現在舉手投足間流露的都是身為女人的明艷動人……」

一時間我竟然啞口無言,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善善神色中有著擔憂,「並不是老奴偏袒皇上,而是老奴在意小小姐的幸福而已。小小姐何苦去賭那口氣呢?您年幼喪父,說起來真正親近接觸過的男性並不多。您是一朵美麗的花兒,但卻無根無依,您需要像權禹親王這樣胸襟寬廣的男人去包容去滋養,這朵花才能開得美麗長久啊。所以老奴才不希望您一直沉浸在自己的仇恨里,老奴希望看到您像一個女人快樂地活著,這才是身為女人的幸福……」

「夠了!」我站起身來,善善溫軟的勸語像鈍刀一樣一下下割著我的心,我攥著手氣得渾身發抖,「善,我不允許你這麼肆無忌憚地跟我說話!」

善善住了口,抬頭看我,眼中布滿憂傷。

善,你說的話我怎麼可能不明白,可是我真的還可以重新做回女人嗎?如果他負了我,他拋棄我了怎麼辦?我怎麼敢交出我自己的心。我寧願在心防上不斷築高那道牆,高高的,不讓任何人進來,即便最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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