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五章 大婚

早上婷儀將飯菜擺好放在我面前,恭敬地說:「小姐,飯菜已經準備好了。」

我掃了一眼滿滿一桌做得精緻的食物,突然沒了胃口,揮揮手說:「拿下去吧。」

宮人們有些意外,勸道:「小姐多少吃些吧。」

我沒有說話而是走到梳妝鏡前,獃獃地凝視著鏡中的自己,突然問:「雲奴和我長得像嗎?」

多麼怪異啊,我問的是她是否像我,而不是我是否像她。

站在後面服侍的綠吹被我問得吃了一驚,疑問道:「小姐說得可是十二皇子帶回來的那個妾?」

我點了點頭。

然後綠吹很肯定地回答:「她怎麼能和雍容華貴的小姐相比呢。」

我默然不語,這時花濺淚插話說:「她自然是哪都比不上小姐的,但是流盼之間眼神卻偶爾有幾分相似……」

我回頭看了她一眼,有些讚許,她果然是歷練出一副好眼力啊。若是再調教幾年,定會成為我很得力的心腹吧。

善善過來在我的裙擺下繞了繞熏香,笑問:「小小姐怎麼突然想起她了?」

而我如同夢囈般喃喃地說:「是啊……只是可憐她了……越像就越痛苦……」

早上和宮人們去媚夏媛摘些新鮮的花兒,一路上說說笑笑倒也開心許多。

我低頭去聞了聞懷中百合的香味,卻意外地感覺有些噁心,連忙拿綉帕掩了嘴微微乾嘔起來。

宮人們很緊張地問:「小姐不舒服嗎?」

我搖了搖頭,「沒什麼大礙。」

這時婷儀像突然想起什麼似的叫了一聲,說:「小姐,您說不定是有身孕了……」

我心中隱隱一動,轉頭笑罵道:「亂說。」

然而等我再回過頭時,卻看見了十二皇子就在不遠處怔怔地看著我。

我的笑容就在那一刻凝固住了。

他就在對面毫不避諱地直直看著我,目光是那樣深沉而深邃,就在時間快要凍結的時刻,他緩緩,緩緩地退到一旁給我讓路。

我的心從剛剛的震驚中蘇醒並隱隱地刺痛,他這麼做是在默認我是他父親的妃子嗎……

我撐起一份鎮定,目不斜視地莊重地一步一步向前邁著步子。

他低著頭略略躬著身,應該看不到我的表情,但是我卻那樣的緊張。我屏住呼吸,只是怕他知曉我內心的恐慌。我的腳步也因為離他越來越近而越發沉重起來,我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否還有力氣走過他的身邊……

在我走到他面前時,他那我自小便熟悉的溫暖香氣傳了過來。

我就那麼瞬間的恍惚,手便鬆了下來,潔白的百合掉落了一地。

百合沾地激起了撲鼻的香氣,這使我清醒過來,我連百合都沒來得及拾起便匆匆快步繼續向前。

越過了他,我大口大口的喘氣,眼睛開始泛起酸痛。

我不想,不想……看見你輕視我的眼神。

「奴!」他的聲音忽然從後面傳了過來,像是一種爆發。我停住了腳步卻不敢回頭看他。

但是他的聲音卻又慢慢地小了下去,「奴……娘娘,您的花兒掉了……」

我閉上了眼睛,語調維持平靜地說:「以前再美再純潔的花兒一旦落了被弄髒了,就不再是以前的樣子,就不再討人喜愛……所以……它不值得要了……」

後面良久沒有了聲音,我索性就此離開,但是在我走出幾步後,他的聲音傳了來,雖然很小很輕微,但是我卻依然聽清了。

他說:「那麼,我心中那束純潔的百合花呢?」彷彿在問我,更像是在訊問自己。

隔著一層梨花素白紗帳,我半倚在小榻上,手腕上覆蓋著薄薄的絲帕,對面的太醫正神色凝重地透過絲帕為我把著脈。

過了一會兒,他移開了手,沉吟了一聲。

宮人們看起來比我還緊張,急切地問道:「李大人,娘娘的病情怎麼樣?」

李大人躬身回答說:「娘娘氣血不順,體質虛寒,導致食欲不振,消化不暢……」

善善追問道:「娘娘食欲不振,並伴有嘔吐,不是害喜嗎?」

李大人很肯定地回答:「消化不暢也可導致嘔吐……而且害喜脈象快而滑,娘娘之脈象緩而平,老臣行醫四十多年,應該不會診錯……」

原來我不是懷孕……心中有些失落,但也隱隱有些慶幸,真是複雜的感覺啊。

我起身,對李太醫吩咐道:「此事不可聲張,知道嗎?」

李太醫彎腰連連回答說:「那是,那是,微臣謹遵娘娘吩咐。」

我揮了揮手,說:「下去領賞吧。」

李太醫又向我行個禮後被帶了下去。

善善笑著寬慰我說:「小小姐還年輕,早晚都會孕有龍子的……」

我別過了頭,我想的……不是這些。

即便真的有了孩子,那麼我對它會有幾分痛恨,幾分厭惡,幾分利用,又會有幾分真正的喜愛呢……

第二天早上我吃了些小點,花濺淚笑著說:「小姐的胃口好了些呢。」

我放下了雕鳳玉筷,拿綉帕點了點嘴,淡淡地說:「聽說昨日就因為我沒吃什麼東西,負責雎鳩宮膳食的御廚們被斥責仗打,今日再不吃些他們說不定就沒命了。」

花濺淚扶我起身,說:「這才說明皇上對小姐的無比疼愛呀。」

我輕輕冷笑,心想這隻能說明他們的命在宮中不是命罷……

婷儀這時端來漱口的清香水,我接過喝了一口,再吐出到綠吹端著的牡丹銅盆里。

我嘆了口氣,說:「行啦,就說本宮今日對他們的膳食很滿意,打賞。」

宮人們回應道:「小姐宅心仁厚。」

這時吉祥進屋稟告說:「殊賢妃娘娘來了。」

我略有意外,不知道殊賢妃來雎鳩宮是何用意,便說:「快請她進來。」

不一會兒,殊賢妃帶著素兒等幾個宮娥走了進來,我見她壓下身段給我行禮,心想自從我被冊封為帝貴妃後我們互相都盡量避免見面,而她今日特意到雎鳩宮又是為了什麼呢。

我慌忙拉起她笑著說:「賢妃娘娘何必行此大禮?快請坐罷。」

她說了聲「謝謝娘娘」就在我對面坐下了。

她喝了口茶,然後寒暄道:「早就想過來拜訪貴妃娘娘,只是見娘娘侍奉聖上辛勞,不好意思過來打擾。」

「所以賢妃娘娘是無事不登三寶殿了?有什麼事娘娘盡可直說,若是我能幫得上忙的,一定不會推辭。」

殊賢妃略有尷尬地笑了笑,說:「真是什麼事都瞞不過娘娘。其實也不是什麼大事……只是想娘娘可否屈尊為顓閔主持婚事……」

我心中微微一驚,為十二皇子主持婚事?

繼而我明白了什麼,也許殊賢妃不是真的生病吧,而是回來讓他大婚的……之所以找我主持婚事無非是想斷了十二皇子的念想,向世人撇清我們的關係罷了。

但是我不責怪她,她沒有做錯什麼……她只是個深愛兒子的母親。

十二皇子大婚之後,便可以封王,有自己的封地,正式的建功立業了。

我表現出高興的樣子,「啊,那是大喜事啊,本宮沒有推辭的道理。是哪家的小姐啊?」

殊賢妃高興起來,回答說:「是顓閔的表妹,叫蔓玉,是個溫順伶俐的孩子。」

「那倒真是一門好親事。」只是可憐了那個叫雲奴的女子……

殊賢妃回道:「誰說不是呢。他們倆個小時候說是青梅竹馬也不過分……還請欽天監卜算了吉日,說下個月月初正是好日子。」

我點了點頭,「那麼看來本宮也要早些準備了,得給十二皇子備一份大禮才行。」

「那臣妾就先代顓閔謝過貴妃娘娘了。」

殊賢妃見自己的用意已經達到,又稍坐了會兒就借故離開了。

善善無意中嘆了一口氣,有無奈有惋惜。

我低頭看著沉入杯底的幾片茶葉出神,小聲地說:「善,為什麼嘆息?他不是我的,我就不該把他綁在身邊,是不是?我應該祝他幸福,是不是?」

那天我在媚夏媛正打算采些玫瑰花回去制茶,突然有人從花叢中鑽了出來,一把把我拉到花叢中隱秘的地方。

我一驚,馬上抽出藏在腰間的小匕首,直抵那人的脖頸。

那人吃了一驚,繼而笑道:「你真是謹慎啊,看來想要刺殺你的人不容易……萬一輕視你是個小女子,最後死無葬身之地的反而是他……」

原來是巫朗哈穆。

我收回匕首,心中卻很不是滋味,冷淡地說:「王子不應該來這兒……我也有事,先走了。」

他拉住了要起身的我,將我的身體壓得更低,小聲說:「我到這兒是想問你一件事,烏姬說你……」

這時花濺淚來找我了,見我不在,四處喚道:「小姐,小姐……」

他聽宮人叫我「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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