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二章 第一次殺人

他不屑地一哼,「你們這兒文縐縐的,做什麼都束手束腳。好不容易過年了還要醞釀情緒冒一肚子酸水。」

我聽了一笑,知道巫朗哈穆是極討厭詩詞的。

他說那些文人迂腐至極,禍國殃民。可是我卻不這樣認為。

他們的窮酸,他們的迂腐,他們口口聲聲說著的仁義忠誠,正是朝廷需要的。朝廷不希望百姓們過多的談論政事,那麼就讓那些吟月贊花的詩來麻痹他們的思想填充他們的生活吧。朝廷需要聰明人,但卻不需要太多的聰明人。否則若是人人都變得聰明了,帝王又該如何統治自己的天下?

我說:「我還從來沒有看見過男子跳舞,把你們那兒的舞蹈跳給我看看好么?」

他聽了也不推託,很爽快地答應了。

他叫必勒格拿來一隻馬頭琴,必勒格盤腿而坐,就彈奏起來。

巫朗哈穆隨之而舞蹈,嘴裡還唱著歌詞:

金杯銀杯斟滿酒。

雙手舉過頭。

炒米奶茶手扒肉,

今天喝個夠。

朋友朋友請你嘗嘗,

這酒醇正,這酒綿厚。

讓我們心心相印,友情長久,

在這富饒的草原上共度春秋。

他跳起舞來幅度很大,但卻並不難看,給人一種粗獷豪放的歡快感覺。

我看著巫朗哈穆熱情洋溢的臉,心中竟有些佩服他了。即便是身處這樣尷尬無助的境地,他也依然能夠如此樂觀堅強。

我在一旁隨著他的節奏拍掌應和著,慢慢地自己也會隨唱兩句了。我唱著那首歡快的歌謠,多天以來的壓抑心情才慢慢地變得開朗起來。

挽霞懷胎十月終於要生產了。

我下午被浣清宮的宮娥叫了過去,說她家主子要生了。

我急沖沖地趕過去,恬美人正披頭散髮躺在床上痛苦地呻吟,額上沁出了點滴汗水潤濕了上面的髮絲。

那宮娥來到恬美人床頭稟告說:「主子,奴兮小姐來了。」

挽霞聽了這話才微微睜開眼睛看向我,我急忙走到她床前。

她費力地伸出手抓住了我的手臂,我能感覺到她的手濕膩而又冰涼。

「奴兮,我好害怕……會不會就這樣死了……」

我看她痛苦而無助的樣子,才想到她也不過比我大了三歲就要承受這生育之苦,心中便有些同情和哀憐她。

我做出堅定的表情,說:「不會的。只是你第一次生產會痛苦些,挺過去就好了。」

其實我並不太懂生產,所以這些話也只是種鼓勵罷了,但挽霞似乎很相信我,聽了我這話露出安心的表情。

可能又有陣痛襲來,她痛苦地大叫了一聲。

接生婆慌忙走了過去,掰開了她的腿,我知道她是要生了,這場景不是我一個未婚女子應當看的,所以正想出去迴避,卻聽見挽霞柔弱的聲音:「奴兮,求你,別走……」

我轉過頭很為難地看著她,她也知道自己的要求有些無理,她解釋說:「我真的害怕……只要有你在我就有了主心骨,要不哪怕在隔壁的房間里等著,我的心也能安穩許多……」她說這話時已經斷斷續續,上氣不接下氣了。

我最後勉為其難地同意了。我來到隔壁的房間坐等,只聽見挽霞一浪高於一浪的痛苦呻吟和接生婆反覆說「加把勁兒」的話。

後來聽見接生婆欣喜的聲音「頭已經出來了」然後就忽然聽到了嬰孩清脆的啼哭聲。

我站起身沖了進去,發現一名宮娥正將一個用紅布包著的瘦猴般的小嬰兒抱在懷中。

挽霞也不顧生產後耗盡的大量氣力,只是急急切切地問:「是帝姬還是皇子?」

那宮娥將嬰孩抱在懷中哄著,笑咪咪地回答說:「恭喜美人,是個小皇子呢。」

挽霞聽了這話才如釋重負地嘆了口氣,臉上也露出欣慰的表情。

這時接生婆怪叫道:「呦!這還有一個!」

說著她又用力一拖,又拽出了一名嗷嗷大哭的嬰兒。

又是一名男孩,更怪異的是這兩名嬰兒長相是一模一樣的。

在場的人莫不變了臉色,挽霞也一時愣愣地簡直不敢相信眼前發生的一切,原本毫無血色的臉上更是變得蒼白。

龍鳳胎被認為是吉祥富貴的象徵;而雙子,則被認為是鬼怪的化身。

人們為這種完全一樣的事物而感到恐懼,據說哪家生產了罪惡的雙子就將有噩運纏身。

挽霞的臉色變了又變,最後厲聲喊道:「快把孩子給我!」

在場人面面相覷,誰也不知道她說的是哪個孩子。

恬美人見眾人愣著不動,索性自己拖起身子,隨手抓了一個離自己最近的孩子,把他壓在床上,伸出雙手狠狠地扣住了他的脖子。

那孩子臉色由紅變青再變紫,小手小腿微弱地掙扎,到後來就慢慢地變成一動也不動了。

挽霞鬆開了自己的手,慌忙隨便拿了件衣服將那已經窒息而死的嬰孩裹住,將屍體暫時扔在床底深處。待做好這些後,她眼神犀利地向眾人掃過,聲音冷冰冰的說:「去稟告皇上,說恬美人剛剛誕下皇子。」

眾人這才回過神來,就忙裝出一副什麼都沒發生的樣子,各自忙了起來。

挽霞望向我,我肯定般地向她點了點頭。

雖然感慨,但是我依然不能不說這是挽霞難得做的極理智的事情。

皇上過來了,看著新生的皇子有些喜歡,當場給他起名叫「顓明」,並將挽霞晉封為「安婕妤」。

當挽霞帶著歡喜領旨謝恩時,當眾妃嬪都拿羨慕她的眼神看向她時,誰又能知道她剛剛生了一個兒子,卻又死了一個兒子,並且還出自於她自己之手呢。

我問挽霞:「那些人你都怎麼處理的?」

挽霞回答說:「我都警告她們說把緊口風,還賞了點銀子就把她們打發得遠遠的了。」

我想,終究是個不夠手段的人呀。雖有些小聰明,可是到關鍵時候卻不夠心狠手辣,終難成大事。

我品了一口茶,淡淡地說:「是活人總要說話的。乾脆一不做二不休罷。」

她神色一動,知道我所說話的意思:連自己親生兒子都能殺的人還捨不得幾個奴才的命么?

她略有心虛地回答:「我是想怎麼也要為剛出生的明兒積些福氣……」

我冷笑,說:「怎麼婕妤信這個?顓明的福氣是與生俱來的,有了同胞兄弟血的祭奠,婕妤還怕他日後命不硬?再說,若是這事被捅了出去,可不只是你和你的孩子活不成,就是你的家族也會因為這種邪惡被滿門抄斬……你是欺君犯上!」

她聽了我的話止不住顫抖起來,發白的嘴唇逸出了這句話:「我會做的……」

我微微點頭,順便提醒說:「不要做的太明顯。最好是下點葯讓她們生病,不會有醫生為她們醫治,就自然身亡了……誰也不會追查到你身上來。」

安婕妤「哎」了一聲,然後抬頭問我:「奴兮你是第一次殺人嗎?」

我古怪地看她,然後悶悶地回答說:「我沒殺過人,從沒。」

她追問說:「那你為什麼這麼鎮定?你就不怕她們死後的冤魂來找你嗎?」

我一愣,繼而嚴厲地說:「人是你殺的,不是我。安婕妤若是心軟,大可不必聽我的。我是能自保的,只是婕妤自己種的苦果自己嘗吧。」

她急了,可憐巴巴著說:「我沒說不……呀。」

我聽了這話笑了,沖她真誠的笑了。

她看得有些愣,揣測不出我的態度竟可以變化得如此之快。

這時奶娘抱著顓明進來了,安婕妤看見自己的孩子臉上表情馬上舒展開來,溫柔地向奶娘說:「快給我抱抱。」

我看安婕妤抱著顓明那充滿幸福和暖意的表情,不由得一愣。也許這便是母親吧。

但是當我眼睛移向那剛出生沒幾天的小孩子時,眉頭不由得一皺。

好醜,又瘦又小,身上乾巴巴的,還有青紫色的胎記……剛出生的小孩子怎麼這麼難看呀?安婕妤看見我在看她的孩子,以為我感興趣,有些自豪地問:「奴兮你想抱抱他嗎?」

說完還沒等我反應過來,就順勢把他塞到我的懷中。

我有些心驚,有些不知所措,甚至有點害怕。

安婕妤笑著指導我說:「你看你胳膊彎得那麼僵硬,小孩子會不舒服的,應該像這樣抱他……」說著還比劃給我看。

我不自然地換著姿勢,孩子身上的奶腥味讓我聞著有點不舒服。

正巧這時柳婕妤上門來看安婕妤,人未到而笑聲先傳了進來:「哎呦,快讓我看看小皇子。」

然後我看見柳婕妤精心打扮,一身光亮的走進來,進屋三人互相應了一聲。

我看著柳婕妤盯著我懷中的小皇子看,問:「柳婕妤也來抱抱孩子?」

我心中卻想若是小皇子一會兒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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