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5節 第三個死者

奧古斯特要繞很大一圈才能來到別墅的出口,比卡爾他們需要走的路程長得多。但由於大廳里還停留著很多客人,加上奧古斯特是提前數秒起跑——因此,這就好像是四百米欄和八百米跑的較量一般,各有各的優勢。

當我們的黑人探長來到別墅正門的時候,正看到奧古斯特沖向別墅那敞開著的鐵柵大門。幾個保安和十分局警察也看到了他,但他們顯然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因此也沒有人想到要立即關門,更沒人去攔住他,直到卡爾對著他們大叫:

「逮住他,那就是兇手!」,他用最大的聲音下達著命令,「關上大門!」

但顯然已經晚了,郵差的腳力絕對不能小看——他從鐵柵門邊的那個保安身旁擦肩而過。一個警察拉下了門閘,鐵門因此也才剛剛關上了一半。但奧古斯特已經出去了,在逃生的本能之下,他展現出令人難以想像的速度?他們想將他關在籠子里,結果卻將自己給鎖了起來。

「快把門打開!」,卡爾顯然氣極了,「發動警車,通知區域內的交警分隊,沿新路德維希大道方向?快快快!」

但這卻是郵差先生最後的輝煌了,別墅門外不遠處的公路上,一陣急促的剎車聲結束了一切。

一輛迎面而來的沃爾沃將奧古斯特撞倒。他先是翻上了引擎蓋,然後整個兒打在擋風玻璃上,玻璃碎了——也就在這時候,那可憐的司機踩下了剎車。奧古斯特被擋風玻璃彈開,一直摔到車前兩三米的位置,打了幾個滾,就停在車燈聚焦的光線里了。

他的骨頭應該斷了不少:因為,就連最精巧的木偶也很難做出那樣的動作?右腿整個的斷掉了,翻轉出來的腿骨劃破脆弱的皮膚、撕扯斷一些礙事的肌肉和血管、突兀又詫異地暴露在燈光之下——那該是保險杠的傑作。胸腔左側出人意料的鼓起,右側卻又塌陷下去——或許有人會因此誤會他患了長期肺氣腫:這些則應該歸功於肋骨的重新排列,它們被迫承受了一些毀滅性的衝量——它們遠大於這些骨頭築起的支撐物的負載極限。

這樣的變形將那件襯衣給強行扯開,最上面的兩枚扣子已經不見了。稍往下些的地方,一枚尚被扣線牽引著的扣子懸掛在那裡,扣線上端和中間部分已經被血染成了紅色。有一兩滴血滴在那枚扣子上,讓它如鐘擺一般地搖晃起來?然後,更多的血滴在上面,扣線經不住重量,只好將那染血的扣子放掉——它落進不斷擴張的血泊中,但沒人看到那個瞬間,因此,也沒人知道,是否它曾激起過小小的漣漪(作者補註:很顯然,這段關於扣子的描寫也有所指代)這樣的傷也不曾讓奧古斯特來得及呻吟一聲,他或許是暈過去了,或許是死了——看樣子,多半是死了:或者說,就在這幾秒鐘的時間裡,奧古斯特·多納多正在死去。

「聽著!我什麼都不知道?該死!」,那司機從駕駛座上狼狽地爬出來,看著車燈聚焦下的鮮紅色,以及圍攏過來的那些保安和警察,顯得完完全全的手足無措——還好他繫上了安全帶,否則,緊急剎車的慣性也會將他從車裡給拋出去。

「那傢伙突然從側面衝過來——他自己衝上來的,我剎了車,但好像是來不及了?」

「這不是你的錯,是個意外?」,卡爾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奧古斯特,「馬上叫急救人員過來!」,他對身旁的一名警員說道,「就算他確實是罪犯,也不該就這樣死去?」

「沒有脈搏,呼吸、心跳停止。」,一位急救人員脫下沾滿血的手套,「左肺葉被刺穿多處,同時導致心臟受損,大動脈破裂——這是主要的死亡原因。」

「司機的筆錄已經做好。交警隊的人檢查了輪胎痕迹——沒有明顯違章,但他肯定是超速了:這條路上是限速八十的。」,一個警員向卡爾報告。

「那麼,給他開一張傳票,沒什麼其它事的話,用警車送他回去吧。」,卡爾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派排障拖車過來將這輛沃爾沃拖走?另外,找兩個人檢查一下那具屍體,看看他有沒有將什麼東西藏起來。用剪刀將衣服剪開,小心取證!」

下達完這些指令之後,卡爾看著奧古斯特的屍體,皺起了眉頭:

「希望文澤爾的假設是錯的?」,他對自己這樣說,「他的逃跑也是很合理的——如果沒有這個意外,我們就要下達通緝令了。」

大約五分鐘之後,負責檢查屍體的警員呈交上一個證物袋——裡面是一張十分乾淨的、有三道很明顯摺痕的支票:很明顯,它曾經被人小心對摺過兩次。

「報告!這是從屍體左腳的皮鞋裡發現的——他將它藏在鞋墊下面,因此沒有沾上血跡。

展開的時候很小心,不會損傷到指紋!」

卡爾接過證物袋——他看過支票上面的金額和簽名,滿意地笑了笑:

「這樣,離合理的解釋又近了一步。」

文澤爾他們聽到消息,也從別墅裡面出來了。這位偵探攔住剛剛向卡爾報告的那位警員,問他:

「還發現什麼別的東西沒有?他的身上是否帶有錢包?」

「沒有任何其它的東西?」,那個警員說道,「甚至沒有手機和鑰匙?按照卡爾探長的要求,我們也詢問過別墅的寄存處——他也沒有在那裡存下什麼東西。」

「連個硬幣都沒有么?」,塔芙妮覺得很吃驚,「也沒有車鑰匙?那他怎麼回去?」

「有人接他過來,自然有人送他回去。」,埃瑪·赫塞爾女士說道,「這麼說,這個案子就這樣結束了——真是可惜?」,她的手上拿著第三杯自由古巴,而那杯酒也快見底了,「我還希望這個案子能夠有些更曲折的進展呢!可現在?無聊得我還想再喝一杯。」,她看看手中的杯子,嘆口氣,搖搖晃晃地向著別墅走去。

「沒有鑰匙說明有親人在等他回家,」,文澤爾略顯惋惜地搖了搖頭,「這可憐的人。」

「根據手頭的資料顯示,奧古斯特·多納多先生並沒有結婚。」,卡爾拍了拍這位老友的肩膀,「但我們已經有了他的住址——帕克街41號602室,離動物園不遠。我馬上給二分局打個電話,讓他們派人過去看看,說不定還會有些新的發現。」

「名單上的人已經集中到側廳了,」,剛剛過來的羅特探長說道,他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奧古斯特,「還需要進行問詢么?」

「當然!」,卡爾看了一眼文澤爾,「為了案子能夠順利結束——除了現在在側廳的客人之外,大廳的客人們已經可以放走了。」,他對羅特說道。

「只是,還有一個問題?」,羅特探長十分為難地說道,「那個『留紅色長捲髮的女人』,我們沒有找到?很奇怪,我們的人沒有放走她,她也不在大廳的客人們中間。」

「會不會是奧古斯特的詭計?」,卡爾自言自語道,「他的身材很適合喬裝成女人?」

「他有什麼理由要掩人耳目呢?」,塔芙妮問道。

「這要等我們問過側廳里的客人們才知道。」,文澤爾回答,「如果有人見到這位『紅色長捲髮』和奧古斯特一起出現,如果有人能夠更具體地描述出這位女子的外貌,如果有人曾和她說過話?這樣事情就好辦得多了。」

「看看這張支票?」,卡爾將那個證物袋遞給文澤爾,「或許事情本就不那麼麻煩。」

「或許依舊不簡單?」

文澤爾接過那個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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