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日 南宋血案 第五節

時間:未時初,二刻(按今日計時,當為下午一點三十分)。

地點:無名山莊,紫竹園內。

三公子忽然收回目光,說道:「這棋就此封盤,大師意下如何?」

呂大師道:「公子敗勢已定,封盤豈不是多此一舉。」

三公子道:「有客來訪,恐怕無暇續下。是以要求封盤。」

呂大師道:「公子又想耍賴,老夫可不會再上你的當。公子還是痛痛快快認個輸,輸給我呂某又不是丟人的事情。眼看要輸就想逃?公子人品一流,棋品總不至於如此下流。」

三公子正色道:「確實有客來訪,我又何必騙你。」

呂大師道:「哪裡有客來訪?我怎麼一點動靜也沒有聽到看到?」

三公子道:「你武功那麼差,當然後知後覺。看,這不是來了嗎?」

果然,孟叔和一個壯年男子一前一後地出現在他們的視線里。那壯年男子虯闊口,鼻肥眼利,面色赤紅,官威十足。

孟叔走近三公子,道:「公子,刑部包溫包大人求見。」

三公子稍一點頭,對呂大師說道:「大師,還是先封盤吧。」

「不行,不認輸不許走。」

「這棋我未必會輸。」

「還嘴硬。那就接著下啊。」

「何必如此執著於誰勝誰負呢?包大人來訪,我總要盡一下地主之誼。」

「想走也行,先把投降狀寫好。」

三公子道:「堂堂七尺男兒,可殺不可辱。寫投降狀一事,萬萬不可。」

寧心兒道:「曹小三,投降狀你都寫過多少回了。這裡有誰對你不是知根知底,你演戲給誰看?」

三公子道:「好啊,你個小丫頭,幫著外人來羞辱我。看我怎麼收拾你。」

寧心兒一昂頭,凶道:「你想怎樣?」

三公子知道自己惹不起,示弱地一笑,嘆道:「也罷,筆墨伺候,我也正好施展書法。」

呂大師有備而來,早將筆墨紙硯奉上。三公子筆走龍蛇,一揮而就:

對方無賴,是以惜敗。不服不服,重來重來。

呂大師抗議道:「全寫錯了。」一把將紙奪過,道:「我念,你寫。」又道:「今日與呂大師手談一局,慘遭屠龍,全軍皆沒。屍橫遍野,血流成河,棋子何辜,受此災禍?呂大師棋藝通神,在下五體投地,望塵莫及之至也。」

三公子倒也聽話,呂大師怎麼說,他便怎麼寫,寫畢,簽名畫押。

呂大師寶貝般地把投降狀收起。

三公子道:「大師,方才寫廢掉的那張紙,還望見還。」

呂大師道:「公子何必如此小氣,公子的書法可值錢得很。在你看來是廢紙一張。老夫卻可以拿去換數十兩銀子,夠我全家老小好好地吃上一兩個月的。」

「這投降狀你不會也拿去賣吧?如果你要賣的話,我現在就可以將它買下。」

呂大師樂呵呵地說:「老夫可捨不得賣。老夫的棋藝,恐怕只能及老夫一身而止。三公子的墨寶,卻是我呂家的鎮家之寶,百年之後,可傳諸子孫。也好叫子孫們得知,他們的祖先當年有何等的風光。」

寧心兒對三公子和包溫即將開展的話題並不感興趣,便把三公子擠得遠遠的,她坐在棋盤前三公子原來的位子,收拾掉棋盤上的棋子,和呂大師重開一局。孟叔倚著拐杖,在一旁觀看。三個人誰也不再多看三公子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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