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第六節

10月22日 晴

米薇的到來讓我始料未及,當然說是喜出望外也未嘗不可。

當時我和金虹、藍啟璋、奉鮮明正在我的房間里打牌。今天輪到蒙非去醫院值班,所以就把牌場移到我的房間來。韋海在一邊陪同觀戰,兼為我們倒茶、洗牌。

照常邊打牌邊說了半天的段子後,漸漸地我們就覺得沒趣了,笑聲越來越少。金虹見狀,說這樣吧,我出一道測試題,考驗你們。

藍啟璋說:「不會是一加一在什麼情況下等於三吧?」他一定想到了趙本山的小品《賣車》了。

「是這樣,」金虹說,她詭譎的眼睛看著我們幾個男人,像是準備下套子要讓我們鑽。「假想你們四個男人去非洲旅遊,誤入了食人部落。你們沒命地跑,來到了一條湍急的河邊。現在,有四種方式可以過到河的對岸去,擺脫食人部落的追逐。一,抓著滑輪從鋼絲繩過河;二,划船通過;三、騎上鱷魚的背過去;四、游過去。還有就是,坐在那裡等死。請問你們各位,選擇何種方式?」

韋海說:「金主任,你想考我們什麼呀?」

金虹說:「先別問,請回答。」

大家看著我,好像我級別最高,禮先讓我死裡逃生。

「好吧,」我說,想了想,「我從鋼絲繩上滑過去。」

金虹沒有立即作答,轉眼看著藍啟璋,「你呢?」

藍啟璋說:「我坐船過去。」

奉鮮明說:「我騎鱷魚背過去。」

韋海說:「那我游過去。」

金虹複述了一遍,確定我們的各自選擇後,說:「這是一道性測試題,檢驗你們的性生活狀態。」

我們幾個男人面面相覷,有一種上當的感覺,但又忍不住好奇,看著金虹。

金虹看著韋海,「先說你,」她說,「你游過去,表明你是剛強型的男人,你性慾旺盛。」

韋海聽了,點點頭,「沒錯,對。不瞞你們說,只要在家,我每天一歌。」

金虹接著看看藍啟璋,「你坐船過去是吧?」她說,「表明你是享受型的男人,喜歡浪漫、鋪墊,不把性當發泄。」

藍啟璋聽了很欣慰,說:「那當然,咱把人當人。」

奉鮮明急了,說:「那我呢?我騎鱷魚怎麼啦?」

金虹盯著奉鮮明,咧嘴一笑,說:「你是個性變態!」

奉鮮明的臉一下子紅到耳根,趕緊轉移視線,說:「那彰副呢?抓鋼絲繩過河?」

金虹看看我,「彰副市長嘛,是個飢餓型的男人,表明長期處在性壓抑中。」

我的心咯噔了一下,這真他媽的准了,我想。

金虹仍然看著我,「對不對?」

我不置可否。

奉鮮明說:「肯定不對,彰副怎麼是飢餓型呢?不對!說我也不對!」

我說:「我與妻子分居多年,而且已經離婚了。」

金虹一聽,高興地蹦了起來,「哈,我厲害吧?」她轉向奉鮮明,「我個個都說對了,難道只有你不對?你是不願意承認罷了!」

奉鮮明低下頭,像是找地縫鑽,但嘴還在替自己辯護:「我不就喜歡換位和被綁起來嘛,怎麼就成了變態呢?」

韋海說:「那坐在河邊等死是怎麼回事?」

藍啟璋搶著說:「這還不明白?是性無能!」

金虹像《開心辭典》的主持人王小丫似的,對藍啟璋說:「恭喜你答對了。」

就是在這時候,米薇來了。

米薇敲門的時候,我根本沒想到是她,還以為是送水的服務員。

韋海說我去開門。

我盯著牌,出牌。

一個熟稔的聲音飄入我的耳朵:「你好,彰文聯是住這兒嗎?」

我一個激靈,轉眼向門口望去。

一身紅衣的米薇正在被韋海請進來。她活力四射,像是一團火焰,跟我夢境中的她一樣。

我怔怔地站了起來,「米薇!你怎麼來了?」

米薇也怔住了,因為看見了房間里的其他人。他們都坐在牌桌邊上,手裡還拿著牌。我的手上也還拿著牌,像拿著一把小扇子。

「也許我不該來。」米薇說。她的手上還提著行李。

我說:「不,不是。」我走上前,到了她的身邊,轉臉對著牌桌旁的幾個人,「我給你們介紹一下,這是我的學生米薇!」

藍啟璋、奉鮮明、金虹連忙向米薇點頭。

我對米薇說:「這都是我的同事。我們正在打牌。」

米薇看看陌生的我的同事,說:「大家好。對不起,打攪你們了。」

金虹這時對藍啟璋和奉鮮明使了使眼色,率先把牌放棄在桌上。藍啟璋和奉鮮明會意,也把牌丟棄。他們站了起來,知趣地向我告退。我嘴裡說著沒關係別走呀!但卻沒有阻攔的動作。他們爭先恐後離開了房間,最後出門的人還順手把門帶上。

房間里剩下我和米薇。

米薇說:「我現在告訴你,我是怎麼來的。」

「你怎麼來的已經不重要,」我說,「重要的是你來了我很高興。」

「真的?」

「真的。」

「你的同事或者說牌友,好像可不高興。」米薇說,她看著我手上還拿著的牌,「你也捨不得他們走。」

我忙把牌丟開,去拿她手上的行李。

米薇攥著行李,不鬆手。

我說:「把行李給我。」

米薇仍然攥著行李不鬆手。她突然身子一扭,「我走了!」說著向門口走去。

我一躍過去,把她抱住。

「放開我!」

我自然不會放。

「不放我喊了。」

我把她抱得更緊了。我從她身後摟在她胸前的手,像是一副重型的鐐銬。

米薇不再聲張,也沒有動彈(我抱住她的時候她就不動)。我輕輕地把手鬆開,她也沒有動,像是不會動了。

於是我把她的身胸扳到我的前面來。

順從的米薇已是淚水婆娑。

我抬起手,去擦拭她臉上的淚水。剛才的鐐銬變成了溫柔的海綿。

米薇突然狠狠地咬了我的手一口!

我「哎呀」叫了一聲。

米薇看著痛快的我,一頭扎進我懷裡,像找奶的孩子使勁地蹭著我的胸膛。

我頓時慾火中燒。激情的米薇把我融化,也把她自己融化。

就在我們即將交融的時刻,一個電話猶如冰雹般砸來,把我和米薇砸開。

電話是在醫院值班的蒙非打給我的。他說,市長夫人醒過來了。

放下電話,我看著米薇,說:「我得去一趟醫院。」

米薇說:「你去吧。」

我說:「市長夫人……」

不容我解釋,米薇把我的衣服丟給了我。

我撂下米薇,趕到醫院的時候,蒙非就在醫院的門口等我。他顯得很著急,像是等錢來做救命手術的患者家人。我說人不是已經醒了么?你著什麼急?

蒙非把嘴湊近我的耳邊,說:「是迴光返照。」說著又把嘴挪開了,「市長夫人一醒來,就說要見你,有話和你說,單獨。」

在醫院重症室,我單獨會見了蘇醒過來的市長夫人,而她的親生兒子姜小勇卻只能留在門外。市長夫人究竟有什麼重要的遺囑要對我交代?她讓我握住她的手,確實迴光返照的眼睛看著我,「彰副市長,我要走了,」她說,「真的要走了,我知道。」

我說:「楊局長,你已經好起來了,不要亂想。」

市長夫人的手在我手中動了動,「我走後,讓黃永元當局長。」她說。

「黃永元?」我說,腦子一閃,想起我上任第二天來彙報工作的教育局副局長,我就是從他嘴裡知道市長夫人患病住院的事情的。「哦,黃永元,我知道。」

市長夫人的手又在我手裡動了動,說:「他當局長,我放心。」

我點點頭,說:「你放心,楊局長,我會把你的意見跟市領導彙報。我盡量爭取讓你的願望實現。」市領導其實就是你丈夫,為什麼不把你的遺願告訴你當市長的丈夫而要告訴我?我想,還有,為什麼被推薦當局長的人是遠在寧陽的黃永元,而不是每天都在醫院守候你的唐進呢?

市長夫人說:「黃永元當局長的事情,不要說是我的意見,就說是你推薦的,行嗎?你是管科教的副市長,你推薦的人選會被接受的。我是市長的愛人,你知道,說是我的意見,影響不好。」

「我知道,」我說,「還有什麼要交代嗎?」

市長夫人看著我,不再說什麼。但她的眼睛裡,卻似乎還有千言萬語,只不過不是該對我說的話罷了。

從重症室出來,迎頭就看見了姜小勇。他一直在外面等我。我明了告訴他說,你母親在跟我交代教育局的人事安排事情。

姜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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