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忍低頭沉默,樣子蠻犯愁。
青青在他身邊,關心道:「你在想什麼?」
能忍憶起師父法海的留手,心裡難受極了。
臨時收手,真氣橫流,「我在想師父,我這次把你從他手中救出來,他一定對我很傷心的。」而且,師父為了不傷我,自己一定受了很重的傷。
青青靠近能忍,低低地問:「那……你跟你師父關係那麼好,你幹嗎還要救我?」
有時候,她也想要一個答案的。
她咬了咬嘴唇。
「啊……」
「你說啊,啊什麼啊?」
「雖然你是一個小騙子,但你對我還是挺好的。」能忍思考了半天,那樣說。
「我對你當然好啊,你都不知道,你的妖毒發作的時候,你以為你憑什麼醒過來?要不是我用我的——」青蛇嘴快,差點兒要說出來,是自己喂他血以醫治。
能忍聽青青這麼說,一臉的緊張:「你的什麼?」
青青及時忍住沒說出那個「血」字。「——我不用我的襪子塞你嘴裡,你怎醒得了!」
能忍一迭聲地叫:「你!……你……你!!!!!」
此地風光好,不由心開意豁樂忘歸,
一半兒青山,一半兒水。
兩個妖精在一起。
或者說,是一個妖精和一個半人半獸的人妖吧……
青青在旁看著拒絕吃葷腥,只吃胡蘿蔔的能忍。心想,他已經徹徹底底變成一隻蝙蝠妖了,有蝙蝠妖的習性,形貌,還可以飛,唯一或缺的可能就是妖的心。
一個沒有妖精心腸的妖,那是妖嗎?
根本不是吧。
他只是徒具妖的形態罷了。
從來沒有見過這樣一個妖,這樣一個從人變成妖卻還是人的人。
他身上有股力量,青青說不上來,但覺可靠而溫暖。從他身上感受到的那股正向力量使她特別喜歡與其相處,他堅定他自己的信念,走自己的路。能忍不是氣壯山河的那種,他確是小處細處也堅如磐石的人。
人最怕的,就是不知道自己要什麼。知道了以後,又無法鍥而不捨地去做。
「好吃嗎?」青青猶疑地問。
能忍搖頭。
「你幹嗎不煮熟來吃?」
「太麻煩了。」
「你是兔妖嗎?光吃蘿蔔和青菜。」
「我能吃這個已經很了不起了,已經有很大進步了。」
「你應該多吃點肉,你沒有力氣怎麼飛啊?」
「幹嗎要飛啊?我這不是挺好的嘛。」
「告訴你,所有植物,都是有生命的。你吃瓜果菜的時候,它們也在叫苦叫痛啊。」青青嚇唬他。
「不會吧?」
「那些嗖嗖的聲音是什麼?」
「是我嘴裡發出的聲音啊。」
「那是它們的慘叫聲。」
能忍鼓起腮幫子,唔,蝙蝠也有腮幫子嗎。「你講那麼多,不就是要我吃肉喝血,我做不到。」
咦,這小和尚腦筋倒還蠻清楚的。青青敲能忍的頭道:「你已經不是和尚了,幹嗎還要守那些戒律啊?」
「誰說我不是?我是!」
能忍蹲在地上,隨手拔了個彩菇正準備放入口。
青青把他手中的彩菇一巴掌揮走。
「不能吃,吃死你呀,顏色愈漂亮的菇愈有毒。你不知道嗎?」
「不知道啊,沒有人告訴我,我從小吃素,可我不懂這個。還好有你這個朋友,可我是不是老惹你不高興啊?」
青青拍能忍的肩膀,示意「算了,我沒有不高興」。
笑看他道:「我沒打算統一我跟你吃東西的口味與習慣,唔,是不是很餓啊?」
能忍可憐兮兮地點頭。
「好啦,陪你去找你喜歡吃的,走啦。」
青青決定不去想,不去想那些傷腦筋的事兒,她不想變得跟姐姐一樣。
在一起勿想離別,不在一起別說懷念。
就這樣,決定了。
哪怕,她只是他一身堅定以外的一宗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