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東方的傳奇 四、哥舒夜帶刀

實行府兵制,地方兵力分散,中央握有重兵。而在募兵制下,中央彍騎招募的多為市井無賴,不堪一擊。地方團結兵裝備差、數量少,也很虛弱。只有邊鎮軍力強大,至「猛將精兵,皆聚於西、北,中國無武備」。邊防的駐軍日益增多,形成了外重內輕的局面。而這些被招募的士兵,絕大多數都是番人。正是大量使用少數民族番人當兵當將,而沒有採取任何提防措施,才造成了後來「安史之亂」一發不可收拾的局面。

哥舒翰的馳騁英姿及輝煌戰績,大詩人李白、杜甫、高適、元稹都有吟誦。李白有《述德兼陳情上哥舒大夫》:

(九)劍南節度使,治益州,西抗吐蕃,南撫蠻獠。

玄宗在位期間,極喜邊功。天寶六年(747年)七月,詔河西、隴右節度使(治鄯州,今青海樂都)王忠嗣去攻打戰略要地石堡城(又名鐵刃城,在今青海湟源西南)。但王忠嗣一向以持重安邊為己任,認為:「石堡險固,吐蕃舉國而守之。若頓兵堅城之下,必死者數萬,然後事可圖也。臣恐所得不如所失,請休兵秣馬,觀釁而取之,計之上者。」(《舊唐書·卷一百零三·王忠嗣傳》)王忠嗣的態度引起了玄宗的不滿。

提到唐朝與吐蕃之間的戰爭,就不得不提到哥舒翰。哥舒翰,西突厥哥舒部落人。突厥習慣以部落的名稱為姓氏,所以這個部落的人都姓哥舒。哥舒翰出身富貴,父親哥舒道元為哥舒部落的首領,做過唐朝安西大都護府的副大都護。母親尉遲氏是于闐(今新疆和田西南)王之女。

不久,善於發現人才的王忠嗣接替王倕擔任節度使,將哥舒翰提拔為衙將。哥舒翰好讀書,對《左氏春秋》、《漢書》尤其感興趣。由於他通曉大義,仗義疏財,為人又重義氣,所以頗得士兵擁戴。

(七)范陽節度使,治幽州,控制奚、契丹。

隴右,就是今天甘肅的隴山、六盤山以西和黃河以東一帶。關西,就是今天的函谷關或潼關以西的地段。在哥舒翰到任以前,每到麥熟季節,吐蕃便出動大批兵馬到積石軍(今青海貴德)來搶奪麥子,並且還狂妄地把積石軍稱做「吐蕃麥庄」。因吐蕃勢大,加上行蹤出沒不定,唐軍當時無人能夠防禦。哥舒翰聽說後非常憤怒,立即作出了精心部署。先派部將王難得、楊景暉等率兵馬至東南谷設伏。到了收穫季節,吐蕃果然派出5000騎兵前來搶麥。到積石軍營壘後,吐蕃以為唐軍跟以往一樣,依舊縮在城中不敢出戰,便大大方方地放馬脫甲,開始入田割麥。這時候,哥舒翰親率精銳騎兵,從城中突然殺出。吐蕃軍猝不及防,匆忙上馬迎戰,結果死傷過半,余者奪路而逃。當逃至東南谷時,王難得、楊景暉等伏兵四起,一舉將吐蕃殘軍全殲。此戰大獲全勝,吐蕃5000騎兵,竟無一人逃脫。從此,吐蕃再也不敢來搶麥。

宰相李林甫的邊將策略更加重了這一危機。他為了獨掌相權,不僅控制朝廷百官,對於邊帥的防範也不遺餘力。

「路旁拾得半段槍,何必開爐鑄矛戟。用之如何在我耳,入手當令君喪魂。」

玄宗曾經派大將薛訥(薛仁貴之子)出征,此次西征即為演義小說《薛丁山征西》的原型。默啜可汗面對強大的對手,避實就虛,先與歸附唐朝的拔曳固部會戰,大勝而歸。但在半路,默啜卻突然被拔曳固手下的一個小兵頡質略刺殺。默啜的軍隊大亂,竟然就此一鬨而散。頡質略則從容割下默啜首級,交給了唐軍。歷史的傳奇性,絲毫不亞於小說的戲劇性。而在史書中,偶然性決定歷史走向的事例更是隨處可見。

天寶七年(748年),哥舒翰採用「步步為營」的軍鎮策略,在青海湖建神威城。因為城就修在吐蕃軍前,使吐蕃軍倍感壓力,因此傾全力進攻。不久,神威城被吐蕃人攻破並毀之一旦。哥舒翰重新奪取神威城後,又在青海湖的龍駒島上修築應龍城,與神威城遙相呼應。隨後,哥舒翰一改唐軍的消極防禦為主動進攻,一舉攻克戰略要地石堡城。然後以石堡城為前沿陣地,繼續將戰場推向吐蕃腹地,終於收復了失陷多年的黃河九曲之地。而吐蕃在與哥舒翰的交戰中,開始時尚能發動反擊,到後來只能是疲於招架,毫無還手之力,最後只能是「至今窺牧馬,不敢過臨洮」了。吐蕃當時是大唐最難對付的鄰國。最終哥舒翰使唐朝對吐蕃的戰爭中取得了全面勝利。

此時的局勢,兵力的分布內重外輕,諸道節度使盡用胡人之流,精兵強將集中在北方的邊境,不免養虎成患,遺患無窮。在眾多蕃將之中,以安祿山最為飛揚跋扈,身兼三處節度使,十餘年不遷徙,最終釀成「安史之亂」。歷史學家認為:「祿山傾覆天下,皆出於林甫專寵固位之謀也。」(《資治通鑒·卷二百一十六》)

(一)朔方節度使,治靈州,安北單于二都護府屬之,捍禦突厥。

進京途中,哥舒翰的心情一定不會很好。老上司下獄待審,而他自己也是前途未卜。

天為國家孕英才,森森矛戟擁靈台。

浩蕩深謀噴江海,縱橫逸氣走風雷。

丈夫立身有如此,一呼三軍皆披靡。

衛青謾作大將軍,白起真成一豎子。

唐朝為了有效防範突厥和吐蕃,大力加強了邊防駐軍。尤其開元中期以來,軍事的勝利助長了玄宗對外擴張的野心,他早已經放棄了早期的儉樸和剋制。隨著戰爭的長期進行和不斷擴大,戰爭不完全是捍衛邊疆而帶著擴張的性質了。這就是史書中所說的「開邊意未已,精兵皆戍北邊,使天下之勢偏重」。

在這樣的情況下,唐朝廷只好停止徵發府兵,開始實行募兵制,其實就是僱傭兵。唐帝國此時財力雄厚,政府有財力僱人當兵。招募來的士兵,軍器、衣糧都由朝廷發給,長期服兵役。唐初便有募兵一說,隨著府兵破壞,募兵日益盛行。唐玄宗開元年間,京師宿衛、邊鎮戍兵以至地方武力,已基本上為募兵充任。鎮守京師的為長從宿衛,後改名彍騎(彍音廓,各令習射,一律張弓的意思)。戍邊的稱健兒,長期服役,又被稱為長從兵或長征健兒。地方上則有團結兵。

任用蕃將並不是李林甫的發明創造,唐太宗貞觀年間已有先例,但和李林甫此時的別有用心完全不同。貞觀時期,太宗用阿史那社爾、契苾何力等蕃將為將,這些人均為大唐奮勇殺敵,且戰功赫赫。然而,唐朝廷使用蕃將時也是大費心機,常以漢臣予以牽制,避免不利於朝廷。李林甫提出的建議則是以蕃將為邊關主帥,委任他們一方軍政大權。這完全是李林甫的私心。絕大多數蕃將不識漢字,是以功勛再大,沒有可能也沒有資格擔任宰相,這樣,李林甫就可以從根本上杜絕了邊帥入相的道路。十分可惜的是,曾經英武決斷的玄宗沒有看透李林甫的奸詐用心,竟然採納了這一建議,先後提拔安祿山、高仙芝、哥舒翰等人為邊帥。這不得不說是玄宗在軍事上的最大失誤。在這些蕃將中,玄宗又首用安祿山,對安祿山的器重和恩寵達到了無以復加的程度。

(五)安西節度使,治安西都護府,統轄西域諸國。

玄宗設置的這一防禦體系在對外防禦上是較為嚴密的,它們之間可以相互配合,互為犄角,同時,又可以彼此牽制,互相防範,不至由於兵力過重而導致邊將作亂。但制度是一回事,具體執行起來又是另外一回事。最大的問題就是將帥久任,不按時換防。由於府兵制的廢止和募兵制的實行,當兵在當時已經成為了一種職業(類似當今的僱傭兵)。而邊兵在邊地長期駐守一地,久不更調,便逐漸變成了地方節度使的私人勢力。兵士只知將帥,不知有皇帝。這無疑就增加了邊將擁兵自重的可能性,為其作亂提供了必要的條件。後期,更演變出一人身兼任數鎮節度使的情況,危機更加嚴重。

哥舒翰有家奴名叫左車,年齡只有十五六歲,卻是膂力過人。每次出戰,他都緊跟在哥舒翰身邊。哥舒翰擅於使槍,每當追上敵人時,先用槍搭在敵人的肩膀上,然後大叫一聲。當敵人驚然回頭,便趁機直刺咽喉,順勢挑起敵屍五尺多高,再摔在地上。左車立即下馬,斬敵首級。主僕二人一直如此配合,甚為默契。敵軍見此,無不心驚膽寒。事見《舊唐書·卷一百零四·哥舒翰傳》。宋朝大學者蘇軾對此有詩吟道:

哥舒翰父親為部落首領,母親是于闐公主,家中有錢有勢,養成了他豪爽、好俠縱酒的性格。他為人仗義疏財,義氣重諾,又喜歡飲酒賭博。他的整個青年時期就是在衣食無憂的生活中度過,一直是無所作為。當哥舒翰40歲的時候,父親哥舒道元在長安去世。哥舒翰遵從中原習俗,到長安為父守孝三年。因他整日無所事事,長安尉很瞧不起他。哥舒翰這才「慨然發憤折節,仗劍之河西」,一氣之下跑到河西,投在河西節度使王倕門下,當了一名小小的軍官。

(六)北庭節度使,治北庭都護府,防禦突厥余部。

經過新一輪的權力爭奪,毗伽成為東突厥的可汗,並且在與唐軍第一輪大規模的戰鬥中大獲全勝,聲名鵲起,成為突厥人心目中的偶像與民族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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