笫四章 赤鬼 第四節

巴黎警察局。

伊能和中鄉又聚在路易斯·加斯湯的辦公室里。在坐的還有克諾·庫羅德。

中鄉手中拿著那瓶從中東指揮部搜來的白蘭地,喝得津津有味。

隔壁的房間里,大夫正忙著給能子做些檢查、處置。她只是在外表受了些擦傷。無關緊要的。想不到她居然能逢凶化吉,大難不死,這連她本人也萬萬沒有料到。

不過,中鄉他們卻認為沒什麼了不起的。

這時,能子推門走了進來。她興沖沖地說:「真算是幸運,我好象哪兒也沒傷著。」

中鄉把臉扭向一邊,他懶得去答理這騷婆娘。

能子簡單地講述了事情的經過。

「請您從這些相片中,挑選出他們幾位好嗎?」

庫羅德慢騰騰地把中東指揮部的成員們照片拿到桌子上。

在公寓里自殺的正是高橋正彥,這套房子是在四個月前,以沙特爾·拉福爾格的名義租住的。對於這個名字警方並不了解。指紋還在檢驗之中,也許能從這方面發現新的線索。

庫羅德焦急不安地等待著。

想不到,中東指揮部競設在巴黎警察局鼻子底下的塞納河畔,多少帶有點輕蔑的味道。

能子在眾多的照片之中認真地挑選著。

「那傢伙所說的電氣指的是什麼呢?」

加斯湯瞅著伊能的表情說。

他臉色有些蒼白,帶有幾分驚慌的神色,好象這座城市頃刻間就要毀於一旦似的。

「大概是指變電所和發電廠吧。」

「難道這伙暴徒要使整個巴黎陷入一片漆黑嗎?」

「這裡的送電網是怎樣布局的?」

「電是從三個地方進來的,如果敵人把巴黎的供電系統作為攻擊的目標的話,那麼就必須同時破壞三處送電設備,這不太可能吧!」

加斯湯朝庫羅德瞟了一眼。

敵人企圖使巴黎陷入黑暗的這個消息使加斯湯心裡很是不安,在第二次世界大戰之中,巴黎也未曾停過電,假若這一次叫恐怖分子的陰謀得逞的話,後果將不堪設想。

目前,中東各國都有很多人涌到這裡出賣勞力,這就與該國的工人發生了一些糾葛,而且矛盾日益加深,造成經濟停滯,失業人數很多。

中東指揮者們正是想藉此機會,煽動不明真象的工人舉行暴動,從而達到那不可告人的目的。

「很可能呀!」庫羅德點點頭。「只要切斷電源就夠了。」

「可是他們將如何行動呢?」

「使用炸藥。」

「……」

「立即緊急動員全體警官做好戰鬥準備。為了防備萬一,再抽調二、三個師的兵力,隨時等侯命令。此外,還應向全市公布這一緊急情況。9月16日那天要將一切交通要道嚴加防範,一些重要設施要派重兵把守,對一些重要人物要加強警衛……」

「可是,要是那樣的話……」

加斯湯顯然不太同意庫羅德的建議。

「今天已是9月13日,那麼還有兩天時間,如果再抓不到要犯的話,可就不太妙了。」

「是嗎?」

加斯湯的目光離開了庫羅德那雙暗灰色的眼睛。

眼下使加斯湯焦慮的是,掌握的情況太少了,難道敵人所要攻擊的目標僅僅是電氣方面嗎?很有可能從地鐵入手,大量殺傷無辜而引起事端,這兒附近就有一個叫夏特萊的車站,可惜,巴黎市區的地鐵消防設備很差,有的地段連一扇防災的百葉窗也沒有。

如果是在乘車高峰時引爆的話,那將引起重大的流血事件。而且地面上的建築物也經受不起太大的震動。

最危險的還是那條由夏特萊車站始發,橫穿塞納河底部,一直通向悉特島的四號線通道,一旦頂部陷落,整個地下鐵路,將被水淹沒。

現在的問題是弄不清為何要破壞巴黎,迄今為止,對方尚未提出任何要求。真叫人百思不得啊!前不久,義大利所發生的一起爆炸事件也如此,特洛尼亞車站竟突如其來地炸響了。這幫恐怖分子越發的陰險毒辣了。況且類似這種舉動也是很難防範的,它使警察和軍隊束手無策。值得慶幸的是,眼底下這一破壞巴黎的行動還多少掌握了點情報。叫人頭疼的是,至今還搞不清楚他們的目標是什麼。因此,也無法採取相應的對策。

也許正如庫羅德所說,要當眾宣布進入非常時期了。

能子從那堆照片中選取了兩張。正是凌辱她的那兩個人——中垣貴志,切川信安。

在日本警視廳的通緝令中,也有這兩個人。他們是在1978年加入中東指揮部的,一直潛伏在貝魯特方面。

加斯湯拿起了電話。

即刻,走進來兩名部下。

「緊急命令全體警官,要加強防守,要使用車輪戰術一家一戶地進行搜查,無論如何也一定要抓住這兩個人。」

加斯湯把中垣和切川的照片交給他們。

「你們是怎麼想的?」

加斯湯轉過臉來。瞧他那張面孔好難看呀,近於鐵青色。

「是否可以先派人搜查一下電氣工程公司呢?」

半天沒有開口的中鄉突然說道。

「電氣工程公司?」

加斯湯驚疑地看著中鄉。

「我看不象是要破壞巴黎。」

中鄉把最後一點白蘭地斟入酒杯里,慢條斯理地說著。

庫羅德用一種鄙夷的神色,睨視著中鄉的每一個動作。

「為什麼?」

「不管是破壞巴黎的電氣也好,汽油庫也好,地鐵也好,我想他們是不會這麼乾的。」

「……」

「我倒很想聽聽你的理由。」

庫羅德插了一嘴。他對中鄉大為不滿。不管怎樣說,法國的警察無論如何,也不敢把酒瓶拿到這裡來,還大模大樣地喝得滿有滋味。這傢伙竟然無緣無故在街頭毆打本地人,簡直豈有此理,瞧他那副傲慢的樣子,倒是應該先把他驅逐出境。

「如果宣布全市進入緊急狀態的話,可就意味著警察局的無能。那麼每當在這個國家裡發生一丁點兒的事情,就大造緊張空氣,鬧得滿城風雨,竟然還要出動軍隊?這可如何是好呢?」

「對不起,我看你才喝那麼點酒,就在這裡胡說八道了!」

庫羅德氣得從椅子上站起來。

「您如果這樣說,我只好告辭了。」中鄉真的打算走了。

「請留步,請留步!」

加斯湯連忙勸阻著。儘管他也覺得中鄉不太招人喜歡,可他畢竟是派往歐洲公安特科隊隊長,在日本也是專門與激進派周旋的重要人物,其本領高超,小有名氣。因此,也不好怠慢了他。

「我想請教一下,」

加斯湯耐著性子,很客氣地詢問著。

「如果聞名於世的巴黎遭到破壞的話,他們必然要成為世界的公敵,從而喪失民心。我認為他們是不會幹這種蠢事的。從目前的各種跡象說明,中東指揮部很有可能與歐洲的激進派聯合起來,或許只打算製造一個小小的事端,而準備採取一個象徵性的手段罷了。」

「象徵性的行動?」

「是的,比方破壞愛麗舍官和巴黎市政大廳等等,只不過是對當局的一種示威而採取的預演而已。」

「所以,我建議先去搜查一下電氣工程公司。」

「預演……」

加斯湯愕然地盯著中鄉,禁不住脫口說道。

「走吧!」

中鄉催促著伊能。

加斯湯呆望著兩個人的背影。

「你是怎麼想的?」加斯湯問。

「讓人噁心的傢伙。」

庫羅德憤憤地冒出這麼一句。

「現在顧不上和他計較了,我是問你如何看法。」

「尚未開化的東洋人!」

「庫羅德!」

加斯湯厲色地制止著。

「我怎麼都行。」

當步出法國警察局的大門時,朱野能子對伊能這樣說。

「依我看,你還是乖乖地回日本去吧,這兒可用不著象你這樣的女人。」

中鄉毫不客氣地回了一句。

「那麼是用得著你嘍!」

「這還用多說嗎?」

「我看你充其量不過是個酒鬼。」

「而你則是個性機器!」

「算了,中鄉。」伊能勸解說:「晚上我請客,怎麼樣?」

「多謝了!」能子轉身要走。

「何必發那麼大的火?」

「這娘兒們不走的話,我回日本去!」

中鄉扔給伊能這麼一句話,大步向前走去。

「隨你的便好啦?」

能子也毫不示弱地回敬了一句。

伊能還是追趕上了中鄉,和他並肩走著。

「我是要回去的,只是在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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